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內雖然人聲鼎沸,但誰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突然聽見有人挑釁*子,紛紛放下筷子,向此人望去。
待瞧清楚是誰後,各個暗替*子捏了把冷汗。
紀青靈和沈墨白也擡頭看過去。
只見沈明軒身側坐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五官比*子成熟不少,個頭和身形也比*子要大些。
但神態和氣度,卻明顯比*子低了好幾個段數,怎麼瞧都是個嬌生慣養的小霸王。
此時,他正一臉鄙視挑釁地望着*子。
而沈明軒,正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眉眼間皆是鼓勵。
紀青靈微微蹙眉,這孩子她不認識。
但瞧那張臉,又坐在沈明軒身側,不用猜,也知道是沈明軒的兒子。
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出言不遜算不了什麼,但做父親的,明明瞧着他如此沒禮貌,非但不阻止,反而攛掇鼓勵,這司馬昭之心,豈不是路人皆知麼?
回眸再看身側的沈墨白,卻見他冷清的眉眼間帶着隱隱的殺氣,心頭倏地一緊。
只怕這孩子有口無心的一聲“野孩子”,已經戳到了他的痛處。
唯恐沈墨白髮作,紀青靈微微挑眉,廣袖下的小手已握住了他的大手:“他是沈明軒的兒子吧?”
沈墨白沒有收回視線,手指卻熟練地穿過她的手指,與她掌心相對十指相扣,“沈明軒第九子沈德榮!”
第九子?就說是總馬男,果然不錯,沈墨白才*子一個,他都第九子了。
虧得當初自己沒有嫁給他,否則,這總馬男家的牆上大概也會多出她砌的一塊磚。
彷彿看見了她聳動鼻子一臉嫌惡,沈墨繼續道:“沈明軒現在共有二十三個兒子,最小的兩個,只錯幾個時辰。”聲音裡已帶了隱隱的笑意。
二十三個兒子?只錯幾個時辰?這廝一晚上給幾個人播種啊?
不懷好意地向沈明軒看去,視線卻隔着桌案,直接鎖定了沈明軒,紀青靈促狹地笑起來:“這種質量的犁地機,居然也沒生鏽,當真奇了。”
“嗯?”沈墨白終於收回了視線,燦若星辰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落在紀青靈身上,“他用得雖多,效果卻不好,自然要生鏽。
倘若像爲夫這般,多且精,自然是越用越利的。”
“咳咳……”紀青靈被茶水嗆到了。
不緊不慢地給她拍背順氣,沈墨白又低沉慵懶道:“身在皇家,種是要播,卻不能用生鏽的犁頭毫無節制地四處散打亂播。
倘若弄出一大堆歪瓜裂棗,倒還不如一枝獨秀來的更好。”
這個人,這個人,紀青靈瞠目結舌。
不敢再與沈墨白渾說,紀青靈趕緊轉移話題:“我去將煊兒領過來吧?這個沈德榮嘴巴太臭,定會惹惱煊兒,肖慕恐怕壓不住他。”
人還沒站起來,就被沈墨白拉住,“惹惱了剛好,爲何要壓住他?”“哎!這是在皇宮裡,你就不怕煊兒急了把沈德榮打一頓?”
“那就打唄!男孩子打打架才長得快。”斜睨她一眼,沈墨白又道:“爲夫自幼孑然一身,沒有兄弟姐妹,除了鳳棲,連個玩伴都沒有。
鳳老將軍又恪守主僕之道,對鳳棲要求甚嚴,鳳棲也不能總來陪我。
所以那時候,基本上都是我自己和自己玩兒。
一個人久了,性子難免冷清孤僻。
其他皇親國戚家的孩子倒還識趣,偏那沈明軒忒沒眼色,每回爲夫入宮,他都會想着法子來欺負我。
爲夫豈能容他欺負,自然會和他對打……”
兒時的沈墨白活得多辛苦紀青靈是知道的,沈墨白與她成婚幾年來,也從不提那些事。
可見,兒時的記憶並不愉快。
此刻,聽他主動提起,紀青靈莫名鼻子發酸,瞬間便將*子拋於腦後,只將沈墨白心疼得不得了。
但她實在不想被沈墨白看出來,只得裝出一副異常八卦好事的嘴臉,笑眯眯地問:“那你和沈明軒誰厲害?”
沈墨白鳳目一挑:“你說呢?”
瞧他這拽屁的樣子,就知道小時候沈明軒沒少在他手裡吃虧。
一想到幼年沈明軒被沈墨白摁在地上打得滿地找牙,紀青靈極不厚道地笑了。
這回,笑得無比舒暢真誠。
耳垂上一暖,已被沈墨白輕咬住:“青兒笑得這麼奸詐,想必是在算計誰。
可願說與爲夫聽聽?”
“嘿嘿!算計誰倒沒有。”眼珠滴溜溜地轉一圈,不見有人注意他們,紀青靈悄聲道:“我只是在想,你小時候打沈明軒的時候,有沒有威猛地坐在他身上,專門揍他那張欠扁的臉啊?”
“呵!那是自然。
不過,每回爲夫將沈明軒打得鼻青臉腫屁滾尿流,他都會去找他的皇兄來幫忙,倒也十分麻煩。”
“他皇兄?”
“嗯!沈明軒與爲夫同歲,但他上面還有兩個皇兄,一個比爲夫大十五歲,另一個大我們十歲。
每回沈明軒打輸了,都會將他二人找來尋我報仇。”
“啊?他們那麼大也好意思幫沈明軒打你?
以大欺小,真不要臉!”
“確實不要臉,所以,爲夫那時候也會吃點虧。
不過,到最後還是爲夫贏了。”
“嗯?怎麼贏的?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實在受不了她這種促狹八卦的樣子,沈墨白俯首在她面頰上吻了吻,脣角微勾道:“你是知道的,對於比爲夫大得太多的人,爲夫當真拿他們沒辦法。
既然打不過,那便跑唄!
他們一開始跑不過我,我也不曾吃什麼虧。
但後來,他們學精了。
喚了許多小太監,專門在我出入宮的必經之路對我圍追堵截。
既然打不過又跑不掉,爲夫就只好來陰的……”
陰的?紀青靈眼睛一亮:“你是怎麼陰他們的?”
看着寶貝娘子滿臉興致勃勃,沈明軒眸光一黯。
他的小女人平素那麼正直善良,但骨子裡,卻住着個小惡魔。
這小惡魔從不幹壞事,卻時不時地露個頭挑挑釁,直將他遼撥得心頭髮癢。
清清嗓子,他索性將紀青靈抱起來,放在膝頭,道:“不過都是小孩子想到的鬼把戲而已,不值一提。
青兒想吃什麼?爲夫餵你吃。”
知道他故意打岔,紀青靈哪裡肯依,搖着他的手臂撒嬌道:“到底是什麼鬼把戲?快告訴我啊?”
“沒什麼好說的。”
“怎麼會沒什麼好說的?
只看你那一臉奸詐的表情,就知道沈明軒兄弟三個,當年被你陰得有多慘。
你知我素來討厭含含糊糊,你這般吊着我的胃口,倒是晚上想不想我睡?”
“青兒晚上若是睡不着,剛好爲夫可以陪你做點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