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弄了兩次,鳳棲便不再來了。
而卓雲騰,也以傷勢痊癒爲由,回羌榮國去了。
只苦了繼續暗中隱匿在智親王府的雲威,和偶爾來懺心閣探視紀青靈的如風。
唯一沒有再露面的便是肖慕,像是準備徹底從紀青靈的生活中消失一般,肖慕再也沒有踏入過懺心閣。
即便紀青靈好並不容易說服沈墨白,一起去積善堂探望,每每也只能見到弘哥兒、沈福臨和雲澈。
本來紀青靈還想好好跟肖慕討論一下忘憂老人的手術方案,見他總是迴避,忘憂老人自己也不熱衷,漸漸的,紀青靈也懶得再去。
讓她感到欣慰的是,肖慕沒有離開,她再也沒有感受到那種肖慕即將遠離的撕心裂肺。
彷彿天箏長公主的事情讓肖慕做了最後的決定,他留下來了,卻從她的生活裡淡出。
紀青靈不知道這是不是另一種幸福。
那個人,他始終在關心你,保護你,卻站在你的身後,讓你看不見他,只能感覺。
就像花和葉無法共存的彼岸花,一脈而生,不離不棄,卻永世不得相見。
不過,想到肖慕就在不遠的地方,紀青靈便覺得很滿足。
轉眼就到了三月中旬,萬物復甦,鳥語花香,滿目新綠,處處都顯露出勃勃生機。
在沈墨白的細心呵護和不厭其煩的煮夫式坑蒙拐騙下,紀青靈的妊娠反應完全消失,每天吃得好,睡得好,養得比人蔘娃娃還要豐滿水靈,肚子裡的寶寶也一天比一天活躍。
紀青靈沒事情的時候,就喜歡和沈墨白一起歪在美人靠上,坐在懺心閣的院子裡和寶寶互動。
這日,夫妻二人又在院子裡笑眯眯地用四隻手覆蓋住她的大肚皮,和寶寶捉迷藏,突聽沈伯來報肖慕求見。
紀青靈和沈墨白對視一眼,她眼睛裡滿是狂喜,他的眼睛裡,卻是若有所思。
不多時,沈伯便帶着肖慕過來了。
兩個多月不見,肖慕清減了些,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像不慎墜入凡間的仙子,乾淨、聖潔而又挺拔。
紀青靈靜靜地瞧着他,脣角帶着愉悅的笑意,眸中卻閃爍着失而復得的淚花。
肖慕一步步走近,在距離她兩米之處站定,也定定地瞧着她。
半響,脣角一彎,笑問:“還好麼?”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聽上去無慾無求,紀青靈卻從中品出了多少辛酸、無奈和不捨。
眼淚唰地一下飆出來,紀青靈嘴裡哽咽般應着“好好”,卻微微偏過頭去用衣袖遮面,悄悄擦了擦眼睛。
待放下衣袖,除了眼眶微紅外,她還是那個幸福肥滿的小女人。
肖慕的目光從她嬰兒肥般粉嘟嘟的小臉上一寸寸往下移,最後,停留在紀青靈六個月的孕肚上。
“孩子,還好嗎?”
“好!”鼻子有點齉,聲音裡卻滿是幸福:“墨白每天都換着花樣給我做吃的,什麼都不讓我做,早中晚,都會陪着我一起散步。
還經常給我說笑話,逗寶寶開心。
所以我很好,寶寶也很好。”
肖慕點點頭,這纔將目光投向紀青靈身邊的沈墨白:“辛苦了!”
“應該的!”
微微一愣,脣角的笑容減消。
不過瞬間,再度綻放,肖慕又變成了以前那個溫潤如玉陽春白雪白的男子。
只是,眉眼間,多出幾分冷清。
“青靈?我今日來,是爲了讓你見見故友!”
故友?
這才注意到肖慕身邊還有個人,將目光移到他身上,紀青靈猛地愣住了。
她該有多關注肖慕,纔會將這樣一個品貌出衆的人直接忽略了?
與對方驚喜到熱淚盈眶的雙眸相對,紀青靈的眼睛越睜越大,嘴巴也漸漸張成了“O”形。
“紀神醫……”
“阿文?你是阿文?”一把抓住沈墨白的手搖晃起來,紀青靈語無倫次:“墨白?墨白?他,他是阿文,是阿文……”
“爲夫知道他是草上飛阿文,爲夫早就看到他了。
青兒這般用力,是想將爲夫的手指搖斷嗎?”
看見肖慕和阿文雖然心頭不悅,但還是被寶貝娘子的情緒感染,沈墨白的聲音裡還是帶着幾分淺淺的笑意。
“唔!”胖胖的粉臉一紅,紀青靈嘿嘿傻笑起來。
她憨態可掬的模樣頓時讓男人們之間詭異的對立消弭於耳,便是肖慕,眉宇間亦多出幾分愉悅。
一行人在懺心閣正殿落座,紀青靈問道:“阿文?你怎麼來皇城了?小東來了嗎?”
“沒來!”阿文面上一紅,笑道:“我們在盛京得雲騰太子照顧,又有紀神醫留下的《西廂記》摺子戲,戲班子用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成爲羌榮國第一戲班。
就是老班主活着時,也不敢奢望戲班子會像現在這麼好。
所以大師兄和小東他們都不願離開盛京。”
“哦?那你怎麼來了?”紀青靈問。
看看沈墨白,再看看肖慕,阿文撲通一聲跪倒在紀青靈面前,“小姐?從今往後,阿文就是您的家奴。
阿文願意肝腦塗地,一生一世都供小姐差遣。”
話音剛落,便有人不滿地嘀咕道:“什麼小姐,是王妃,智親王妃。
說了多少遍,怎麼總有人記不住?”
衝沈墨白翻個大白眼,紀青靈忍不住掩脣偷笑。
一個雲威,一個如風,現在,又多出來一個阿文,沈墨白是不是早晚有一天會被他們小姐長小姐短的慪死?
懶得理他,上前將阿文扶起來,紀青靈又道:“什麼家奴?我纔不需要那勞什子。
我不是給你說過了嗎?咱們是朋友。
所以阿文,我不需要你肝腦塗地,也沒什麼事情要差遣你。
你若瞧得起我,以後就叫我青靈好了。”
“不!”阿文固執地搖頭,看着她的眉眼間卻流露出一絲感激和羞澀,“小姐就是小姐,阿文是小姐的僕人,自當爲小姐分憂。
明日,阿文便進宮去。”
“進宮?你?”猛地一個激靈,紀青靈脫口道:“阿文?你是要?”
“然!”阿文點頭:“阿文沒什麼本事,唯一會的,就是將另一個人演繹得惟妙惟肖,尤其是女子。
眼下小姐有難處,阿文作爲僕人,豈能坐視不理?”
“我……”
“誰告訴你的?”沈墨白突然打斷紀青靈,鷹隼般的眸子直視阿文的眼睛。
“什麼?”阿文不解其意。
“是誰告訴你,青兒遇到難處了?
又是誰,讓你妝扮成白盈盈的模樣,進宮去迷惑沈昊辰?”
莫名其妙地看向沈墨白,阿文的聲音裡帶着疑惑:“不是小姐讓人去盛京傳的話,讓我來皇城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