在天機巷道里某一條蒼荒古巷的某一間破敗小屋裡,居然盤坐着一個身穿白色袈裟的大和尚。從背影上看,他的身材是如此挺直而有勁,就連這寬鬆的袈裟都掩蓋不了他那魁梧矯健的身板。看這架勢,這個和尚應該也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和尚了吧!沒想倒,看倒他的真容的時候倒是有些意外驚喜。只是一張稚嫩如女子的容顏,就連那兩道眉毛也是清秀俊美的柳葉眉毛,鼻子更是高挺好看,只是鼻子下的那張大而厚的嘴巴就瞬間毀掉了所有的美感。也許只有配上這樣魁梧的身材纔會與這張已經失去美感的面容成就一種不合理的平衡存在狀態吧。還真別說,這樣一來,倒也不爲他這般模樣感到多少突兀意外了。
這個大和尚名喚僞善,僞善也是他的法號,取意爲人要爲善。他這一生說來可以是非常簡單,但卻也很是非凡。
僞善出生在安陽佛都的一座香火不鹹不淡的鐘山古寺裡。關於他的母親是誰,無人可知。不過關於他的父親倒是有許多傳言說是鐘山古寺的慧覺方丈。慧覺方丈是一個得道高僧,只是他卻不喜與世人多有接觸。雖然他是鐘山古寺的方丈,但他卻很少駐留在這裡。他一隻在專研佛法,遊歷各方。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夠去往極樂世界——無邊佛海。僞善其實也不知道他現在找到了沒有,反正自從他記事起,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方丈。唯一留給他的記憶的東西,就是這個法號——僞善!
僞善生於古寺,長於古寺。從小到大在他的世界裡就是佛法,也僅有佛法。他沒有思考着怎樣去度過他的一生,也無需去考慮怎樣活着纔是精彩。他活得很自在逍遙,逍遙自在漂游在自己的意識世界裡。在他的意識裡,他就是佛,佛就是他。
“佛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者無所爲而有因,色者所有爲而有理。”僞善口唸佛法,似在自言自語,亦像在給某人傳道受業。
“上契諸佛爲成佛,下化衆生都成佛。看來又到了該化緣的時候了!”僞善發了發出一聲慈悲感嘆,然後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寬大的白色袈裟,欣欣然道:“走吧!去度化下一個有緣人。”這時才發現原來在僞善的身旁不遠處居然矗立着一個人。這人雙手合十,目光虔誠卻顯得有些呆滯。這人就像一顆木頭一樣,如果不注意,還真的以爲他就是一棵房木。只是聽到了僞善的聲音之後,這人那雙呆滯的眼神彷彿又煥發出一種強烈生機勃勃。
就這樣,蒼荒古巷裡,一個和尚身後跟着一個不穿佛衣袈裟的怪人。他們就是這樣坦然自若地行走在天機巷道里。
僞善似乎不在意自己的行蹤暴露,他一邊閒庭信步,一邊頌經說法。
不過就在他這樣肆無忌憚地走到一處巷道拐角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而跟在他身後的那個亦步亦趨的怪人卻還在徑直地前進着。
也就剛等那個跟在他身後的那具怪人走遠消失在不知哪個盡頭的時候,一陣殺意也如狂風暴雨向僞善襲來。
“唰……唰……”
狂暴的罡風刀殺向僞善的所在之處只臨逼近,而他周圍那些脆弱枯老的草木茅屋卻已經承受不住一絲觸碰,在一瞬間被摧毀崩塌。而這些被摧毀的草木茅屋卻又以更快於被摧毀的速度聳然而生。
這股充滿無盡毀滅殺意的罡風眼看就要劈絞到僞善的眼前,如果他被絞劈到,一定會變成無數肉渣血沫。因爲他身上至今沒有運起一絲玄氣來進行防禦,如此看來他像是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坦然安心地做一任人宰割的羔羊。
很顯然阻殺僞善的人也被僞善這種無所作爲的舉動樂開了懷,他彷彿經看到了僞善死相,還獲得了豐厚的獎勵——元道石、神王法印、至尊卷軸……想到這裡他會心的笑了,只是卻也沒有笑出聲音,快樂也樂開了花香。可就在他認爲一切都勝券在握的時候,那個本來已經消失了那具怪人莫名的從某一間草木茅屋破屋而來。
轟……砰……
這具怪人拔山倒屋而來,釋放出全身的玄氣化成了一道撼天屏障。千鈞一髮之際,僞善還是被這具怪人所救了一命。但是這具怪人也被這道滅殺罡風斬去了一直右臂。嗆鼻的血腥味一瞬間填滿了半條空虛的巷道,不過這具怪人卻不爲所動。
只是僞善就顯得有些悲憫憐恤起來,那張因爲脣厚嘴大而失去了美感的面容也充滿了一種慈愛佛悲。屹然他就是一尊莊嚴慈悲的佛像,任何妄念、癡心、罪惡……皆被他所感化。
僞善越來越像是一尊佛像,他身上也確實泛起了佛光舍利子。
那具怪人和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阻殺者鬥得不可開交,風殺凍雪……巷毀屋生。
那具怪人顯然就是不要命的主,身上已然受了各種各樣的致命風殺。他是那樣無所畏懼,也是這般不知疲憊。
這場生死之戰持續的時間不算多久,雙方都不顧一切地使出了自己的最強殺招底牌。
“對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這一次你必死無疑!”風斬月手結玄印,低聲怒吼道,“風臨天下!”
言未畢,這萬里蒼荒古巷被風斬的罡風瞬間崩毀。
風斬月使出這絕命最強一招之後,整個人就瞬間虛脫無力。他的身上再沒有一絲玄氣,眼皮也開始變得沉重起來。他不斷地咬緊舌尖心,如此才讓自己保持一絲清新。他必須要把斬殺對手獲得的獎勵拿到手就迅速離開,不然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不知道這次獲得的獎勵會是什麼?”風斬月不由得有些期待起來,他艱難地扶着這些已經恢復如此的蒼荒古巷,只是這些草木茅屋實在是一觸即破。他剛欲要站起身來,卻又到了下去。他已經看見了一個古色古香的寶盒,寶盒裡一定會有另一種意想不到的天機奇遇等着他。只要他堅持走到那裡,憑藉這一次的獎勵他的修爲一定可以突飛猛進。這種體念他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體會過了,而每一的獎勵都比之前獲得的獎勵更是豐厚。
“就快要到了,只要獲得寶盒裡的獎勵。我可以活下去,而且實力也一定會得到突破的!”風斬月一直堅信自己是天選之子。
風斬月終於還是走到了那個寶盒的前面,只是當他正想伸手把這個寶盒收入囊中的時候,一個本來已經消失的卻突然出現的熟悉身影擋在了他的前面。
“佛曰:由欲故生憂,由欲故生怖,若離於欲者,無憂亦無怖。”僞善伸出立於胸膛前的一指禪點在風斬月的天靈蓋處。
一陣佛光普照之後,風斬月也就成爲了僞善身邊具新的怪人。他的眼神和之前的那具已經被毀殺的怪人的眼神如出一轍——無比虔誠卻顯得有些呆滯!
那個古色古香的盒子已經不知所蹤,只見僞善仍然閒庭信步地行走在這條蒼荒古巷上。不過就在某一個瞬間,他和跟在他身邊的這具新的怪人——風斬月就消失在了這條古巷盡頭——另一條古巷的開頭。
“終於又遇到了一個特別有趣的靈魂!”
一個穿着墨色蘿裳的絕妙女子突然出現在了僞善剛離去的地方。她擁有完美無暇的嬌柔玉體,一綹沒有任何髮簪修飾的齊腰青絲,兩隻似稀世珠寶的眼瞳,一隻如緋紅之月,一隻如蔚藍深海,實在是深邃、神秘、令人沉迷!只是女子的臉上被一張似有若無的面紗遮住,一直無法看不清其容,不過朦朧的遮掩反而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這位女子正是墨靈韻!她的身邊已然沒有了黑三、白四的身影。
僞善——這個人的靈魂是繼瑾言之後,第二次讓她感到有些在意的靈魂。只是上一次突然出現的天罰之眼讓她不得不放棄對那人的追索,不過在她看來:“那個人和那個人的靈魂都早已泯滅消失了吧!”
很顯然僞善的靈魂已經引起了墨靈韻的興趣,不過她卻沒有即刻趕去追。她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果不其然,愛湊熱鬧的人總是會有。
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原來愛湊熱鬧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且是生命的代價。
只見三五人馬蹄聲碎趕來,鐵衣聲咽:“難道我們來晚了嗎……?不對這……感覺……有些不對勁……不好有埋伏……!”
這人聲未絕,卻已血肉橫飛,魂不破損!
“身若恩欲橫輕敵,力盡天關未解圍。
殺氣紗衣卅雲作,寒氣寒光夜鬥習。
相看白刃血紛紛,死傑從來豈顧勳。
遙看邊庭那可度,古巷蒼茫更有時。”
一場激殺過後,墨靈韻把來的所有人都一一斬殺,但是每一個被斬殺之人只是被非常完美的破去了肉體,靈魂卻毫無一點損壞地被吸納入了一個禁魂鎖。
墨靈韻做完這一切,擡起那雙稀世異瞳——一隻如緋紅之蒼月,另一隻似蔚藍深海。她悠悠地望着之前僞善消失的盡頭,玄異的眼瞳中永遠是那樣深邃、神秘、令人着迷。
不過最後她卻也僅僅是深望着僞善消失的蒼荒古巷的盡頭,然後就選擇另外一條蒼荒巷道虛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