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的心境神思翻涌,如大河濤濤,莊辰的一招一式,一神一意在不斷浮現又不斷消逝,無數碎片逐漸聚集成完整的招式。
冰語十形,一之形霜華,二之形隱障,三之形白錐,四之形鏡,五之形踏雪無痕,六之形冰華輪,七之形大寒樊籠,八之形天降神壘,九之形無期冰牢,十之形……
“十之形,冰息梵天!”
湛盧插於地面,水寒的身後千手梵天虛影若隱若現,轉瞬冰封萬里。
地面,瓦礫,城牆,樓宇,整個燕王宮中所有可見可感之物全部被冰封,全世界都變成了一片晶瑩,火焰魔女自然也不例外,她被絕對的寒冰封住,前有青帝雷霆萬擊,後有這如降世神罰一般的恐怖寒冰,這次的她再也掙脫不開,周身焚焰終於平息,再無法死灰復燃。
已經行至數裡之外的仲少不自覺打了個寒顫,他心中震驚,自他橫練兼修小成以來,即使是冬日最寒冷時節,他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應激反應,如果連他的身體都不自覺打寒顫,那就說明此刻的溫度,已經低到了一個很恐怖的程度。
擡眼看着周遭環境的變化,仲少瞠目結舌,原本正常的建築如今都變成了冰雕,地面也都已經變成了冰面,這種場景就算是在最寒冷的嚴冬也不可能發生。
聯想到水寒讓他們速速撤走的行爲和他最後那番出風頭的話,仲少的心中已然有所猜測。
“這小子,不會吧……”
太不合理了,就算再怎麼強大終究也只是雷震屬性,他身上也沒有法術符咒儲存法術,怎麼可能能夠使用水系法術,而且,還是這麼誇張的水系法術。
難道,是有什麼其他變故嗎?
同行的老燕王,秦舞陽還有護庭衛衆人也都是震驚不已,冰天降世,這種情況,即使是訓練有素的護庭衛也不免議論紛紛起來。
“什麼情況,難道天要亡我大燕嗎!?”
“大人,你在王宮資歷最深,可曾見過這樣的場面?”
“莫非有仙人降臨?是天上雪神嗎?”
“要不咱們回去看看……”
人羣嘰嘰喳喳,老燕王想要讓秦舞陽下令制止喧譁,但剛被抽取法力年事又高的他竟是連說話都很艱難,秦舞陽心繫老燕王,也顧不得喧譁的人羣。
仲少和孝天不是燕國人,沒啥話語權,在剛剛一戰中表現突出令人傾佩的莊辰又昏迷未醒。
眼看士兵們就要譁亂。
當此時,一位滿面滄桑,腰板卻是筆挺,雙目炯炯有神的老兵站了出來,他聲音洪亮,一開嗓就壓住了衆人。
“放屁,少將軍和魔……,和公主的戰鬥是你們這些人插手的嗎?
剛剛少將軍讓我們撤離,我們回去只能讓他分心,如今我們大燕正處在危急存亡之際,不想亡國的,別愣着,都給我往前走,走出宮門休整待命,等少將軍消息!
再有喧譁霍亂軍心者,我鄧玄通第一個宰了他!”
一番言論思路清晰,將氣逼人,喧譁聲逐漸平息。
平息不僅是因爲這番粗鄙的話,還因爲鄧玄通這三個字。
“你是……,殺痞鄧玄通!你還活着!”
鄧玄通何人?
當年逍家軍駐守白馬城,除了白龍吟逍廷和馬夙,呂硯冰,花熹,公輸梓四少將之外,軍中還有一人,此人無任何軍銜,但名氣卻是不亞於四少將,他但凡上了戰場,必爲先鋒,而戰鬥結束,他的馬上必然拴着全隊最多的人頭。
他好戰嗜血,殺人如麻,曾經單騎被雪國騎兵一支二十人小隊圍困於苣蘆關外三十里處的孤狼山,整整三天三夜。
等到第三天逍廷收到消息派人去救,援兵到了卻發現有一人渾身浴血,正生吃着馬肉,喝着馬血,而他的旁邊,是一堆已經支離破碎,無法辨認的屍體,有人,有馬,即使是身經百戰,見慣鮮血的逍家軍,看到當時的場景,也都是心中凜然。
“鄧先鋒威武!”
在確認那染血之人是鄧玄通之後,小卒不禁激動叫喊出聲。
“威武個屁,二十騎,還給他們跑了五騎,要不是老子馬跑不動了,肯定都給他們宰了,孃的!”
鄧玄通眼神嗜血,又撕咬一口馬肉。
殺痞之名,由此而來。
鄧玄通是燕西軍秘密調任回京的,因爲現在邊境採取和平策略,呂鐵膽也是怕這殺痞留在邊境會出亂子,於是下軍令強行讓他調離。
呂鐵膽本來的意思是讓他回京養老,畢竟年紀也大了,但他閒散了幾年,實在難忍寂寞,於是就去應聘了護庭衛。
本來以他的年齡,是沒有資格加入護庭衛的,但這老頭偷摸混進軍隊演武,一幫小年輕愣是沒一個能撂倒他,軍中以武爲尊,沒辦法,只能破格錄取。
先前在花熹公輸梓現身的時候,他便想站出來穩定局勢,只是當時並未真正譁變,他也就隱而不發,而今他自爆身份跳出來,也是不想這幫無知小子壞了大事。
看到場面平靜,士兵重新整肅,鄧玄通回頭看了一眼宮牆之內,心中感嘆:
“逍家男兒無匹夫,大將軍,你他孃的真是讓人嫉妒啊!”
自己是戰神,兒子是劍神,現在冒出個孫子,又是個大神,這一家子簡直了。
鄧玄通暢懷舒意,以下軍令的口吻道:
“出發!”
衆人重又規整出發,無一有意見,這其中原由除了鄧玄通的震懾力,剛剛水寒的表現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這位逍廷之孫既然讓大家速速退去,自然有他的道理,就一如當年逍廷行軍,從不講原由,只下命令。
少將軍,鄧玄通對水寒的稱呼逐漸刻在了在場所有護庭衛的心中。
逍家,後繼有人,燕國,後繼有望。
老燕王淡淡一笑,原本緊皺的眉眼逐漸緩和了一些。
……
薊城東門外,御器萬千的柳飄香伸出手,感受着周圍溫度的變化,他柳葉眉一挑,似是有所不解:
“冰息梵天?是小莊嗎?不,不對,以小莊的境界,就算勉強用出也不可能把冰息梵天發揮到到這種程度,城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
冰,破碎一角,髮梢飄出,那是正常人類少女的髮梢,不帶任何魔氣,燕青身上的焚炎熄滅,她終於恢復成了人類的模樣。
覆蓋她身體的冰層逐漸裂開,剝落,一片,兩片,三片……
從頭頂開始,到臉龐,到脖頸,再到鎖骨,胸部,手臂,腰,臀,腿,踝,腳,最後一片碎片於腳尖剝落,散去,一個完全裸露的少女顯現出來。
焚炎燒盡了燕青的衣服,火焰灼身的情況下看不出來,在冰面覆蓋的情況下也看不出來,但現在焚炎散去,冰晶破碎,燕青的身體便完完全全地展露在了在場人的眼前。
在場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水寒。
此刻,青帝神紋褪去,雷息消散,水寒也恢復了原本的狀態,此刻的他,臉紅的像剛被開水燙過的猴屁股。
回想起前幾日浴香房的那一幕,自己到頭來還是沒能逃過這色誘之術。
“靠!造孽啊!”
正在水寒非常被迫地要看到燕青的裸體之時,一片雪白之色擋在了視野之前。
空中飄落着三兩羽毛,那是巨大的,鳥類的羽毛。
那是阿飛的羽毛。
“喲,水寒,把我和小狸留在家裡,就是爲了偷看女生嗎?”
俏皮的聲音傳來,那是水寒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水寒剛剛恢復了一些的猴屁股臉又像是被澆了一盆開水,變得更紅了。
“靠!造大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