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這三個都不是本體,這不是分身術嗎,如果是分身術的話,那本體就應該是其中一個啊。”
鳩問道。
“不,這不是分身術。”
當然不是分身術,因爲此時流雲的左眼能夠看到三個梅花姑體內的法力流,雖然是修羅兵人,身體的絕大部分都已經被改造,但只要使用法術,法力便會在體內流動,形成法力流。
流雲發現,三個梅花姑體內的法力流都各自由一條線牽引,而這三條線,最終都匯聚於一個點。
不僅如此,流雲還發現三個梅花姑的法力都儲備於修羅脊處,而三根修羅脊內所儲備的法力各不相同,與決陽對戰的那個法力儲備最多,與他對戰的次之,而與鳩對戰的那個則最少。
流雲嘴角微揚,他道:
“這恐怕根本連幻術都不是,或者說她在使出這招的時候給我們施加了一些障眼法,恐怕連所謂的天乾奧義——梅花三弄這個名字,都是爲了掩人耳目。”
雖說法修總論規定了世間法術命名原則,但的確有些個老油條打着世間正統的旗號給自己的術亂起名來掩人耳目,在實戰中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說來可能讓人有些汗顏,當年縱橫世間的劍神逍翼,便是研究這一門道的佼佼者,據說這劍神的招式有很多都是臨時起意想的名字,大部分都和招式本身毫無關係,經常導致對手摸不着頭腦,繼而落敗。
當世人稱,劍神不是假劍神,無恥也是真無恥。
“這是什麼意思?不是幻術,那還能是什麼?”
“這三個梅花姑的攻擊都是受人操控的,這也就能解釋爲什麼她們都這樣面無表情和爲什麼她們可以做出那種違背常理的關節扭曲了。”
的確,如果是被操控的話,操控者可是不會管你是否疼痛,是否受得了,在操控者的眼裡,被操控者,不過只是工具罷了。
流雲繼續道:
“據我所知,這種能夠操控多個人進行攻擊的術,放眼七國大陸,就只有一種,那便是……”
“巫蠱!”決陽搶先一步續上了流雲的未盡之言,“巫蠱之術乃是楚地江南道的慕容世家世代傳承,莫非梅花姑竟是江南道慕容世家的人,如此說來,與我桃源的慕容九道和慕容雪兩位老師倒是同宗。”
鳩聽了這話,不禁暗暗吃驚,自己好歹也算在這龍虎鎮生活了多年,怎麼感覺對這裡的人好像毫無瞭解,現在仔細想想,似乎就在這四大將的姓名詞中,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江南蓑衣客,煙雨梅花姑……”
蓑衣客周無通本就是江南之人,後來才拜入名劍山莊學劍,這煙雨梅花姑,煙雨,哪裡會有煙雨呢,自然也是江南,楚地江南最有名的地方,自然就是名門林立的江南道,而江南道最有名的名門,自然就是慕容世家。
“如此說來,梅花姑當真是慕容家的人!”
“呵,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發現的,不過我一直以來都以幻術僞裝自己,連我身邊的人都無法察覺,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發現這一點實在是不容易。”
聲音,是從流雲對上的那個梅花姑口中傳出來的,依舊是那樣的淡漠,不帶一絲感情,此刻這梅花姑似乎是對流雲產生了興趣,原本犀利的攻擊也停了下來。
流雲突然雙手環抱,作了一揖,恭敬道:
“晚輩不過雕蟲小技,聽說慕容世家有巫蠱和詛咒兩大技藝,其中巫蠱之術,又分活控和死控,不知前輩用的是哪一種?”
“呵,小子年紀輕輕竟然如此老成,想着套我的話,莫非那慕容雪也指導過你們一些巫蠱之術?
看來你們這三個螻蟻之中,最危險的恐怕不是那個金毛,而是你啊,你這種少年老成的小毛孩兒,要是留給你足夠的成長時間,那可是很危險的,絕對不可留!”
話音剛落,爪擊已出,爪擊不來自前方,而來自後方,流雲迅速回頭,但他回頭的瞬間,便已經中招,不知何時那原本和鳩纏鬥着的巫蠱梅花姑已經閃身到他的身後,並且在他的後背,留下了五道深刻的血痕,鮮血,噴薄而出,流雲,應聲倒地。
流雲不是沒想到梅花姑會分出巫蠱來以多敵少,但他的注意力始終都放在與決陽戰鬥的那個巫蠱上,因爲那個巫蠱所分得的法力是最多的,戰鬥力自然也是最強的,然而此刻,流雲倒在地上,他的龍眸瞥到,他深厚的那個本應該分得最少法力的巫蠱,居然修羅脊處充滿了法力,那法力已然已經超過了與決陽戰鬥的巫蠱,那法力看上去,就像是三個巫蠱,三根修羅脊上法力的總和。
這也是這具原本最弱的巫蠱能夠發動着快準狠到足以致命的爪擊的原因。
再去看另外量具巫蠱人,他們體內修羅脊上附帶的法術,已經被清零了。
“這,這怎麼可能,難道,巫蠱所控制的傀儡,他們所分得的法力,是可以由施術者隨意分配調動的?”
流雲心中駭然,但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的意識漸漸模糊,然而這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決陽和鳩,他們兩個人,還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巫蠱之術的真相。
田忌賽馬,剛剛對等於他們三人實力的三個巫蠱梅花姑,他們的實力,卻是可以在總量相同的情況下隨意調節的,也就是說,那個躲在暗處的梅花姑剛剛一直保持着力量的均衡,就是爲了造成他們三人的思維定式,讓他們認爲各自所面對的梅花姑的實力都是與自己不相上下的,由此陷入一種自我舒適的戰鬥習慣中,然後再通過突然抽離其他兩個巫蠱人,將其他兩個巫蠱人的力量疊加到一個最弱的巫蠱人的身上來完成出其不意的必殺一擊。
剛剛流雲一度理所當然地認爲與鳩戰鬥的那個巫蠱梅花姑是最弱的,故而對她沒有什麼防備,而這,正好就中了真正梅花姑的下懷。
有的時候,只看到事物的部分,要比完全看不到,危險得多。
“難道,這梅花姑是在與自己交談之時就已經想好了怎麼一擊必殺了嗎?
就連剛剛的交談也無意間地灌輸着肯定的理念,讓我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也一步步地走近了她早已布好的陷阱。
這種細膩的心思,實在是太恐怖了,我,玩不過她。”
此刻的流雲充滿了絕望,因爲他只能獨自地想,他的傷勢太重了,他的意識也逐漸模糊,他沒辦法將自己所發現的事情告知決陽和鳩,一切,都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