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氏驚呼道:“祥哥兒?你不要胡說,我……”
紀青靈一個眼神掃過去,王氏的聲音頓時就沒了。
“祥哥兒?既然你孃親屋子裡有很多我腦袋裡的這種金幣,那你爲何不去你孃親的屋子裡拿,非要用鐵錘砸我的腦袋呢?”
“不一樣!”紀祥的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
“有什麼不一樣?”紀青靈繼續誘導。
“拿孃親屋子裡的金幣沒有果子吃,拿你腦袋裡的金幣,孃親會給我果子吃!”
“天殺的!報應啊,報應!”高呼一聲,王氏終於昏死過去。
她哪裡知道,自己貌似懺悔的一句報應,聽在衆人耳朵裡,卻是坐實了她殺人的嫌疑。
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王氏,吃驚得無以復加。
這個女人居然如此猖狂,不但殺死了老太太,還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殺死紀青靈。
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親生兒子。
紀銘潛亦不敢相信地瞪着王氏,他知道王氏不待見青丫頭和弘哥兒。
便是青丫頭和俊王爺的婚事,亦是王氏算計的。
可不待見歸不待見,紀銘潛着實沒想到王氏瘋狂至此。
今日,這個歹毒的女人敢謀殺老太太,敢讓祥哥兒當衆用鐵錘砸死青丫頭。
他日,勢必也敢謀殺他這個夫君,也敢教唆祥哥兒用鐵錘砸死弘哥兒。
一想到他和弘哥兒竟一直在刀尖上生存,紀銘潛就覺毛骨悚然。
這般想着,便覺青丫頭今日的所作所爲非但不可惡,反而無比英明。
不下狠手,豈能挖得出這麼大的一條蛀蟲?
當下,越看祥哥兒越討厭,紀銘潛喝道:“來人啊!將祥哥兒拖去祠堂關起來。
不許給他飯吃,亦不許給他水喝,將這個孽障活活餓死。
一個月之後,再去給他收屍,讓列祖列宗好好看看這個不孝子!”
下人們看看狂怒的紀銘潛,再看看紀青靈,一個個都不敢動。
藍統不耐煩地皺眉道:“怎麼?想造反嗎?紀大人要處置家族敗類,難道爾等還要護短?”
哪裡有人敢護短?一想到方纔祥哥兒手持鐵錘凶神惡煞的樣子,衆人只覺腿肚子抽筋,恨不能現在就將紀祥沉塘燒死。
下人們一個激靈,爭先恐後地撲上前,三兩下將紀祥五花大綁,拖了便走。
紀祥吃杏子吃得正歡,猛地被人將杏子打掉綁走,頓時慘嚎起來:“杏子,我的杏子。紀青靈?我要吃杏子,我要吃杏子!”
紀青靈眸中滑過一絲不忍,身子卻沒有動。
今日,有人能利用紀祥殺她。
他日,必然也能利用紀祥殺弘哥兒。
雖是個孩子般單純的傻子,但心底卻住着會殺人的魔鬼。
這樣的紀祥,她救不了,也不想救。
因爲只用一把杏子,一堆果子就能被收買去殺人的傻子,活着就是禍害。
其實紀青靈很清楚,在謀害老太太,謀害她這件事情上,不但紀祥是無辜的,連王氏都是無辜的。
整件事情很簡單,有人像訓練狗一樣訓練了紀祥,讓紀祥變成了一件殺人工具。
這個人當然不是王氏,王氏沒這麼笨。
王氏就算要殺她,也不可能利用紀祥,紀祥可是王氏的心頭肉啊!
那個神秘的幕後操縱者出手了,是他,在操縱着今日紀府裡發生的一切。
腦袋是個甕?這是在提醒她,即便她已取出了沈墨白腦袋裡的蠱蟲,但沈墨白依然在他的掌握中嗎?
沈墨白的至今未醒,會不會和此人有關?
紀青靈不信命,她只相信自己的能力。
不管怎麼說,眼下,沈墨白是安全的,她首先要將這裡的事情處理乾淨。
沒有了後顧之憂,她才能更好地保護,或者幫助沈墨白。
他們夫妻二人才有可能比翼雙飛終老一生。
所謂惡有惡報時辰未到,既然老天爺都覺得王氏和紀祥活着多餘,她爲何要替他們留下生路?
當初,可沒有人給孃親留生路。
大婚那日,亦沒有人給她留生路。
同樣今日,也沒有人給老太太、弘哥兒和她留生路。
既如此,她紀青靈不防暫時跟敵人合作一把,順水推舟,先處置了紀府的禍害再說。
紀銘潛這個老爹有多怕死紀青靈很清楚,否則,他絕無可能讓人將紀祥綁去祠堂活活餓死。
誰的命都沒有自己的重要是不是?
所以,王氏,也會是紀銘潛手中的一顆棄子。
不過,她不能讓王氏死得不明不白。
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害了人,便想一死了之?
倘若都那樣,還要法律幹什麼?
紀青靈要讓王氏不死不活,要讓她像狗一般地活着,讓她一輩子跪在孃親的英靈之下,活在恐懼之中。
警告地看一眼蠢蠢欲動的紀銘潛,紀青靈將冰冷的目光停留在昏死的王氏身上:“來人,用冷水將王氏潑醒!”
紀銘潛本以爲自己下狠手能得到青丫頭的另眼相看,不料,卻換來對方的警告和鄙視。
當下,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再也沒了半分氣勢。
一桶冷水下去,王氏立刻醒了。
紀青靈有點腹誹,這紀府的下人也都不是好鳥,個個都會落井下石。
明明是大夏天,居然能找到這種帶着冰碴子的冷水,可不是一個個都想讓王氏中風嗎?
不過,由此也看得出,王氏平常多麼歹毒,下人們有多麼恨她。
王氏倒沒糊塗,亦很會審時度勢,一瞧見眼下的情形,便知大勢已去,她所有的生機,都掌握在紀青靈手中。
硬是撐着身子爬到紀青靈腳邊,妄圖去抱住紀青靈的腿。
只可惜,才伸出手,就被藍統嫌棄地踹翻在地:“如此歹毒的老虔婆,五小姐?末將將她砍了吧?”
“稍等一等!”紀青靈衝他拱拱手:“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祥哥兒雖親自指認王氏乃是謀害老太太的元兇。
但,咱們總得給王氏一個辯解的機會。
否則,萬一我們冤枉了好人怎麼辦?”
如風嘴角一彎,實在沒忍住,無聲地咧嘴笑了。
自家小姐太壞了,明明就想將王氏搞得不死不活,明明就是要羞辱王氏,居然還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果然,惡人自有惡人磨,王氏這麼歹毒的老虔婆,也只有小姐降得住。
紀青靈狠狠瞪了如風一眼,笑什麼笑?你家小姐我這叫正當防衛好不好?
魯迅先生說過要痛打落水狗,難不成你希望小姐我打狗不死反咬一口?
紀青靈主僕二人在這裡互動,其他人卻暗道:“原來紀五小姐竟是如此善良仁義的一個人,便是面對謀害她的人,都能如此寬容。
以前,他們是不是對這個可憐的善良女子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