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忌,這些日子以來,我任由你胡鬧。哪怕你沒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我也沒有懲罰你。但如今,聽說你想娶北堂家的二小姐,呵,這可就過了頭了。北堂家的二小姐再無用,也是本皇子考慮的棋子,你怎能染指?”
痛苦當頭,魏無忌聽見東陵天如此說道。
魏無忌絕望地閉起眼睛,他怎麼就忘了,他和東陵天還有這麼一茬?
“也罷,既然你已經跟北堂雅混熟了,那就幫本皇子一件事。下月初七上巧節,你將北堂雅約出來,帶她到江頭畫舫看湖景,到時自有人會接應你。”
魏無忌渾身一震,他驚愕地扭過頭去,望着自己上頭的男子,眼底漸漸涌出悲傷來。
“四皇子,你想做什麼?”他顫聲問道。
東陵天道:“讓她成爲本皇子的人!”
魏無忌只覺一陣驚雷劈過,他渾身都顫抖起來,眼圈漸紅。
死死揪住東陵天,他沉聲問道:“你再說一遍!”
東陵天笑得漫不經心,嘲諷的臉色裡卻暗藏不悅:“你就這麼在意她?官宦人家的次女,本皇子還不屑於碰。若不是爲了北堂家的權勢,誰要碰那種庸俗做作的女人?”
“你住口!”魏無忌紅着眼怒吼道:“雅兒不是你說的那種女人!她是我的!她只是我的!你要是敢碰她一下,我就跟你拼了!”
東陵天又笑,這一次,他眸底遍佈陰翳。
“就算是因爲你,我也要毀了她!”
“東陵天!”魏無忌將他按在地上,舉起了拳頭,“你敢!”
東陵天閒適地將雙手枕在腦後,翹起一邊脣角壞笑道:“這天下,還沒有本皇子不敢的事情!”
魏無忌只覺一口老血咳在了喉間,他死死咬住牙,用力揮下了拳頭!卻在離東陵天一寸的距離處停住!
有人將他掀翻到一旁,扶起了東陵天:“四皇子當心。”
東陵天換好衣裳,又如來時那般高高在上,他道:“魏無忌,不是我羞辱你。北堂雅的孃親都不肯將女兒嫁給你,你還要眼巴巴地湊上去,還嫌自己的臉面丟得不夠?若不是北堂雅長得有幾分像你青梅竹馬的那位心上人,你還會如此豁出去嗎?”
“聽本皇子一句,天下女子千千萬,待到你功成名就,想娶誰都可以。但北堂雅,你碰不得!因爲她是本皇子看中的妾室!”
魏無忌軟倒在地上,虛弱地說不出話來。
東陵天擺擺手,道:“將他送回魏府,這麼一副萎靡的模樣,真是礙眼。”
他就如同魏無忌的王者,掌握着魏無忌所有的生殺大權。
從小,魏無忌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眼目之中,自然魏無忌對自己心上人的喜愛,東陵天也看在眼裡。若不是……呵,那日的刺客不弄死那人,他也會殺死那人!
夜深,北堂府。
北堂策回來已經是半夜,他沐浴過後回到房裡,藍素還沒有睡着,爬起身來,青絲便散落在肩頭。
“相公……”她欲言又止。
北堂策已經通過暗衛知道今日發生的事情,連衣裳都來不及解開,便上前擁住了藍素。
“娘子,你今日辛苦了。”他愛憐地親了親藍素的額頭,輕輕撫摸着藍素一頭長髮,嘆息着抱緊她。
藍素輕輕搖頭,素手探出他的懷抱爲他寬衣,邊站起身邊道:“相公,那魏無忌今日又來了。我見他與雅兒情深,有意試探了他幾句,但聽他言語,我便知道他不是雅兒的良配。”
“的確,魏府雖富有,卻並不是安置雅兒的良處。魏無忌的爹魏坤白手起家到今日,一生雖只有一位娘子,但他娘子過世後,他又娶了十幾房妾室。光是後宅的事情就繁瑣,更別提他兒子魏無忌已過弱冠之年,卻連功名都未曾考取,至今都靠着他爹在都城內吃喝玩樂。如此家庭,可想而知,雅兒若是過去了,定會受苦。”
藍素光想想這些就心累,她揪緊了北堂策的衣裳,道:“可我見魏無忌與雅兒交往很是密切,怕雅兒吃了虧也不與我們說。若是她和那魏無忌……”
北堂策知道她擔心什麼,忙道:“雅兒是你帶大的,你還不知道?她雖小家子氣,但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知道自己的身子比什麼都重要,不會讓人佔了便宜去的。當務之急,是爲雅兒物色一個合適的青年。有了婚約,雅兒便不會再胡來了。”
“那你最近有沒有看着什麼合適的人?”藍素道。
北堂家世代都是文官,自然共事的文官多,北堂策想了想,說道:“前些日子聖上與我提了下大理寺卿林錦枝,說是有意提拔他做我的副手。平日裡林錦枝人緣也不錯,爲人又正直,家裡三代都是大理寺寺卿,我看他不錯,只是不知雅兒心氣高,能否看得上他。”
藍素蹙着眉頭,沉吟片刻後道:“也沒別的法子了。馬上就是上巧節,雅兒正好今年及笄,足夠被挑進宮的條件。貴妃又看中雅兒,說不定會將雅兒安給咱們的侄子。雖說表哥表妹也是一段佳緣,但後宮局勢紛雜,雅兒不能摻和進去。”
北堂策深以爲然,二人又說了會兒話,便熄了燭火入睡了。
平平靜靜的日子還沒過幾日,北堂策又接到快報,城南的事情再度爆發。真是應了北堂妖的說法,不一鍋端掉那些人,遲早有一日他們要捲土重來!
而這一次,北堂妖也直接加入到北堂策的智囊團。上一回的慶功宴還沒來得及舉辦,緊接着又出了事,大理寺的人是忙得團團轉。
北堂妖上午在醫堂,下午便會過去大理寺幫忙。
她自然少不了和夜煌要碰面,但夜煌忙得很,一路走過,誰也沒放在眼裡。北堂妖站在人羣之中,望着他高傲離去的身影,眸中精光一閃,緊接着便是一個主意涌上心頭。
是夜,北堂策被一堆山高的卷宗砸昏了頭,忙得回不了府。北堂妖派錦靈回府說了一聲,自己也留了下來,只是趁着去趟恭房的時刻,她悄悄到了夜煌的書房窗戶口。
掏出作案工具,輕輕將木窗撬開一角,北堂妖接着打開窗戶就要往裡面鑽,卻不防一道身影就站在窗戶口。
她和夜煌四目相覷。
夜煌用力壓下脣角的笑意,冷冰冰道:“你怎麼來了?”
北堂妖也沒被他嚇倒,畢竟她對夜煌冷冰冰的時候多了去了,夜煌對她冷冰冰一次她也沒什麼意見!
意識到這個想法不對的時候,北堂妖已經坐在了屋內,她斂下眼神,輕聲說道:“夜王爺,近來的事情,想必你心裡有數。做這些事情的人無非是些流民,再加上有組織的安排,以及護送他們及時逃離的暗衛,纔將大理寺的人耍得團團轉。”
北堂妖說什麼不好,偏偏要說起這個,夜煌的臉色便有些不虞。
他道:“本王知道!”
他只是頭一回碰上這麼難纏的對手!結果還被北堂妖看穿了,他可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王爺!
北堂妖點點頭,又道:“夜王爺知道就好辦了。對方之所以敢這麼明目張膽,是因爲他們知道自己隱蔽得好,全天下的人都不見得能猜出他們的身份。但若是我們知道他們的身份,那……”
她沒有說完,夜煌也沒有追着問。兩個聰明人之間的對決,只在眼神裡展開廝殺。
良久,夜煌終於坐了下來,他一襲暗黑錦袍,若不是室內有光,他幾乎是融在黑暗裡的,北堂妖望着他周邊的寒氣都有些不舒服了!
“本王已經在上官家四周部署過了,他們還沒有動靜……”
“不!”北堂妖果斷打斷他的話:“夜王爺,他們的老巢不在上官本家,而是在城南喬家!”
夜煌眼裡都流露出一絲驚詫,他凝眉問道:“這話可是真的?”
北堂妖前世就知道了這件事,她自然明白這個情報的真假。微微頷首過後,北堂妖知道夜煌不會相信,又說道:“夜王爺可以先派一些暗衛過去查看,白日裡他們的後院必定異常熱鬧,待到晚上便會人聲寂靜。及至深夜,會有許多人從外面回來。”
夜煌沉吟着沒有說話,北堂妖便道:“我話已經說盡了,夜王爺,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民女告退。”
“你想要什麼?”北堂妖走到窗戶邊的時候,聽見夜煌的嗓音,冷冷的,清清的,卻莫名讓她感覺到了一絲安全感。
原來,他們是一樣的人!都知道彼此想要什麼,也願意用代價去換!
北堂妖轉過身,嘴角噙着笑道:“我的想法很簡單,我要上官家家族全亡。”
夜煌靜靜望着她的眼睛,道:“上官家族是百年世家,又是先祖親封的異姓王,他們在東陵國的勢力不可小覷,你--確定?”
“確定。”北堂妖輕飄飄吐出兩個字。
夜煌慢慢勾起了脣角,一聲邪笑之後,他道:“好,本王助你一臂之力!”
北堂妖知道,他們的目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