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御只覺心口一哆嗦,夜煌竟然直接問到了他內心深處最隱秘的地方,那是他完全不敢暴露在別人眼前的!而夜煌只一眼,便洞穿了他所有的想法!
夜煌見黑御不回答,心裡就清楚了七八分,他低低道:“黑御,你在看誰?”
醫堂裡男男女女無數,女子更是不少,包括北堂妖和北堂雅以及兩個丫鬟在內,裡裡外外不少於十個女子。而這十幾個女子之中,出於北堂府的只有四人,除去北堂妖和錦靈,只剩下了北堂雅和素雲。
素雲是不可能的,黑御並不會喜歡上她那種類型,反倒北堂雅在夜煌眼裡還有幾分可取之處,正好配黑御。
但……北堂雅是省油的燈嗎?
夜煌心知肚明,但他也不說破,黑御先是緊張了幾秒,但見夜煌不曾開口,心中便是大定。夜煌不曾說,那便沒有問題。
而內,一道身影映入他們的眼簾。那個男子穿的極其騷包,一身深紫色長袍,手持一柄摺扇,翩翩搖動着扇骨施施然走來,恍若仙人臨世。
然而這只是大多數人眼中的魏無忌,在北堂妖和夜煌眼裡,他穿的再好看,都不過是一具枯骨。內無底蘊,外表虛浮,這一輩子也就只能這樣了。
他一眼望見在醫堂最裡側搗藥的北堂雅,眼神一喜的同時,將摺扇一收,大步走了過去,微微彎身靠在高臺上,眼神帶笑地瞧着北堂雅。
北堂雅只專心搗着藥,她將草藥看做了北堂妖的容顏,狠狠搗下去的同時,內心酣暢淋漓!她這才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歡北堂妖。虧她之前還想跟北堂妖做朋友,她真是糊塗了,她是什麼人,北堂妖又是什麼人,她們壓根就不是一條道上的!若是北堂妖反了她的路,她必定也要讓北堂妖無路可走!
素雲早就注意到了魏無忌,他走過來之後,帶笑地眼神看起來還挺瘮人。她抖抖雞皮疙瘩,咳嗽了兩聲。北堂雅不解地擡起頭來,和魏無忌的視線對了個正着。
“雅兒……妹妹!”他從看到北堂雅那驚恐的眼神開始,就知道自己不能叫她雅兒,只能是雅兒妹妹。只因前面一個稱呼過於親密,後面那個稱呼纔是理所應當!
這麼一下來,魏無忌心裡又是一陣苦澀難言!明明二人都那麼親近了,怎麼她……也罷,來日方長,他不信他的情深感動不了她!
而北堂雅是真給嚇着了,昨日他們雖親密無間,但……他們這樣是不對的!後來他分明也說會等她整理好情緒,他尊重她,可他怎麼又出現在醫堂了?
北堂雅臉色發白,一時間怔愣在那兒,讓魏無忌更是不知從何開口。
但所幸魏無忌打小就是在女人堆里長大的,他腦子一轉,便從胸口的衣襟處掏出了些小玩意兒,七彩髮簪,元白玉,琥珀石,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擺在北堂雅面前,而她也是一愣。
“二小姐,魏公子看來是來道歉的。”素雲在北堂雅耳邊說道。
北堂雅登時又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就有些難堪,她抿了抿脣角,不屑一顧道:“我不接受他的道歉!”
魏無忌看向素雲,直覺讓他拋給了素雲一個求助的眼神,而素雲更是機敏,立即就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安心,她一定會辦好他的事情。
“二小姐,您真的不接受嗎?奴婢可聽說這元白玉出自北域國的千年聖山,幾十年纔開一朵的雪蓮腳下才有這元白玉,多珍貴啊,魏公子都送給您了,您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素雲勸和道。
魏無忌見北堂雅的神色稍有鬆動,也趁熱打鐵道:“雅兒妹妹,你若是喜歡,我家裡還有三顆元白玉,聽我爹說都是能救人命的珍寶,我都送給你。但求你不要生我的氣,可好?”
他翩翩濁世佳公子,已經是低聲下氣給北堂雅求饒了,北堂雅心裡得意的很,但她就是不表現出來。
“誰稀罕你幾顆元白玉了?這東西你當我北堂府沒有?”她毫不留餘地的說道。
魏無忌忙點頭應道:“是是是,是我的錯,北堂府家大業大,區區幾顆元白玉,怎麼可能沒有?”
北堂雅又瞬間變了臉色,低斥道:“你給我閉嘴!”
魏無忌說閉就閉,聽話認真的模樣終於惹得北堂雅一笑,她指着魏無忌,淡淡說了一聲:“好傻。”
魏無忌若不是愛她,怎會輕易接受?
眼見着這邊打打鬧鬧,陳周之敢擔保自己絕對不是因爲受到了刺激纔出聲打擾的!實在是北堂雅一鬧起來,他這心裡就發憷,好怕北堂雅一個亂來把醫堂燒了啊!憑他多年的識人經驗,這北堂家的二小姐真的不是好惹的人啊!
“咳咳,二小姐……”陳周之喚道。
北堂雅起初還沒聽見,她只顧着和魏無忌說笑去了,還是素雲提醒她陳周之在喊她。而北堂雅轉過頭看來,眸光冷冷清清,看着就瘮人啊!陳周之心說這女人可比北堂妖還恐怖,至少北堂妖不玩陰的,這女人可說不定!
“陳妙醫,你叫我何事?”北堂雅問道。
陳周之笑了一笑,眼底卻實在沒什麼溫度,對着北堂雅,他一直都沒什麼好臉色。
“二小姐,前幾日四皇子與我提出一個建議,讓我帶些人去外面廣招志同道合的醫友。不論是一起唸書還是一起探討,我們都需要招生。可眼見着我這裡走不開,你能不能帶上幾人,去外面擺個臺子,廣招醫者或者對醫術感興趣的人?”
北堂雅覺得自己好像聽錯了,“陳妙醫,爲何要招生?”
陳周之在心底冷笑,斜了一眼魏無忌,默默吐槽道:“那就要問你的心上人了,只有他才知道四皇子什麼心思。”
但魏無忌卻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視線移到了別處,淡淡定定站着的模樣俊秀逼人。
陳周之不忍直視他一身的紫色衣袍,得了,這魏無忌就是再有錢,都定製不出與夜煌一模一樣的衣衫!他花再多的功夫,都比不上夜煌一個手指頭!
“陳妙醫?”陳周之遲遲不回答,北堂雅又問了一聲。
陳周之是真的無法回答,他擺擺手,示意北堂雅直接走:“別問那麼多了,招到人以後再說。”
如此敷衍,對北堂妖跟對自己完全是兩個態度!北堂雅氣得咬牙,怎麼會有這種人?!
魏無忌在一旁拉了拉北堂雅的衣袖,低低說道:“走吧,我陪你去招生。”
而後,藉着寬大的衣袍,他的手悄悄探進她的衣衫,與她十指交握!北堂雅渾身一震,望着他,瞳孔慢慢放大,似乎是震驚極了。
她小幅度地掙着手,意思很明顯--你瘋了?快放開我!
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他就想毀了她的名聲嗎?
魏無忌的回答是,不想。但他也捨不得鬆開,食指連着摩挲了好幾下北堂雅的手掌心,他才戀戀不捨地鬆開。
北堂雅早已羞得滿臉通紅,她瞪了一眼魏無忌,憤憤然扯回衣袖。而魏無忌不怒反笑,清俊的容顏一派淡定。二人的小動作被陳周之看在眼裡,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稍後,魏無忌和北堂雅就從旁門出去招生了。他們倆的小廝和丫鬟搬着所有的東西,而後,素雲又從目的地跑回來拿北堂雅的傘。外面太陽大,北堂雅一路都在喊熱。
可憐魏無忌一介富甲之子,錢包卻在半路被偷,不然北堂雅有的是辦法從他那裡拿到錢去買傘!
醫堂外面,日頭也逐漸大了起來,北堂妖擡起手背擦了擦額頭,見外面排隊的秩序良好,而且都沒有人再到她那兒去插隊,她也放下了心,拿起牌子就進了屋。
與此同時,錦靈和史靜安也在另一家醫堂遇到了麻煩。店主說陳周之沒有付清費用,不讓他們將所有藥材搬走。錦靈又問史靜安是否屬實,史靜安搖搖頭,說陳周之昨日給了這店家三千兩,只會有零頭,而不會欠錢。
錦靈便瞪着那滿肚子油水的店家,憤慨出聲道:“你說謊,你個騙子!”
店家尖酸諷刺地出了聲,說道:“喲呵,一個小丫頭片子,在這裡鬧事是不是嫌命短?”
錦靈冷哼道:“你敢耽誤我們醫堂的事情,恐怕也是嫌命短!”
店家氣得肥頭大耳都開始顫動,他哼哧哼哧地喘着氣,沉聲叫道:“來人,給我好好修理這個丫頭片子!不把她打到她爹都不認識她,你們就不準住手!”
錦靈冷冷道:“我爹早就不在世了!”
這話一出,站在她身側的史靜安垂眸看來,他眸底暗光涌動,裡面的意味錦靈並看不明白,她只當他是同情,也沒有多想!
而店家揮了揮手,立即就有人涌上來,各自拿着棍棒,看起來凶神惡煞!
錦靈還一把將史靜安護在身後,豪氣千雲道:“不怕,我有武功,我保護你!”
史靜安輕輕怔住。
就在此刻,從錦靈的正後方,忽然劈出了一根木棍!那木棍足有小孩手臂般粗壯,這要是落在錦靈身上,不吐血纔怪!史靜安眸光微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