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清愣怔一下,苦笑道:“其實,昨晚,村長那樣咄咄逼人,我便察覺出他不是。(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如果你喜歡請告知身邊的朋友,謝謝!只是,我當時沒有想那麼多,竟差一點害了之秋。”
“這不是你的錯!”蕭逸的聲音還是冷冰冰的,卻很真誠,“你心底純善,從來都只會治病救人,哪裡會想到人心如此險惡?所謂不知者不爲怪,豈能把責任都攬到你自己身上去?”
沐之秋的目光倏地移到了蕭逸臉上,蕭逸,這個面部肌肉僵死男,他好像真的變了。變得不是那麼讓人討厭了,變得會替別人着想了,變得有那麼一點可愛了。
不到半個時辰,“死亡村”裡便炸開了鍋,所有的人都在奔走相告。昨晚,在葬崗子附近,有人不慎被虎賁軍所傷,當時虎賁軍正在掘屍焚燒,手裡的工具上沾滿了被屍毒變異後的麻風桿菌,若是有人今日酉時之前傷口出現紅腫瘙癢,伴隨着小疹子或者包塊,那就是發病了,最多三天,這人就會變成世上最最可怕的大貓。所以,誰要是昨晚被虎賁軍不慎傷到,趕緊去沐神醫和上官先生那裡醫治,否則,過了戌時麻風桿菌深入機體,就再也阻止不了變成大貓,那時,就是大羅神仙下凡也迴天無力了。
沐之秋和上官雲清已經在村中空地上擺好了桌椅,搭了兩個臨時簡易帳篷,男女分開,今日就打算在這裡現場義診。
村民中有不少人都已呈現出獅子面容,只不過平時都是穿着隔離衣捂着口罩看不出來,一聽到這個消息,大夥兒便紛紛趕來義診點,女的由沐之秋帶進帳篷,男的當然交給上官雲清,一個個脫下隔離衣,讓沐神醫和上官先生察看他們身上看有沒有受傷。
大部分村民經過沐之秋和上官雲清這兩個多月的治療,身上潰爛的皮膚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沐之秋他們只等着將村民們體內的麻風桿菌全部殺死,完全康復後進行整容手術便可以還大家自由。所以大部分村民的身上已經沒有兩個月前那種嚇人的皮膚潰爛現象,等沐之秋和上官雲清檢查完給出滿意的大夫之後,很多村民都放下心,美滋滋地相互炫耀自己昨晚沒有被虎賁軍誤傷。
但有一個人始終在家裡坐立不安,這個人就是村長!
正如沐之秋所料,這個村長是假的,他在兩天前跟着蕭良的救援物資混了進來,對“死亡村”的麻風病他一點兒都不瞭解。昨天他第一次聽上官雲清的知識講座,本來就聽得一頭霧水,中間還悄悄潛出幾次去觀察沐之秋的行蹤,自然不知道麻風病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傳染病。
不過他也不是傻瓜,知道“死亡村”以前從來沒有活人能走出去,多虧了這個沐之秋和上官雲清,皇帝纔會下令救濟。而且主子也明確地告訴他,以後“死亡村”不會再死人。他雖然半信半疑,但主子的命令卻不敢違抗。
直到昨天在警戒線上看見靖王爺真的安然無恙,八皇子也跟着進了“死亡村”,他心裡才踏實不少。
一路上,他都隱藏在救援物資裡,將蕭逸和蕭良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所以一混進來就穿上隔離衣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更是一直有意避開與麻風病人的接觸。
好在主子答應他,只要殺了沐之秋就會想辦法將他接出“死亡村”,所以村長昨晚挑唆村民們鬧事不成,便潛伏在沐之秋的小院外伺機暗殺,只想着早一點完成任務便能離開“死亡村”。
一直等到今早過了寅時,小院裡的談笑聲才消失,他猜想蕭逸等人都睡下了,這才壯了膽子潛入小院欲行兇。
他哪裡會想到蕭逸他們會這麼警覺,沐之秋沒殺成,自己還差點死在蕭逸的劍下。
本來藉着地遁術逃脫之後,村長回到家簡單包紮了傷口,打算今日沐之秋出來給村民們做治療時再尋找機會動手。
他不敢讓人發現自己受了傷,所以專門找了兩件厚厚的冬衣穿在身上,還在脖子上故意纏了幾層布巾將劍傷擋住,這纔出門四處打探消息,靜等沐之秋。
沒料到在村子裡剛轉了幾圈,就聽見了傳言。
村長當然不會像其他村民那樣被矇在鼓裡,他自然知道這是沐之秋設下的陷阱,根本不打算理睬,只想乘着人多接近臨時義診點伺機出手。
可是在人羣中擠來擠去,聽着大夥兒的議論,突然就覺得身上的傷口開始癢起來,而且越來越癢,又疼又癢,就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一般難受。
想到今早蕭逸手裡那把帶着藍光的軟劍,村長不敢大意,趕緊跑回家,把衣裳脫掉察看,這一看就發現上過藥的傷口處好像比先前紅腫,腫得都有點變形,而且還癢痛難耐。
癢得實在受不了,他就用手輕輕地撓了幾下,這一撓非但沒有解癢,而且真的如傳言那般,他的傷口處竟還起了一片片的小疹子,看起來很是嚇人。
他畢竟不是真的村長,只混進“死亡村”來兩天,對麻風病根本就不瞭解,也不知道麻風病發作起來到底會不會出疹子和包快,村民們又都自覺地穿着隔離衣,臉上都蒙着口罩,皮膚到底潰爛到什麼程度他也沒見識過。本來看不見對他來說是好事,不但不會造成心理負擔,還能借隔離衣的嚴密性掩蓋真容。
可是人就那麼奇怪,什麼事情都怕琢磨,不去想它的時候不擔心也不會刻意去關注,一旦用心關注了就非得去觀察,而且是觀察得越清楚越放心。
偏偏村民們每天都穿着隔離衣,有很多人晚上睡覺的時候都不會脫下來,村長就沒辦法觀察到其他人的容貌。越是看不見他就越想去看,越看不見心裡越恐懼,剛進來時滿腦子都是完成任務也不覺得怎樣,靜下心來的時候才覺得身處在這麼一個人人都裹得跟糉子似的,只露出兩隻眼睛的封閉地區有多麼可怕,就好像所有的人在那件隔離衣的下面都還藏着另外一雙眼睛。
心裡的疑團被他自己不斷放大,村長就坐不住了。他對麻風病的瞭解少之又少,又不敢跑到外面去找其他村民詢問,只好咬着牙強忍着。
瞎琢磨了一陣子,猛地想起來“死亡村”的村民們似乎都特別喜歡洗澡,好像每天都會用燒開的熱水洗澡,又隱約記得上官雲清在昨天的知識講座上也講述過洗澡的重要性。
手忙腳亂地燒了一大鍋開水,沒等水溫涼下來,村長就迫不及待地跳進水裡洗澡。本來想着洗一洗總能好一點,沒料到這麼一洗不止是傷口處,全身的皮膚都紅腫瘙癢起來,而且水太燙,身上好幾處還燙起了水泡,不但痛得鑽心,水泡裡面的小疹子還像吸足了水一般,個頭一下子都變大了。
所謂人嚇人嚇死人,自己嚇唬自己比任何人的恐嚇都要來得迅猛。村長越是安慰自己,唸叨傳言都是沐之秋的奸計,越是忍不住去察看傷口,越看越覺得心驚,更是忍不住要去抓撓,越撓就覺得那傷口越像傳言中的模樣,一時間,連死的心都有了。
正咬牙硬挺着,家裡突然闖進來五個人,一個是月月奶奶,另外四個是重症病區的麻風病人,五人都是“死亡村”德高望重的老人。
平時月月奶奶他們都很注重遮蓋自己的面容,沐之秋劃分了隔離區後,他們從來不走出隔離區半步,就怕將麻風桿菌傳染給了其他人。
要不是昨晚上事情特殊,他們也不會跟着村長瞎胡鬧。就算昨晚上去葬崗子質問,月月奶奶等村民們也都是規規矩矩穿着隔離衣戴了口罩帽子的。
今日,月月奶奶等人正在重症隔離區內等待治療,上官先生突然過去告訴大家沐之秋被村長派人綁起來了,好像因爲昨天的事情要私自執行火刑祭天。
月月奶奶等人還沒顧得上細問,上官先生就含着淚急匆匆地走了,連給大夥兒換藥都來不及。
月月奶奶這些重症病人都是樸實的老百姓,哪裡想過沐之秋身邊有蕭逸和一百多名虎賁軍保護,村長根本上不了她。一聽到上官先生帶來的消息登時被嚇懵了,連口罩帽子都顧不上戴,急急忙忙地套上隔離衣就跑到村長家來了。
村長正敞胸露懷地抓撓傷口,猛地闖進來五個滿臉裂傷瘢痕累累的獅子樣人來,嚇得差點跳起來,急急忙忙把衣裳套在身上就往外攆人。
“你們怎麼進來的,趕快滾出去!”
他當殺手多年,什麼樣兒的人沒見過?即便肢體不全被削掉半個腦袋的他也沒害怕過。可是看着眼前這五個大貓一樣的獸人,他竟從骨子裡感到了一股寒意。
月月奶奶哪裡顧得上村長的態度,反正村長也早就被傳染了麻風病,非但沒退後還往前走了兩步,“昨晚上靖王爺不是都說好了嗎?你爲什麼還要這麼做?難道以爲我們這幾個老骨頭真的死了,都管不住你了嗎?”
月月奶奶問的當然是村長私自要對沐之秋動刑的事,但聽在村長耳朵裡卻全都變了樣兒。他心頭一驚,暗想自己隱藏得很好,怎麼可能就暴露了?連月月奶奶這些重症病人都聽說了,那個冷麪王爺蕭逸還能放過他嗎?是不是立刻就要派遣虎賁軍來殺他?
他縱是武功再好,也敵不過那麼多虎賁軍,更何況本來就打不過靖王爺,還有個武功高強的八皇子在身邊助威。
想到這裡,村長眼睛裡便起了殺意,正要揮掌將月月奶奶打死,院子裡突然有人喊道:“奶奶!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之秋姐姐讓我來告訴你,她和上官先生今日要在義診點給大夥兒看病,晚一點再去重症隔離區給你們換藥。”
月月奶奶老眼昏花,但自己孫女兒的聲音卻聽得十分清楚。雖覺得月月的話跟剛纔上官先生說得不太一樣,但孫女兒從不騙人,疑惑地看了村長兩眼,便顫巍巍地和其他幾個重症病人出去了。
村長剛鬆了一口氣,月月又喊道:“村長!之秋姐姐還讓我轉告你,長了雞毛不要緊,用她配製的藥物抹一抹就好了,但耽誤的時間長了,那就……唉!”
後面的話月月沒說完,但村長卻聽得心驚肉跳。
他不怕死,但卻怕自己在完成任務之前死掉,而且還是以這麼可怕的面貌死掉。變成這種獸人,只怕就算死了,到了地獄,也不能轉世投做人胎吧?
抽出藏在牀底下的彎刀,敞開胸膛就要切下去……
腦子裡卻突然閃現過月月剛纔說的話。
沐之秋讓月月帶的話明擺是在警告他,她已經識破了他的身份。可是,她卻讓月月帶話說長了雞毛不要緊,這話什麼意思?這個女人究竟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