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靈知道她不是在叫自己,但難免有些着惱,說話不能好好說嗎?正當她要走過去教訓一番那女子的時候,她猛地反應過來!
她自稱本公主!
整個東陵國,還會有第二個公主嗎?!
聖上御封的三公主東陵言,那可是天之驕女的存在!皇帝都不捨得打罵的親生女兒,怎麼輪得到她去教訓?
更況且,東陵言雖刁鑽,卻也還是北堂策的胞妹北堂曉所生!
“說你呢!還東張西望什麼,還不快給本公主滾過來!”
東陵言耐心盡失,見那個女子還沒有動靜,徑直揮了揮手讓丫鬟去將她帶過來。
“啊!”那穿着五件套裝的其中一個女子被按得跪在了地上,趁她驚呼之際,東陵言身邊的丫鬟一巴掌就扇了過去,冷聲斥道:“閉嘴!衝撞了公主的罪名可是你擔當地起的?”
女子含淚不言,悽悽楚楚的模樣又要挨一巴掌,只是這揚起的手被韓晨給抓住了。
“公主殿下,你尚未發令,身旁的丫鬟怎能動手打人呢?更何況這兒還是大街上,此舉恐怕有傷公主的聲譽,還請公主殿下寬容大量,饒過這女子吧。”
東陵言聞言眯起一雙好看精緻的鳳眸,冷嗤道:“你算什麼東西?竟敢阻攔本公主?”
韓晨溫聲說道:“草民不算什麼東西,草民只是恰好是這寧安成衣店的掌櫃,而這姑娘是我僱來展覽衣裳的,若是她衝撞到了公主殿下,草民願意爲她賠罪。”
如此和風細雨,就如同方纔面對魏無忌一樣。他的風姿,並不比任何芝蘭玉樹的世家公子差。
“呵,刁民而已,豈敢如此與本公主說話?”東陵言望了眼自己的貼身宮女知玉,只這一個眼神,知玉便懂了。
知玉上前說道:“來人,還不快將這刁民拿下!速速送到大理寺去,讓左相好好審判!”
韓晨多機智的人,他立即就順着知玉的話開始求饒:“請公主殿下高擡貴手!草民初來乍到,本就是爲了謀生,若是多有衝撞,還請公主見諒!”
知玉恭敬擡眸,施了一個宮禮道:“公主殿下,此人油嘴滑舌,簡直是都城內的恥辱!奴婢覺得應當早日將他趕出去,省得礙着公主的眼!”
東陵言已經在軟轎上坐下,她慵懶地吹了吹自己的指甲,眼神擡也沒擡就道:“慢着,你說你初來乍到,只爲謀生?”
她好整以暇地傾身,打量着韓晨俊秀雅緻的面容,眼底欣賞一閃而過,最終卻被鄙夷而遮蓋:“都被人打成這樣了,怎的還好意思說謀生?依本公主看,你這模樣不被人打死就不錯了,還妄想在都城內生活下去,簡直是做夢!”
東陵言和知玉一口一個癡心妄想,說韓晨做白日夢,旁的人也笑起來,都是落井下石的人兒!
錦靈在一旁捏緊了手心,再也按捺不住,就要衝過去!
倏地,一隻小小的,溫暖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
錦靈猛地怔住,低頭看去,卻見家寶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側,並衝她搖了搖頭。
錦靈咬住下脣,又望了韓晨那邊一眼,發現局勢開始扭轉,她便也不說話了。
“公主,敢問這東陵國是誰的天下?”韓晨輕聲問道。
東陵言冷哼道:“自然是我父皇的天下。”
“不,公主錯了。”韓晨心平氣和,旁觀的人也來了精神。
“公主,這天下,是百姓臣民的天下。沒有千千萬萬的百姓,哪裡有當權者?人人都說聖上是賢德的天子,既如此,天子腳下,又如何沒有我一介草民的安身之地?”
說完這話,滿堂先是寂靜,緊接着,一陣掌聲響起:“說得好!”
東陵言當場被打臉。她梗着脖子,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個刁民,還不閉嘴!”知玉上前,揚手就要給他一記耳光。
“姑娘住手!”韓晨忽而冷下了神情,斥道:“女子本是賢良淑德之人,怎奈你如此粗魯不雅?長此以往,如何找得着婆家?”
知玉氣得小臉通紅,扭頭就向東陵言求饒道:“公主,你看他使壞!”
東陵言也冷靜了下來,她彈彈手指上沾着的灰塵,恍若那便是與她無關痛癢的韓晨似的。
“掌櫃的,既然你想要在這裡活下去,你最好當心着自己的身家性命。要知道,仰慕本公主的人甚多,若是有人得知你這樣對待過我,遲早有一****要遭殃。”
韓晨微微笑道:“草民行的正坐得直,既然從未做過虧心事,何必怕他人下絆子?”
東陵言掃他一眼,緩緩冷笑:“說得好,本公主要你看看,得罪了本公主,會是什麼下場?”
“公主大可一試。草民不過賤命一條,若是能撼動公主的尊貴地位,也不負一死了!”
東陵言淡淡拍了拍軟轎,示意他們起轎。知玉憤恨地望了眼韓晨,咬着脣仍舊不甘心。一直都是她們欺負人的份兒,她們怎麼會想得到,怎麼會有風水輪流轉的一日?
“對了,”轎子走出去不遠,東陵言忽然讓知玉跑回去傳話給韓晨:“公主說了,你這些衣服還算入眼,限你三日做好五套一模一樣的嶄新的衣裳,全都送到宮裡去。若是遲了一時半會兒,當心你的腦袋!”
韓晨淡笑道:“草民的腦袋已經系在了腰上,公主若是想要,只管拿去便是。”
知玉一陣惡寒,翻了個白眼扭頭就跑。
韓晨目送着她們遠去。
有人經過韓晨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無奈一嘆道:“惹着了三公主,你可就算倒黴咯!”
“豈止啊!三公主那個女霸王,平日裡看着了什麼好的都要搶走,我們都是被她欺負慣了,怎知她也欺負到了你頭上?唉,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韓兄,我覺得你還算好的,至少沒有……”他做了個無需多言的手勢,更加令人想入非非。
韓晨適當地接了一句:“沒有什麼?”
那人壓低聲音,在韓晨耳邊說道:“據說啊,這三公主酷愛長相肖似夜王爺的俊美男子,她的公主府裡多得是四處搶來的面首。若不是韓兄面上血色斑斑,恐怕三公主也就看上你了!”
韓晨配合地抖了抖身子,嘖嘖嘆道:“真是恐怖!”
“韓兄,念在你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知道的份上,我再跟你多說兩句。千萬別開這家店了,趁早走,前有魏家公子鬧事,如今三公主又盯上了你,你這日子恐怕不好過啊!”
韓晨卻笑了,自然而然地挺直了身子,笑道:“怕什麼?只要我想待下去,魏家公子和三公主都不能奈我何!”
他的話,也是北堂妖的心聲。
那人見韓晨是說不動了,終於搖着頭走開:“又一個傻子!”
韓晨知道他說的前一個傻子是成衣店原來的大鬍子掌櫃的,哪有開業幾年都沒生意,他還死都要開下去的道理?若不是有隱情,恐怕那大鬍子掌櫃也是個傻的!但韓晨相信是前一種。
“姑娘,這幾日僱你們來展覽,着實讓你們辛苦了。這是預先跟你說好的二十兩銀子,都是你們應得的,以後回家也不必提起這兒,若是你們信得過我韓某,多來做幾套衣裳,我也會給你們多一些折扣。陳姑娘,方纔讓你捱打了,真是不好意思,這是十兩銀子,你拿着,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也可以來找我!”
打發走了五個姑娘,韓晨望了眼天色,還早,他將五套衣裳收拾好,關門大吉!
有今日這一番轟動,想來勢頭已經夠了,明日開始,他就要開始他的全盤佈局,直到讓北堂妖成爲都城第一富翁!
關好了前門,韓晨從後門出來,帶着家寶走向了之前他和北堂妖看中的第二家店鋪。他要將那兒買下來,作爲他們的基地。
另一邊,錦靈回到醫堂,將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北堂妖。北堂妖說韓晨做的是對的,他們不會向東陵言低頭,他們只會越來越強。
錦靈滿臉的無奈。回到北堂府,北堂妖立即讓錦靈去跟老管家說韓晨不做了的事情,老管家很好說話,左右韓晨也沒在府內做多久的事情,他馬上就同意了。
北堂妖本來打算去陪陪藍素,卻得知北堂策帶着藍素出去玩了。正好陳周之最近要研製一種新的麻醉藥,託了一部分資料給北堂妖,她轉身回房,卻不其然地遇見了一個她不想遇見的人。
“這不是瑤兒妹妹嗎?行色匆匆,是從哪裡回來呀?”隔着一方湖泊,北堂雅冷嗤着看她。
北堂妖不急不躁,停下腳步,回眸一笑道:“雅表姐纔是雅興,大晚上的還願意出來喂蚊子,真是無私奉獻!”
“別跟我廢話!北堂瑤,我每回看到你裝無辜的表情就噁心!你到底是什麼人?來我北堂府是爲了什麼?”北堂雅真是受夠了,北堂妖這種人還活在世上,簡直就是對她的侮辱!
北堂妖卻是聳肩笑道:“沒什麼。我活着能讓你憋屈,也就夠了。”
北堂雅氣得咬牙,一個跨步就要過來,但她忘了,自己身前就是一方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