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見過紀青靈多次,然看見她出來,天箏長公主眸中還是顯出毫不掩飾的驚豔。
紀青靈是什麼脾性她最是清楚,今日這般打扮,定然與沈墨白有關。面上迅速閃過一道隱憂,天箏長公主並不說什麼,只是拉過紀青靈坐在自己身邊,吩咐車伕出發。
馬車駛過東直門,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宮。
宮宴一般都在晚上舉行,紀青靈本來以爲進了宮會先去拜見太后、皇后等人,卻不料她和天箏長公主一下馬車,就被等候的太監宮女帶到了舉行宮宴的金殿之上。
平時這樣的宮宴沈昊宸都會是最後一個到,今日,他卻早早在主位上坐着,期盼的目光不時投向大門。
皇帝都已就坐,其他人誰還敢怠慢?
隨着太監的喊聲“天箏長公主到,智親王妃到”,所有的視線都投向了門口。對於這個兩個月前讓他們瞠目結舌的智親王妃,他們和皇上一樣期待。
然而,看清楚天箏長公主身後的女子時,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
她烏黑的發挽成繁複大氣的牡丹頭,額間墜一顆心形紅寶石,隨着她的走動,紅寶石也在輕輕晃動,盈盈欲滴,將那張白淨絕美的臉襯托得精緻絕倫,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降臨人世,便是日月的光芒都爲之失色。
她實在太耀眼太奪目了,彷彿突然盛開的牡丹,頃刻間就成了百花之王。
本來已經夠璀璨奪目了,偏偏她還穿着一身明豔的橘色紗裙,那般乍眼誇張的顏色非但沒有顯得她粗俗不堪,反而襯得她雍容華貴又媚到極致,如同正在瑤池仙境中沐浴的九天仙女,讓人垂涎三尺卻又不敢褻瀆。
而她看似含笑的眉眼中卻帶着不怒而威的冷冽,平白生出一股與生俱來的霸氣,竟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只能仰視。
不管是誰,只要是個女子,走入人聲鼎沸的金殿都會是含羞帶怯的,至少也是微微垂着頭的,便是皇后,也會含蓄地頜首以示端莊,但她卻是昂首挺胸地走進來的。
非但如此,一進門,她便左顧右盼,很自然地將全場的賓客都掃了一遍,從皇帝到宮女一個都沒有拉下。然而,就在衆人都以爲她看見了自己時,她卻又淡淡地收回了視線。
這就是傳聞中又臭又醜的傻女?開玩笑,這哪裡是人世間的女子?分明就是高貴倨傲的仙子下凡嘛!所有的人一時間都愣住了。
沈明軒死死盯着紀青靈,她的真容他已見過無數次,可是,哪一次都沒有眼下這般令他心醉沉迷過。
原來,她不僅僅是靈動、出塵、機智、冷靜的,她還是妖媚、高貴的。
只那麼不經意的一眼,沈明軒的心就像突然被貓兒的爪子撓了一般,癢得恨不能直接衝上去將她摟進懷裡狠狠疼愛,又恨不能將所有人的眼睛都戳瞎,讓他們再也無法覬覦她的絕世容顏。
沈明軒身邊的紀雲靈更是面色煞白,她今日的穿戴是嚴格按照規制穿的,是一身豔麗的桃紅,坐在金殿之內雖不是一枝獨秀,先前卻也博來了衆多皇子大臣們豔慕的眼光。可是現在,這個該死的女人一來就成了萬衆矚目的焦點。
明明紀青靈穿得比她還要豔麗,如此粗俗的顏色,最低賤的暖牀丫鬟都不一定愛穿的顏色,爲何穿到紀青靈的身上會如此精緻別雅?爲何讓紀青靈一穿,就顯得這般高貴大氣?
雖然恨得要死,但紀雲靈絲毫都不敢表現在臉上,這一個多月的囚禁生涯讓她明白了太多太多。尤其是梅青的死,她一輩子都忘不掉。
餘光掃向身邊的沈明軒,紀雲靈眸底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恨。那些都是紀青靈這個賤人帶給她的,她遲早會一百倍、一千倍的還給她。
只是,眼下,她得忍。
沈昊宸更是驚得目瞪口呆,走進來的這個女人就是紀青靈嗎?是那個兩個月前在御花園中言語犀利,詭計多端又刁鑽狡猾的醜女人?
他就知道她是故意的,他就知道她一定擁有着和盈娘一樣的絕世容顏。
可是,她和盈娘如此不同,盈娘是一朵嬌貴聖潔的百合,她卻像是五毒谷底最耀眼的一株罌粟,讓人只看一眼,就會熱血沸騰。
她就這樣悠閒淡定地走了進來,不緊張亦不做作,淡掃一眼已將全場人的心都高高提起,卻不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多做停留,便是他這個皇帝也換不來她多看一眼。
征服欲瞬間被激發出來,沈昊宸的眸中閃過一絲狼一般的狠絕。
這樣一個豔壓羣芳又目空一切的女人,不管是不是盈孃的女兒,都必須是他的!
紀青靈對皇宮這種東西素來沒有什麼好印象,別以爲古人真是笨頭笨腦的木頭人,隨便一個穿越者都能在那個大籠子裡混得風生水起。就拿上回參加賞花宴的經驗來看,她就覺得自己的智商完全不適合玩兒宮鬥,來一次皇宮,她就要死亡好多腦細胞,估計得少活好幾年。
不過今日既然跑不掉,她也不害怕。所以她走進來時和平常一樣,依然昂首挺胸,只是步伐微慢。
一進場,她的目光就下意識地掃向所有的人,雖然知道不可能,但她還是抱着一絲僥倖,希望能在賓客中看到鳳棲的臉。
一圈掃下來沒看到鳳棲,紀青靈有點失望。不過,她看到了另外一個讓她感興趣的人。
此人就坐在前臺主位的右側首位上,皮膚微黑,略微粗獷,五官如同雕刻一般非常具有立體感,全身上下都帶着力量和速度的美感,讓人情不自禁便想起奧林匹克運動場上的寵兒。總之,是一個很MAN的男人。
此時此刻,這個男人乃是整個金殿上最最放肆的人,便是九五之尊的沈昊辰現下都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上,唯獨這個人坐沒坐相,躺沒躺姿地歪在身邊一個美貌女子的懷裡,而他懷裡卻還依着另外一個美人。
好端端的皇室宮宴,硬是被他變成了依紅傍翠左擁右抱的銷魂賬。
今日這種的場合,不管是誰,做出如此不雅的舉動都是不妥當的。可是,不知爲何,這個男人此時的舉止非但沒讓紀青靈覺得突兀,反倒讓她察覺出一種異常古怪的和諧美。就好像魔王轉世,他身邊本就該釵羣環繞紅顏不斷。
根本不用猜,紀青靈便知道這人就是她今日的目標——羌榮國太子卓雲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