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碎片隨着青苔枯井的消逝也在發誓相隨破滅。一切早已支離破碎,塌陷的空間裡只留下一個沉睡少女。少女被紫色的光芒籠罩,透漏出淡淡的幽蘭芬芳。晶瑩的水珠剎那間從她她的酮體上飄滑而落, 看似雲淡風輕,奈何是情深緣淺的決然悲離。
在沉睡酮體少女的不遠處有一個酮體少年男子。少年男子那精緻而陽剛的面容,矯健挺拔的身姿,深邃迷人的琉璃星瞳,舉手投足之間已然顯得有些渾然天成的玄奧之妙。
“看來這傳說中的長生泉、涅槃水果然不同凡響!”瑾言輕輕握了一下拳頭,感受着體內傳來強大能量。然後他低頭看了一眼已經完全把最後的涅槃水吸收完畢的谷幽蘭,也已塑經造骨,生血回光。雖然她就那般把最美的身體展現在他的面前,兩人也彼此坦身地近在咫尺,然而他卻生不起半點邪念。此時,更多的只是對她愧疚與憐愛。
虛空漩渦已經塌陷,盤踞在時空夾縫裡的無形煞靈也在掙扎地嘶吼逃命。
谷幽蘭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場特別漫長的夢旅,夢中她和瑾言白首相逢。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瑾言滴落在臉頰上的淚,還有泣不成聲悲鳴哀嚎。最溫柔動情的,莫過於他在她額頭上地深情一吻。一吻天荒,一吻永恆,一吻定情。只此一吻,她已然了無牽掛,心滿意足不枉此生爲人。她所有的執着都可以放下,放下所有的執着,然後安然躺下休息,永遠也不會再醒來。
可就在她真的要長眠不醒的時候,有光芒刺射了進來。那是久違而又溫暖的光明,像極了她和瑾言衝破死靈空淵之時所見到的光明。這些光芒灑落在她的身體,穿過的肌膚,融進她的血液,甚至是滋潤着她的靈魂。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涅槃重生的新生兒,是那樣的鮮活,充滿了盎然的生機。這種感覺她是從未有過的感覺,實在是奇妙至極。有時都不能用言語去言明其中的真意。
空與虛漸漸地轉換成真與實。
谷幽蘭之前總感覺心窗眼門緊緊地被黑暗和死神籠罩與囚禁着,任憑她如何地掙扎吶喊,一切不過是徒勞無功。
那時她心中一直思念的人,他終於來了,披頭散髮地來了。他的眼中還有未曾消散殺意,他怒然破開囚禁她的牢籠。然後伸出血跡斑斑的手掌,用着沙啞而又溫柔的聲音說道:“我來了,我們一起走吧!”聞言,她欣然地把手與身心託付給了他……
谷幽蘭掙扎了許久,長長的睫毛不停地在煽動着。終於眼簾緩緩地拉開,露出一雙紫色嫣瞳,映入入她的眼簾的是一個酮體少年男子。少年男子正在懷抱着她,他們正在穿過一扇扇地獄般的大門。
瑾言也感受到了懷中酮體少女地甦醒扭動,然而他卻無暇顧及。他心裡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她傾訴,她亦有萬語千言要向他傾訴。然而虛空位面地穿梭實在是太過於耗費心神,瑾言實在抽身乏術。
時間與空間的交織纏繞,需要定格與重組。沉默有時候反而變成了最好的寒暄問候。久別朝思重逢的戀人肌膚相親,只有少女一人在耳紅面赤。少女的芳心向春盡,狂躁得像翻江鬧海的交龍。兩顆心都在叩擊着彼此的心房,只是谷幽蘭顯得更強烈一些。而相比較瑾言來說,兩人此時的心境的確天壤之別。谷幽蘭翻天覆地,瑾言平靜無騖。
其實瑾言並不是不想此時就穿上衣服,實在是這漩渦之中的時間之力太過於強大。瞬間就能把他身上的衣裳化爲烏有。就連那天蠶絲服也是如此,所以他就索性不再理會這些。況且此時情況危急,刻不容緩,萬事千鈞一髮。他時空位面穿梭並不是任意穿梭,是有一定的距離限制的。有時候極快的速度或許可以跟上一定的時空位面穿梭,但瑾言卻選擇了較難掌握的虛空跳遠,這是有一定的理由的。速度無論多麼快,都要經過存在介質的阻礙與摩擦,而虛空跳躍是避開了這些存在介質,直接到達另一個地方位置的。
這樣的情景對於他們彼此都是似曾相識的熟悉。正如死靈空淵之危境一樣,他們從絕望中獲得新生,迎來了久違的光明。回首一望那片漩渦正在不斷地破碎塌縮,碎片化爲虛無,像是光的極度旋轉之後,終於凝縮成一個奇點。
巨樹世界中心迸發出一道綠色的極光,像是發了怒一般顫晃悠了一下。不過一切並無大礙,恰如八仙桌缺了一角。只是穩固還在,裂痕依然開始。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闇天九靈秘境的羣傑天才也在被這個綠樹世界突然般的小情緒弄得有些驚詫好奇了一般。不過這道極光也暗示了一件事情——他們離出關離境的時間不遠了。
陰棺暗處一道幽深聲音響起:“九靈破一,闇天看來要癱瘓許長時間了……”此聲像是在嘆息,亦彷彿是在喜悅,不過終究還是聽不出是喜或憂,一切就戛然而止,陰棺暗處空於淼。
瑾言尋得一處茂盛花圃,放出神識探視了一番。發現一切無恙後才小心翼翼地把谷幽蘭放下了來。然後急忙探出一張長拂霓裳蓋在谷幽蘭雪玉冰靈的酮體上,而自己則一閃即逝在了原處。
谷幽蘭試探性地睜開雙眼,紫光檀月升入湖,恰似秋水朦朧,醉迷紅樓神仙!
“臭瑾言,壞瑾言!竟然甩下一張霓裳……就把我一個人丟下了!虧我還對這個無恥登徒浪子朝思暮……”谷幽蘭忿忿不已。
可就在她想要繼續絮叨的時候,瑾言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身邊。然後一臉戲謔地看着她說道:“怎麼小娘子子,是不是許久未見爲夫,所以對爲夫朝思暮想,思念成疾了!”
谷幽蘭見瑾言去而復返,身上已然換上了一件青嵐炫衣。披散的長髮也不知他從哪隨處折了一根罟凌栩木作發棍盤簪了起來。這是不徹底地精心設計,左右兩睫散落出兩許參差陌龍鬚發……兩道蒼穹劍眉,一雙琉璃星瞳。精緻如玉的面容,挺拔如仙鬆高峰般的身姿。明明還是那個少年男子,不過卻多了不一樣色彩。只是那個色彩,讓她更加沉醉癡迷不悟。
谷幽蘭也不知到底是太過於思念成疾了,還是自己竟會被一個男子的容貌所陶醉癡迷。她不是一個膚淺的人,容貌對她來說不若一張皮囊。然而皮囊恰是靈魂的軀殼,所以纔會窺探靈魂,皮囊反而成了人的窗口。
明明是喜上加喜的相遇,可偏偏兩人一陣相互小打小鬧之後就找不到了任何語言來交流!那般思念,細雨如梭,滴答芭扇夜!總恨日長夜短,空留孑淚洗夢妝……
不過喜溢於色而表於言,兩眼深情脈脈含情,四目相映襯着彼此的身影。
少年、少女呼吸急促,心跳癲躁……少女期待羞澀的一幕並沒有出現。那是男人才有的眼神,雖然夾有情慾,但卻多了一分熟練。一股莫名的失落寖遍她的全身,像是遍體鱗傷,心也在絞痛。
“幽蘭……對不……”
“別說出來……求你了!”谷幽蘭淚雨梨花,帶着乞求的哭泣,不願聽他說起,也不敢輕易地去觸碰其中的真相。
瑾言的手停杵在了半空,他不知如何言表。他有了別的女人,而他依舊還是那般的愛着懷裡的這個女子。對於她的眼淚,他感同身受般的心如刀割。對於愛,男女其實都是自私的,誰都只想做對方的唯一。
木已成舟,覆水難收……
谷幽蘭自是不會離棄瑾言而去,自是第一個成爲瑾言女人的竟然不是她。心裡那種莫名的失落與難過就是止不住。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自己能夠活着歸來,而且還見到了瑾言。能夠成爲自己所愛之人的唯一是最美的世界,用唯一的枷鎖去綁架自己最愛之人,她是極其不願意的。
瑾言還是下定了決心,滯留在空中的手,一下把谷幽蘭攬入懷中。他沒有急着去辯解什麼,只是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香柔的順發。
谷幽蘭咧嘴張牙恨恨地咬住了瑾言的肩膀,心裡滿是委屈與淚。
血冒了了出來,寖透了瑾言的青嵐璇衣。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融入谷幽蘭的茵腔,雖然知道瑾言有着逆天的自我修復能力,但是她終究還是心疼他。
擁抱成了心靈的對話方式,此時無聲勝有聲!
孤松葉下,一汪緋月蘭色的女子,斜落着拉長的愁暉,蹙着憂愁善感的兩梢月眉,然後懸掛在那裡,翹首以待,望眼欲穿……
鬆根盤踞,一個青間白衣男子眼裡只有孤松葉下的少女,只是溫柔似水的神色隱約飄忽了一簇簇陰沉的愁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