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府一陣雞飛狗跳暫且按下不提,魏無忌這邊也是同樣的心神不寧。
他清晨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來人只約他於辰時三刻前往護城河,上書目的是欲與他共赴**。他當時看了就想笑,不過又是個愛慕他的人罷了。他本不想去的,然而上午也沒事,不如就去捉弄一下這人。
抱着這樣的想法,他帶了四個身強體壯的僕人過去,卻不想那寫信的人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
北堂瑤!
打從佛安寺回來,他就調查過北堂瑤,不過是邊遠地區來的一位表小姐,還仗着自己得到了北堂相爺和相爺夫人的寵愛,妄圖欺壓北堂雅這位二小姐!
魏無忌當即就打定了主意,既然北堂瑤自己送了上門,那就把她徹底摧毀!
只是意外來得如此快,只一個眨眼的瞬間,被圍困的北堂妖就不見了身影!他又聽見了北堂策趕過來的聲音,剛想着要怎麼解釋一番,忽而又看到眼前四個僕人瞬間斃命,嚇得他拔腿就跑!
是誰?誰有這麼大的能耐?
敢在天子腳下殺人,還如此不動聲色,更有能力帶走北堂瑤,這人會是誰?
魏無忌思來想去,還是換了一套衣衫出門,他急急趕向四皇子府上,並沒有注意到身後一道如影隨形的目光。
“主上,魏無忌去四皇子府上了。”夜煌派去監視魏無忌的人單膝下跪,恭恭敬敬地對上頭一位尊者說道。
夜煌輕輕敲了敲和田玉的扶手,眸光輕眯,問道:“他還有做什麼事情嗎?”
“並沒有。主上,魏無忌回到府上哪裡都沒去,只在房裡待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出府了。”
“退下。”夜煌只道。
“主上,魏坤又來了。”黑御在一旁說道。
夜煌望向黑御,眸光深深,看得黑御後脊樑一陣抖索。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壓力之下,夜煌終於緩聲開口:“這回他帶了什麼?”
“九龍珊瑚。”
“呵。”空曠的大殿裡,響起這一聲輕笑。
黑御只覺膝蓋發軟,強大冷情如他,聽了這一聲淡笑,也忍不住要跪下臣服。
“有意思。”夜煌起了身,寬大的黑色衣袍拂過座椅,秀雅白淨的肌膚被一身黑色襯得恍如凝脂,而那絕美的容顏上,一抹笑意再次綻放。
“魏坤想投奔本王,他兒子卻看好四皇子,本王倒要看看,他們究竟誰能勝利。”
黑御只能閉嘴,誠然結果那麼清楚。
成王府前,魏無忌並不用亮出令牌,門口護衛直接就讓他進去了。
“魏弟,你來了。”書房內,東陵天執子未落,他對面的老者更是慢悠悠地撫着鬍子,露出一臉高深莫測的笑意。
魏無忌對那老者也是尊敬,朝老者彎腰先鞠了一躬,才道:“四皇子,我今早遇見一件詭異的事情,不知道您有沒有空聽我說一說。”
東陵天並未擡頭,淡聲道:“你說。”
魏無忌這纔將他準備好的說辭一說,老者時不時擡頭看他一眼,在東陵天下子之後,極其隨意地又下了一子。而東陵天看似對什麼都沒有注意,卻一字一句都聽了進去。
魏無忌說完之後,只覺自己輕鬆了許多。他微微彎着腰,卻自己都未曾察覺自己的卑微。
“四皇子,您是三位皇子中最有智慧的一位,又胸有謀略,您看這事情究竟是何人所做?又有何陰謀?”
東陵天捏着黑色棋子思量。他身着純黑長袍,一頭如墨青絲只用一根藍色絲帶挽着,眼神移動之間,有一抹難以令人察覺的毒辣,又又一抹漫不經心的冷酷。
聽了魏無忌的話,他嗤地笑了,眸光流露出諷刺,他說道:“最有智慧的皇子又如何?有智慧,無機遇,還不是一個普通人?”
老者甚是不贊成他這說法,慢慢捋着鬍子說道:“時機未到,說什麼都尚早。”
“也對。”東陵天咂摸了一下,樂了。
他終於找到了落子的地方,一下下去,惹來老者的側目,老者也失笑:“四皇子一點就透,果然奇才也!”
全盤輸贏皆定。東陵天直起腰身,正要擡頭的時候,魏無忌趕忙蹲下,二人似有別人察覺不了的小心思,一蹲一坐,老者都看出了一絲貓膩。
東陵天望着魏無忌,脣角雖含着一絲笑意,眸裡卻毫無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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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這兒,是爲了讓我替你掩護吧?”
被一眼看穿所想,魏無忌也毫不尷尬,他點了下頭,說道:“我是庶民,四皇子是天子之後,若是四皇子肯護着我,我必不遭害。但求四皇子成全我,讓我在四皇子府上多呆一會兒。”
“哦?你真的想好了?”東陵天牢牢盯住他的眼睛,眸底閃爍的微光讓魏無忌下意識地嚥了咽嗓子。
“四皇子……”老者施施然起身,道:“既然四皇子有事,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好。”東陵天道。
“你呢?”他又問魏無忌。
魏無忌白皙的容顏上出現了一抹紅暈。男子漢大丈夫,能臉紅本就不易,他咬了咬下脣,用力點頭。
“求四皇子收留。”
“好。”
東陵天扶着棋盤起了身,長手一揚,將棋子盡數掃落在地。這兒本就是室內,窗前風光無限,柔軟清風吹進來的時候,魏無忌聽見東陵天平靜至極的嗓音。
“躺上去。”
魏無忌有些訝異,失聲道:“在這兒?”
東陵天聞言若有所思,他想起了什麼,勾脣一笑,道:“那次不也是在這兒?”
魏無忌咬了咬牙,手指輕顫,他想起來那莫名其妙的一夜。雖然來之前就有準備,但**裸的事實擺在他面前,他還有些無法接受。
“你以爲本皇子時間很多?”東陵天淡淡出聲。
魏無忌閉上眼睛,帶着赴死的決心往前一步,正面栽入東陵天的懷中。
男人一聲笑,終究還是帶上了窗戶。
再往後,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響起,攀附在房樑之上的隱客卻並不爲所動,將事情一一報告給了夜煌!
北堂妖知道北堂策已經清楚她的身份,便就是帶着錦靈大搖大擺進出,北堂策都全部放行。就連說好的讓錦靈去照顧北堂雅,都全被北堂妖給自動忽視了。
“小姐,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醫堂了?”馬車內,錦靈目光灼灼。
北堂妖看她興奮的模樣,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錦靈與她不同,她實打實活了二十八年,懂的事情比錦靈多得多,看過的人心險惡也比錦靈多,可她竟然還沒有照顧好錦靈?
北堂妖內心很是自責,她望着錦靈的笑顏,用力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是啊,以後錦靈無論我走到哪兒,都可以跟着我了。我就是你眼前的光,你跟着我,將永不迷失!”
“小姐真好!”
錦靈歡快地撲入北堂妖的懷中。
馬車卻忽的顛簸了一下,駕車人拉住繮繩,強行讓馬停下。
錦靈被甩得磕着了額頭,驚叫了一聲,探身出來問:“怎麼了?”
卻見素雲一人攔在馬車前面,這馬車纔剛起動,就被素雲這麼一攔,錦靈登時就好心情全無。
“素雲,你攔我小姐的車做什麼?”錦靈抿着脣喊道。
素雲輕輕一勾脣角,面上深意讓人看不明白,她輕啓朱脣,問道:“你小姐的馬車?錦靈,你可別本末倒置了。二小姐也要用這輛馬車,該是你們下車來。”
“素雲,你別欺人太甚!”
許是這兩日的陰影太重,錦靈說話竟然還被素雲壓了下風。
北堂妖伸出手來圈住錦靈的手腕,淡聲道:“錦靈,你坐着,我來跟她說。”
“小姐,我怎麼能讓你在這街上拋頭露面呢?又不是二小姐!您素來喜歡安靜,我們還是快走吧。”
瞧錦靈這話說的,北堂妖就知道北堂雅要炸,不過沒關係,錦靈是她的人,北堂雅還欠着她一頓收拾,北堂妖不會輕易放過北堂雅的!
只是緩步趕上來的北堂雅卻並無怨言,她甚至笑得很溫柔,“瑤兒妹妹,你還生姐姐的氣呢?好了好了,彆氣,姐姐這不是來賠罪了嗎?這是宮廷裡御用的雪花膏,對女子身體好,你也試試。”
北堂妖一眼都未看那雪花膏,她知道北堂雅也要去醫堂,便側了側身子,說道:“雅表姐,你上車來吧,我們一起去醫堂。”
北堂雅笑得一彎眼睛,道:“我就知道瑤兒妹妹不是記仇的人!錦靈,昨日今日都是我的錯,你也別怪我,我這幾日的心情並不好,你若是怪我,那我也給你賠罪。”
車裡的空間本就小,哪裡能讓北堂雅自由活動,還鞠個躬?
北堂妖是不想接觸北堂雅的,任由她在車內擠來擠去,北堂妖反正是不搭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北堂雅崴了下腳,滿頭的朱釵就往北堂妖身上倒。一陣叮叮噹噹之間,北堂妖素手輕擡,用力將北堂雅推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啊喲”一聲,北堂雅捂着頭痛呼:“瑤兒妹妹,你推我做什麼?”
在不知情人的眼中,這馬車裡的晃晃蕩蕩,都是來自於北堂妖的不懂事!這又是北堂雅的計謀!沒想到她就跟打不死的小強似的,北堂妖一強,她反而也實力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