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靈?你知道嗎?並非肖慕固執不識好歹,並非肖慕逞強分不清狀況。
而是,肖慕大概沒辦法陪你走到最後了。
或許,最終,你都要獨自面對那個窮兇極惡狡猾歹毒的幕後之人。
但至少,在見到他之前,肖慕可以助你掃清其他障礙,將那些蚊子蒼蠅,一個個都攆走。
後腦上和腿上還殘留着紀青靈手指的溫度,那是她方纔替他包紮換藥時留下的。
允許她給自己處理傷口的交換條件,乃是她必須聽話,乖乖地去睡覺,讓他來把風。
這樣的算計是肖慕不熟悉的,但卻做得得心應手。
想到她坑蒙拐騙哄,用盡所有手段,甚至衝他大吼大叫,就爲了讓他今晚好好睡一覺,肖慕的心中流淌着一股源源不斷的甜蜜。
這就是他的青靈,善良、堅強、聰慧、貼心的青靈。
她難道不知道嗎?那樣外強中乾的暴跳如雷,只會讓他更加心疼她,更捨不得離開她。
俯下頭,着魔般嗅着自己腿上她留下的氣息,肖慕的臉上出現了一層反常的染霞。
他中毒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毒,是什麼時候中的毒,但肖慕卻清楚地知道自己中毒了。
對方下毒的手段很巧妙,藥引是提前下的。
昨晚後腦上的那一棍並非爲了襲擊他,而是,催化藥引。
只有見血,他體內的毒纔會發作。
那種熱陌生又誘人,彷彿將肖慕架在冰火上炙烤,斷斷續續地感受着掏心挖肺和銷魂蝕骨的雙重摺磨。
發作的時候,便是和青靈指尖不經意的觸碰,都會讓他想要更多。
他耗盡心思和體力,揹着青靈自己施針,終於將毒素抑制住。
卻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他又被捕獸夾夾架傷了。
肖慕的感覺很清晰,這次的傷,讓他體內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熱度,在瞬間又沸騰起來。
他很熱,他不能睡,亦不敢睡。
他想要她,瘋狂地想要她。
不止是愛慕,還有玉望。
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最直接,最原始的渴望和佔有。
所以他不能睡,不能妥協,不能讓青靈靠近他。
他怕瞌睡會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變成衣冠琴獸,怕自己傷害她。
天知道方纔青靈柔軟的手指給他上藥包紮時輕觸他的皮膚是怎樣的快樂,又是怎樣的折磨,讓他如癡如醉,又生不如死。
若不是他提前用銀針封住了自己的命門,剛纔,青靈便會察覺吧?
倘若讓青靈知道他對她存着那樣骯髒的想法,肖慕寧可去死。
調整一下呼吸,再度心如止水,肖慕緩緩站起來。
選擇這個山洞棲身不僅僅因爲這個山洞隱蔽性好,還因爲肖慕發現洞口有一塊帶着凹槽的巨石。
那凹槽中,續了不少雨水。
站在凹槽前,肖慕探手入懷,取出那件血淋淋的金絲甲。
他是個信奉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之人,路不拾遺濟世救人乃是他做人的原則。
但今日,他卻違背了原則,做出了偷雞摸狗之事。
他從東方雄的身上,順來了這件金絲甲。
肖慕怕了,真的怕了。
這兩日發生的事情,每一件都出人意料,每一件都防不勝防。
只要一想到前不久東方英將青靈吊在樹上的情形,肖慕便覺渾身發毛。
今日他只是掐死了東方英,若是他日有人再讓青靈面臨死亡,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殺身成魔。
他不要成爲青靈的累贅,不要成爲最後一個傷害她的人。
所以,他必須在替她掃清障礙,離開她之前,爲她尋找到下一個護身符。
一個能真正保護她,至少比他有用的護身符。
金絲甲乃是天下奇珍,不但滋陰補陽,對身體百益而無一害。
最重要的是,這東西水火不侵,刀槍不入。
雖然這件金絲甲是從東方英身上剝下來的,又沾染了東方雄的血。
但,卻有可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幫青靈擋住致命的一擊。
所以,從來只會給予的神仙先生,繼雲城從雲婉公主身上順了一枚金針之後,又一次施展了妙手空空。
仔細回想起來,他這一輩子循規蹈矩,做的少而又少的幾件離經叛道之事,好像都是因爲青靈。
好像自從遇到了她,他的生命軌跡便發生了偏移。
他學會了殺人,學會了偷盜,卻無怨無悔樂在其中。
將金絲甲浸泡在凹槽中的雨水裡,肖慕小心翼翼地清洗着。
雖說被雨水洗過的金絲甲也不見得有多幹淨,但絕對比血淋淋的穿在身上要舒服許多。
青靈愛乾淨,絕對不會穿這件死人身上剝下來的金絲甲。
所以,他得等青靈睡着,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悄悄將這件金絲甲穿在她的身上。
橫豎過了明日,以後,就算她怨死他,也無妨。
畢竟偷了死人的東西,肖慕的表情有些僵硬,但如水的眼眸依然清澈,纖細修長的手指更帶着盤石不移的堅定和執着。
一炷香之後,金絲甲終於被徹底洗淨。
肖慕細心地撕下一塊衣襟將其擦拭乾,又在上面撒了一層止癢隔潮的藥粉,這才走回山洞。
青靈還維持着方纔他出去時的姿勢,側着身子,呼吸均勻,睡得十分香甜。
遲疑一下,肖慕在她身邊跪下來,輕輕解開了她的腰帶。
衣衫盡除,她玉一般美好的身體再無遮攔地呈現在肖慕面前。
身上猛地竄起一股燥熱,肖慕猛咬舌尖,硬是用滿嘴血腥將那股不安分強壓下去。
他不敢閉上眼睛,怕一個不小心吵醒了紀青靈,但他又不敢去看。
這樣的煎熬讓肖慕的速度越來越快,動作越來越輕,呼吸卻越來越重。
幾分鐘之後,金絲甲終於完整穿在了青靈的身上。
鬆了口氣,將衣裳再一件件給她穿上,給她擺了個舒服的睡姿,讓她平躺好,肖慕才緩緩起身。
凝視她良久,終是忍不住內心的悸動,肖慕俯下頭,在紀青靈額頭印下輕輕一吻,這才嘆息着逃離她。
待他重新坐回洞口,因爲疲倦,終於歪在洞壁上發出輕微的鼾聲後,紀青靈才悄悄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睛裡都是淚水,卻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方纔,她不知道自己是處於什麼心態接受了肖慕這種偷偷摸摸的給予和保護的。
肖慕的反常,她早就有所察覺。
雖然不知道肖慕到底怎麼了,但她還是從暗浮着的情愫中察覺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愛昧。
這種情況在她和肖慕之間極少出現。
所以方纔,當肖慕跪倒在她身邊,悄無聲息地解開她的衣裳時,紀青靈的內心是無比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