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更哈,打滾求鼓勵)
田均的目光落在玄一真人手裡提着的包袱上,心裡老大不來賬,也皮笑肉不笑地道:“真人這是要往哪裡去?”
玄一真人故意將包袱往他面前晃了晃,笑道:“才從大奶奶這裡支了些銀子,好去捉鬼。”
我呸!你個不要臉的臭妖道!田均肉痛得要死,看向玄一真人的目光就充滿了惡意:“那麼真人要多久才能捉到這隻鬼呢?”
玄一真人笑笑:“天機不可泄露。”壓低了聲音道:“貧道觀着大人災厄還未過去,您可要改一改運勢?”
貪心不足的東西,田均猶如吃了一坨屎一樣的噁心,冷笑道:“你若捉了惡鬼,老爺的運勢不就好了麼?”
玄一真人笑而不語,行禮送他。
田均覺着他臉上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可惡,想到自己就是那天聽他說自己要倒黴纔開始倒黴的,少不得對他又多了一層厭惡。卻也不敢真的得罪了他,眼睜睜地看着玄一真人提着原本屬於他的那包銀子揚長而去。
田均包了一肚子的窩囊氣,怒氣衝衝地進了居所,眼見着小丫頭看見他來就要往裡頭跑,便劈頭一把抓住小丫頭的頭髮罵道:“下作的小蹄子,這是又要往哪裡通風報信去了?”
小丫頭不敢辯解,跪在地上哀哀地哭。張欣冷着臉走出去立在廊下淡淡地道:“知道大爺心裡頭不愉快,但又何必總是拿家裡的下人撒氣?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至於麼?”
田均正兜着豆子找不到鍋炒,聞言立即一口咬了回去,陰陽怪氣地道:“誰都可以拿爺出氣,爺就不能拿個小丫頭出氣?好太太,你倒是給爺指條明路,瞧瞧爺都該拿誰出氣?”自從黃氏一倒,他就開始跟着倒黴,先是在樑皇后的喪禮上莫名被斥,當着滿朝官員的面丟了個天大的面子,接着他寫的一本奏摺又被皇帝挑出來說事,被罵得狗血淋頭。今日可好,都察院裡頭議事,居然繞開了他去。這預示着什麼?預示着之前盤龍寺的事件開始起反作用了。
張欣聞到他身上好大一股子酒臭味,又見他雙目赤紅,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先就厭惡得不得了,只是不想再和他吵架,便冷冷地道:“大爺有這功夫在家裡發橫找婦孺的麻煩,不如想想怎麼才能挽回聖眷。”言罷一拂袖,轉身入內。
田均酒意上頭,怒不可遏,往前一步揪住她的袖子,怒聲道:“爲什麼就是我倒了黴,偏你父兄就安然無恙?說,是不是他們又把我推出來做了替罪羊啦?”
其實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來自皇帝的壓力和怒火,楊家倒了,作爲姻親的張家也是岌岌可危。張欣之所以這麼急不可耐地想要迅速除掉安怡,正是因爲有這個原因在裡頭。她覺得她的一切噩運都始自於安怡來到京城後,不管她做什麼,最後都會落到一個一敗塗地的下場,乃至於如今連門都走不出去,如果安怡死了,倒黴了,她一定會好起來的。至於爲什麼田均倒了黴,家裡父兄卻沒倒黴,張欣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因由,但她覺着,主要原因還是父兄能幹,便冷冷地看着田均道:“大爺問得奇怪極了,你若做了替罪羊,如何還能站在這裡?”
田均雖然喝多了,卻還沒醉得糊塗,知道這種時候自己是一定不能沒有張家的,便陰沉着臉跟了張欣入內。張欣阻擋不及,只好由着他進去。
屋子裡掛了四套十分美麗的衣裙,布料珍貴,顏色難得,做工款式更是不同尋常,掛在衣架上彷彿就是四個美人翩翩而立。田均彷彿看到安九穿着這些衣裙,笑眯眯地迎着他走過來,田均不由汗毛倒豎,驚恐地指着那幾套衣裙顫聲道:“這是從哪裡來的?”
張欣冷冰冰地道:“我使人趁亂從安怡的屋子裡搜出來的。你是否覺得很眼熟?”
田均擦了一把冷汗,沉默不語。當然眼熟,再眼熟不過了,雖然過了這麼幾年,他卻一直都記得那個早上。他還在夢中,安九就把他推醒,喜滋滋地拿了這幾匹布料給他看,問他好看不好看。他當時心裡想着的都是他的前程和娶她娶虧了,哪裡有心情去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但安九的笑容實在太過美麗純真,他終究沒能忍心不理她,而是和她嘻嘻哈哈地比劃了一回,含情脈脈地告訴她,她穿這衣裳一準好看,誰也比不過她好看。
衣料相當名貴美麗,他看着就忍不住遺憾,若是安歸德還活着,或是不要死前留下這麼一個爛攤子,那該有多好?就憑着安九的這份受寵勁兒,他也不至於這樣蹉跎歲月。然後他就有點怪姑母和父母親貪財,非得讓他算計安九,害了他的前程。
正因爲當時的遺憾和怨憤太深,所以這些衣料給他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以致於此刻見到這些衣料就讓他忍不住的焦慮和害怕起來。
他不吭氣,不代表就能逃過張欣的眼睛,張欣冷笑着提起一件櫻草色的衣裙往他身上比劃:“白老三的手藝,這樣的制式,只有她最喜歡。你知道麼,那天她在永昌侯府第一次正式亮相,就是穿的這身衣裙。我過後使人去打聽,說是有人憑着一封書信取走了這套衣裙。同時取走的還有另外這三套衣裙,都是六年前就有人定下的,六年前,安怡還是個離京多年,什麼都不知道小女孩,你既然認出這衣料來了,那我也不多說了。”
五年前,正是安九將滿二十歲時,以她的性情愛好,是完全可能請白老三精心製作這四套裙子作爲給她自己的禮物的。田均只覺得頭一陣一陣的疼,雖然之前盤龍寺泄密之時他就已經覺得安怡有問題了,卻遠遠沒有這一次這樣的震撼害怕。因爲那時候他還可以安慰自己,也許是看不慣他的政敵無意中知道了那個秘密故意陷害他的,這次卻不同,每一套隨風飄舞的衣裙都讓他膽寒。
張欣冷笑着將衣裙扔到地上,狠狠踩上去:“兩條路,要麼和離,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要麼就老老實實和我一起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