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的皮肉被火烤熟了,便是蒼蠅蜜蜂也一個勁兒地圍着他嗡嗡轉,直轉得小殤火冒三丈。☆→筆☆→癡☆→鈡☆→文
想當初,連師父都是他的手下敗將,今日卻被那條老狗偷襲成功,“生死門”果然不可等閒視之。若不是有那老狗相助,便是沐之秋的火藥陣又豈能奈何得了他?
不過,火藥陣?有意思!
“好,很好!沐之秋?你很好。”目光狠辣,笑容陰毒,小殤的聲音卻輕柔充滿了感情:“阿芳?怎麼辦?我好像真的喜歡上她了呢!對她,我竟也有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想念。阿芳?你說我是該把她變成你呢,還是該把你變成她?或者,只要她?”
反手啪地一掌拍死兩隻趴在他後背上的蜜蜂,小殤桀桀地輕笑兩聲,帶着夜貓子般的貪婪:“果真這世上的東西,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如此,這樣的遊戲,纔好玩不是?”
絲毫不介意被炸得七零八落的衣衫和長髮,便連臉上的顫顫悠悠的人皮面具都不屑於扯掉或者重新貼上,突然仰首望向頭頂幽幽的半輪殘月,發出狼一般的哀嚎,念出咬牙切齒的三個字:“沐——之——秋!”
巡夜的羽林軍們猛地打了個哆嗦,有兵士忍不住問:“頭兒?剛纔那是什麼聲音?”
“狼叫!”
才說完又覺不對,這深宮大院,莫說狼,便是隻夜貓,沒有羽林軍和御林軍的許可,也休想逃竄撒野。
可是,不是狼又是什麼?
“大概是夜貓子叫吧?”
“夜貓子?怎地叫得如此滲人?像是從陰曹地府中傳出來的一般。”
頭領心中不由打了個突,下令道:“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便是一隻貓,也休要讓他逃過。”
……
小殤原本就飄忽的身影因受了內傷,顯得更加飄搖蕭瑟,像是深秋狂風中的一片枯葉,帶着搖搖欲墜的死氣。不由皺了皺眉,小殤強行嚥下一口血腥,身形一閃,已躍入高聳卻殘敗的圍牆。
自打大皇子蕭夜的身份暴露之後,小殤的日子也不像以前那麼好過了。老太監雖不人不鬼,但卻能在這宮裡自由行動,沒了老太監,他便少了一隻耳目。
皇后本是他手中的一隻惡犬,愚蠢之極卻又野心勃勃,小殤素來看不上她。∽↗筆∽↗癡∽↗鈡∽↗文眼下皇后羽翼漸豐,便幻想着要挾持他,當真是不知死活。若不是看在倭國滲透進靜安王朝的力量還需要這個女人的皇后身份來掩護,他早讓這個野心勃勃的女人陪蕭夜去了。
總得有人接替老太監,小殤只好將裳雲放出來,只是,這隻喂不熟的小惡狼,居然想揹着他暗度陳倉,當真比皇后還要可惡。
唉!這世上哪裡有一個真心善待他的人?將不斷翻涌的血腥壓下,小殤微微提氣,這才尋了隱蔽的入口進入密道。
待他進去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霞帔宮外便出現了一羣身穿野戰迷彩服,身手矯健的軍人。爲首一人衝身後衆人揮揮手,他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隱入霞帔宮的廢墟之中……
進入密道不久,小殤便察覺出了異常。身後的腳步聲雖輕,聽在他耳朵裡卻如雷貫耳。
若在平時,他根本不會在意這些蝦兵蟹將,可是,今日他受傷在先,行動本已不如平時靈活,亦不能隨意召喚毒蟲相助,只得在密道中打轉轉。
連續轉換了幾條不同的密道,越走小殤越心驚。很顯然,今日跟蹤他的不是以前那些他從不入眼的蝦兵蟹將,難道,是“生死門”的人?
不對,這不是“生死門”的武功路數,“生死門”雖神出鬼沒,但速度不可能這麼快。而且,這是什麼打法?明明如影隨形,偏偏又不趕盡殺絕,這是想把他拖死嗎?
沒錯,這種打法實在太奇特了,就好像黑暗之中有人給那些人指路一般,不管他走到哪條密道里,很快,身後就會傳來動靜。
若只是腳步聲倒也罷了,只要他們敢露面,在這狹窄的密道內便只有死路一條。偏偏,這種動靜不但帶着潮水般的騷動,還夾雜着令人頭皮發麻的吱吱聲。
腳下一頓,猛地想到一種可能,那雙過分閃亮的眼睛瞬間便暗沉下去。半響,纔再次念出那個令他咬牙切齒的名字——“沐之秋”。
楊崢正指揮着手下忙得不亦樂乎,冷不丁肩膀上被人一拍,險些尖叫起來。此時這霞帔宮內除了他的人外,連只孤魂野鬼也找不到,唯一的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還被他們堵在密道里東躲西藏。這般還能叫人發現,野戰部隊的臉都被他丟盡了。
待回頭,正對上靖王妃笑意盎然的臉時,楊崢驚得險些暈過去。
王妃是絕世高手嗎?以他的武功,怎麼可能連王妃來了都差覺不到?王妃走路沒聲音便罷了,怎地連呼吸聲和心跳聲他都察覺不到?難不成是這霞帔宮內鬼氣太重,王妃被鬼上身了?
直到身邊的戰士開始向王妃行禮,楊崢才反應過來,脫口問道:“王,王妃?真的是您嗎?您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突然想到被他們堵在密道里的人,太陽穴一跳,怒道:“難不成是這隻大老鼠將您擄來的?您?您可有受傷?”
“呵呵!”沐之秋笑道:“好貼切的比喻,大老鼠?可不是隻大老鼠嗎?這隻大老鼠可不一般,他可是專門生活在地底下的,論年紀,當你我的爺爺也不會差太多呢。不過,他想擄走我倒也不易。”
“啊?”
看着楊崢不知所以然的樣子,沐之秋衝入口努努嘴:“進去多久了?”
“快兩個時辰了!”
“還在裡面嗎?”
“然!”一說起這個,楊崢就興奮:“王妃?您真是料事如神。這打地鼠的法子當真好,他在哪條密道內露頭,我們就專打哪個洞。他不過是一個人,我們卻有好幾百人。如此,一個洞一個洞地給他堵上,我就不信,不能給他堵絕了。”
“嘿!你還真別不信。”拍拍楊崢的肩膀,沐之秋若有所思道:“此人雖是個精神病,但他的本事在你我之上,我們雖然出動了整個野戰部隊的兵力,也不見得能將他一次打死。不過,倘若能將這皇宮密道給他堵上,即便只堵上十之四五,也相當於砍掉了他的一條臂膀。你讓戰士們不要死追猛打,痛打落水狗的時辰尚且未到,莫要將他打急了反咬一口,那就得不償失了。你們必須得保證自己不要損兵折將,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沐雨吧!師父?若是沐雨那裡也不能將他趕盡殺絕,他到了地面上,就該你的‘生死門’出手了。”
顯然,最後這句話不是問楊崢的。楊崢一愣,這才發現王妃身邊竟站着一個高大俊逸的年輕男人。此人瞧年紀,彷彿與靖王爺相差不大,但渾身上下卻都帶着一股蒼勁的凌厲。單看這人的臉,無端就能讓人想到死屍。眼睛倏地瞪圓,此人難道就是大名鼎鼎的“生死門”門主?
老頑童不回答沐之秋的話,卻詭異地衝楊崢呲呲牙,“小子?怎麼?覺得老夫不像‘生死門’門主?”
但見楊崢倒抽一口涼氣,沐之秋哭笑不得地拽住老頑童的袖子:“師父,你莫要嚇住我手下的兵,就你這幅尊容,會嚇死人的。”
“嚇死人?秋兒不是說爲師比逸兒那兔崽子還要帥嗎?單是瞧瞧雲清的模樣,也知道爲師的遺傳基因多麼強大了。”
“咳咳!”幸虧楊崢他們聽不懂什麼是遺傳基因,否則,雲清的身份豈不是三兩句就被臭老頭暴露了?
不待出口阻止,老頑童又道:“小子?你既然是我徒兒手下的什麼團長,當有萬夫之勇纔對,光看老夫笑笑就能把你嚇死,你這個團長讓給我來當如何?”
嗬喲!趕緊走吧,老頑童在這裡簡直是添亂的。
扯了老頑童的袖子想走,老頑童卻不依,身子一旋已脫離沐之秋的控制,一伸手就從楊崢的臉上把夾鼻眼鏡取了下來,轉眼間已照貓畫虎地戴到了他自己的臉上。
看清楚後,老頑童頓時手舞足蹈起來:“好秋兒,乖秋兒,你快教教爲師,這是什麼玩意兒,到底是什麼魔法,怎麼如此神奇?”
“師父你莫要大驚小怪,沒得把巡夜的羽林軍招了來。”
“唔!”老頑童趕緊捂住自己的嘴,眼巴巴地瞧着寶貝徒弟。
本來帶老頑童來霞帔宮就是想檢驗一下自己的推測,此時老頑童問起來,沐之秋也無需隱瞞,大大方方道:“師父,你臉上戴的這個東西叫夜視鏡,是我和蕭逸造出來的,可以在深夜視物。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這東西帶有一種紅外線追蹤功能,其實說白了就是利用光電成像原理,通過被動紅外技術,根據目標與背景或者目標各部分之間的溫差或者輻射差來發現目標。師父你知道的,我們人類和貓狗這些哺乳動物都是恆溫動物,像蛇或者昆蟲,它們都是變溫動物,也被稱之爲冷血動物。夜視鏡可以通過這種被動紅外技術將恆溫動物的形態準確地描述出來成爲影像,所以,我們可以通過它看到很多在黑暗中肉眼看不到的東西。便是師父您這樣的牛人,眼睛到了晚上也沒辦法跟夜視鏡相比。那人武功到底有多高強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他的武功會在蕭逸之上。對付這樣的人,想要利用追蹤找到他的老巢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我只能算計他。其實算計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必須得有個人貼身接近他,在他身上下一點東西……”
“下東西?”老頑童突然打斷沐之秋道:“可是一些引誘蜜蜂和老鼠的東西?”
“呵呵!”沐之秋笑起來:“師父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沒錯,我以自身爲誘餌,正是爲了在他身上下東西,這種東西師父您認得,不過就是改良過的蜂蜜罷了。本來,昆蟲都是冷血動物,夜視鏡是不可能觀察到的,可是蜜蜂這種昆蟲很特殊,尤其是一種黃蜂,它們受到蜂蜜香氣的吸引,爲了保持身體的溫度會拼命煽動翅膀保證飛行速度。如此一來,它們不但可以死死盯住那人,還可以引着楊崢等人通過夜視鏡一路追尋而至。”
“妙妙!”老頑童拍手稱讚。然,只拍了幾下,又道:“不對啊,秋兒?你的法子只能將黃蜂引來,可爲師現在看見的卻是老鼠啊?”
“師父您的眼睛果真毒,連這都瞧得出來。”沐之秋一豎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