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用,居然沒有用。
不管是培養基還是麻沸散,作用在樑王身上都沒有出現任何反應。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樑王根本就不是個人。
或者,他根本就不是活人。
饒是紀青靈再鎮定,再冷靜,當面對力量絕對懸殊的強大對手時,也產生出了無力感。
如此,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迎難而上,用自己的專業,儘可能避免樑王每一個殺招,儘可能將死門變做傷門,將傷害降低到最小。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爭取拖夠時間,拖到比賽結束。
連續幾次擊中後,樑王漸漸感覺到紀青靈並不是在故弄玄虛,而是在硬撐了。
這個女人,已經成了強弩之末。
所以,他的掌風愈發凌厲,再也不見之前的小心謹慎,一招招,拼命往紀青靈的死穴上招呼。
摔倒,站起來。
再摔倒,再站起來。
紀青靈的眼睛已經看不清楚了,甚至,耳朵也出現了嚴重的耳鳴。
彷彿身陷戰火紛飛的戰場,處處都是血腥,處處都瀰漫着死亡的氣息。
她知道自己快撐不下去了,其實,她早就撐不下去了。
但她還是機械地,一次又一次,頑強地爬起來,再爬起來,就像一個沒有知覺的機器人。
墨白?墨白?你聽見我在喚你嗎?
你看見我在流血嗎?
我數到三,不,十三,三十,或者,三百。
你若是還不來,不出現,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真的不理你了。
呵!到時候你別後悔啊?
你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了呢,便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你大概都尋不到我了呢!
樑王越來越吃驚,看着眼前幾乎都變成血泥人的紀青靈,他有點茫然。
這個女人身上的血泥,是她的血和了泥土糊上而成的。
所以此時,她整個人看起來又髒又爛,比死牢裡經過嚴刑拷打的囚犯也好不到哪裡去。
但她爲什麼還能站起來?她明明虛弱到已經不行了,明明除了捱打,連躲閃都不會了。
可她,爲什麼還能站起來?
“紀青靈?”試探性地喚着紀青靈的名字,樑王竟顯得小心翼翼:“你能不能聽見我的聲音?你還能不能堅持下去?
若是實在堅持不了,本王可以饒你一……”
“墨白……”
眸中頓時劃過一道鋒芒,渾身殺氣暴漲:“找死?那本王就成全你!”
話音落,運足十成功力的重拳,已狠狠向紀青靈的頭顱砸去……
鳳棲等人目瞪口呆地注視着場上的比試,只因太吃驚,只因臺上那個瘦弱的身影太頑強,以至於忘記了要去援助。
肖慕眸中的擔憂越來越盛,終於開口道:“如風?青靈已經接了樑王幾招了?”
“四十,哦不,好像是五十招了!”
鳳棲和雲威驕傲地接嘴:“不是五十招,是五十一招……”
然,話纔出口,鳳棲和雲威臉色大變。
五十一招?五十一招?
弱小不堪,手無縛雞之力的青靈已經生生接了樑王的五十一招?
他們,在作甚?在等甚?
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然,一人的動作比他們更快,已拔腿向場中飛奔過去。
“肖慕?是肖慕先生,肖慕先生竟要去營救平水君?”
不知道誰先喊了一嗓子,人羣登時如潮水般向場中撲去。
然而,他們還是晚了。
因爲,樑王的必殺之招已砸了下去。
青靈?你等我,肖慕無能,是肖慕無能纔會害你至此,你一定要等我。
我,救你來了。
溫潤如玉的肖慕,眼角滾落兩顆炙熱的淚滴。
感覺到死亡的氣息已逼近面門,紀青靈終於放棄地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這是樑王的必殺招,再也沒有僥倖了,她穿越過來七年,最終,還是將性命丟在了這塊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呵!墨白?永別了!
肖慕眼角淚水滑落的同時,紀青靈的眼角,亦有兩滴晶瑩的淚珠滑落。
“啊!”
就在肖慕、鳳棲、如風、雲威、弘哥兒等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呼聲的同時,擂臺上砰地一聲,一個身影飛了出去,隨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而臺上的另一人,也砰然倒地。
只是,她的身子尚未觸及地面,便被撈入一個霸道狂怒的懷抱。
看着從天而降的沈墨白,沈昊辰只覺心驚肉跳。
這個男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明明一眨不眨地注視着擂臺上的對決,怎麼就沒瞧見這個人?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不管是正方還是反方,都跟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個天神般的男人。
今日的沈墨白和以往不同,沒有穿黑衣白袖的專用服,而是一身血紅。
在傍晚的火燒雲下,猶如從十八層地獄中爬出來的嗜血修羅,渾身上下瀰漫着狂野霸道又強悍的殺氣。
“墨?墨?墨白?你?你怎麼,回來了?”沈昊辰磕磕巴巴地問道。
“本王若再不回來,你等是不是準備將我的王妃活活打死?”
如同捧着珍寶一般,將紀青靈捧到胸前,一俯首,便吻住了她骯髒紅腫,龜裂的脣。
源源不斷的內力透過脣舌,以及撫在紀青靈背上的雙手傳送入她體內,讓昏死過去的紀青靈有種如沐春風的舒適感。
半響,輕咳兩聲,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視線正對上熟悉的俊顏,那雙蘊含着心疼、擔憂、充溺、驕傲、憤怒、憂傷、糾結,以及殺意的鳳目,正深情款款地注視着她。
眼睛立時被極致的豔紅刺痛了,紀青靈勾脣一笑:“風少?”
然,這般咧嘴,卻有鮮血從嘴角溢出。
將口中涌出的血腥硬吞下去,紀青靈緩緩閉上眼睛:“墨白?我看見你了哈?我是不是在做夢?
還是,你聽見了我的聲音,跑到奈何橋上送我來了?
回去吧!再走下去就是鬼蜮……”
“鬼蜮?”俊美如神祗的男人衝她邪肆一笑:“青兒又沒受內傷,不過只是些皮外傷,怎地就想去鬼蜮?
還是與爲夫一同留在人間,享受魚水之歡比較好。”
留在人間,享受魚水之歡?魚水之歡?
倏地瞪大眼睛,雖然再瞪也只有綠豆大小,但紀青靈實實在在看清楚了。
“你?你,你,沈墨白?你怎麼?你怎麼?”
“怎麼?只不過區區半個多月沒見,青兒就不認得爲夫了嗎?
看來,在河口衙門時,爲夫讓你晚上睡得太舒坦了。”
“啊?”
什麼意思?這廝是什麼意思?
最最關鍵的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他爲什麼會對她說這樣的話?
“你?墨白?你是不是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