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晟一愣。
雙兒的心臟在左邊,他的也在左邊,所以,他便是用了鎖魂釵,也沒辦法和她心臟相連血脈相通嗎?
還好發現得及時,不然他下一世要去哪裡尋她?
既然無法與她心臟相連,那就讓他左側的心臟,移到右側胸腔裡去吧!
承受着鑽心剜骨之痛,硬生生地用真氣將左側胸膛的心臟往右側胸腔中擠壓,肖晟喊出了他在這一世的最後一句話:“青靈?你看見了嗎?
我的心臟和你的穿在一起了,鎖魂鎖情,陰陽相生,生死相依,永世不棄。
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休想擺脫我,休想……”
直到侍衛大喊着“太子殿下自盡了”跑出去,紀青靈都沒有反應過來。
許久,她才走回來,在肖晟和紀雙雙的身邊坐下,輕輕擡手,抱住他們。
做這個姿勢很困難,就像虛抱着一個球。
可她此時,就是想抱着他們。
因爲她的心臟很痛很痛,就像是有人將千千萬萬根竹籤釘進了她的心裡,每根竹籤再劈裂開來,二次刺進心臟,便是呼吸起來,都會引來綿綿密密的痛。
擡起頭,紀青靈絕望地仰望屋頂。
可是,就算她要把脖子仰斷了,眼淚還是不停地往下流。
原來,想哭的時候,不管你怎麼仰望,眼淚都流不到心裡去。
原來,對肖慕所有的不捨和心疼,都是因爲鎖魂釵的詛咒。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種剪不斷,理不亂的糾纏叫怨念。
肖慕啊肖慕?你怎麼是這樣一個固執、決絕,又死心眼的人?
既然愛得那麼癡狂,當初,你爲何要鬆開我的手?
既然可以爲我捨棄生命,當初,你爲何要選擇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和榮華富貴?
既然已經拋卻了靈魂,忘記了本心,爲何還要奢望找回來?
既然已經讓我絕望,爲何還要讓我想起來?
這就是你對我的報復嗎?這就是我選擇背叛該承受的懲罰嗎?
肖慕啊?你怎麼如此殘忍?怎能如此對我?
現在,你贏了,你讓我記起了你,你讓我想起了一切,你要讓我如何面對?
要讓我如何忘記你曾經對我的愛,以及對我的恨……
“你在爲我哭嗎?”
耳邊猛地響起肖慕的聲音,紀青靈大駭。
下意識地收緊雙臂,想都不想,她就打算再將肖晟和紀雙雙抱緊一點。
手臂收攏,她以爲自己依然會穿透他們的身體抱個空懷。
可是這次,她卻實實在在抱住了一具溫熱而消瘦的身體。
若不是高隆的腹部被迫將她與這具身體分開,她幾乎就要嵌進這具身體裡。
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藥香飄入鼻端,紀青靈猛地一僵,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面前,依然是肖慕放大了的俊臉。
他的額頭依然緊緊抵着她的額,鼻尖依然摩挲着她的鼻尖。
呼吸纏繞,肖慕的脣距離她僅僅一寸。
他的眼眸那樣純淨,那樣隱忍,那樣渴望,又那樣心疼。
彷彿早已化作一潭汪汪的水,等待將她徹底淹沒。
“想起來了嗎?記得我是誰了嗎?”
“……”紀青靈輕輕點頭,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角滾落下來,順着她的面頰,浸溼了肖慕的面頰。
看起來,就像是肖慕的淚。
“……肖郎……”
一句肖郎讓肖慕的眼睛霎時間亮起來,他風華絕代的面容瞬間便溢滿了喜悅,“那麼,現在知道你是誰的妻了?”
“……”紀青靈很想否認,狗屁的三生石,狗屁的前世今生,她只相信此時此刻她的感覺,她只知道她愛的人是沈墨白,就是沈墨白。
可是,她做不到否認,胸口就像握着一隻大手,只有承認,她才能呼吸,只有承認,她的心臟纔會跳動。
這一刻,紀青靈終於明白姜龍爲何那麼執着於心髒了。
倘若有法子能解除該死的鎖魂釵,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掠奪一顆心臟,然後,換掉自己的。
意識反抗,行動卻終歸早了一步,再次點頭,紀青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麼……現在……”肖慕停頓一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片刻不離她的眼眸,“我能不能吻你?”
凝望着肖慕癡迷幾近瘋狂的瞳仁,紀青靈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這一刻,心尖兒都擰成了亂麻。
那麼現在,我能不能吻你?
肖慕?你可知那一世我盼你這個吻盼得多麼苦?
你可知那時的我,日裡夜裡都希望你能再給我一個吻,希望你再喚我一聲青靈?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到了現在,你才願意把這個吻還給我?
兩世了啊?我們已經錯過了生生兩世。
你負我在先,殺我在後,難不成你以爲,經歷了兩世,到了第三世這一切就都能抹殺?
難不成爲了這一世你對我的維護,我就該繼續愛你?
肖慕啊?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一步錯,終生錯,沒有餘地,不能回頭。
“不能!”強忍住心頭的劇痛,紀青靈直接拒絕,伸手她便要去推肖慕。
然而,她的“不能”才說出口,她尚且摟在肖慕腰背上沒來得及取下的手,已被肖慕順勢反剪了牢牢鎖在她的背後。
“你忘了我們在三生石上的約定了?
青靈?這個吻是我欠你的。
我已經掖着藏着它兩世了,我日夜期盼朝思暮想着要把它還給你,盼了兩世了。
你以爲,我還會放過你?”
“我不要了,不想要了……”紀青靈想用手推他,可是,肖慕的力氣大的驚人,她只能在他懷裡拼命扭動身體抗拒他,“我說過,我們兩清了。
我說過,如果有來世,我紀雙雙絕不會再愛你肖晟。
肖慕,那一世,我們的緣分就走到盡頭了。
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不要再錯上加錯,我現在愛的是墨白,我是墨白的妻……”
“我是墨白的妻”六個字才說出口,肖慕已掬了她的下巴重重吻下來。
紀青靈只覺眼前一花,脣舌已被肖慕緊緊糾纏住。
肖慕吻得很急切,霸道又狂亂,像是要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脣舌上,他瘋狂地纏住她,懲罰而又憤怒地纏住她,不給她任何逃跑的機會。
暴怒的聲音從他的脣齒間溢出:“絕不再愛肖晟?墨白的妻?”
便是當年他們隻身進入麒麟山,肖慕情毒發作時冒犯她,也不曾這般狠戾地吻過她。
紀青靈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脣舌痛得彷彿要被人拔去。
想都不想,她便本能地咬了下去。
她咬得重極,一口下去,濃郁的血腥瞬間瀰漫了整個口腔,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牙尖嵌進了肖慕的舌頭裡,幾乎要將肖慕的舌頭刺穿。
這種直白的感受,讓她心疼得幾乎要*舐肖慕的舌替他解痛。
可是,肖慕卻沒有放開她,甚至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他的脣舌依然緊緊糾纏着她,大口吞嚥瀰漫在口腔中的血水,像是恨不得將她的脣舌一起吞嚥進去。
紀青靈愕然,下意識地擡眸看他,立刻對上肖慕近在咫尺的眼眸。
他的目光那麼直白,那麼憤怒而不甘。
她立刻讀懂了他紅果果的宣言:“繼續咬,有本事你就把我的舌頭咬斷了。
便是咬斷了,你看我會不會放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