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看,什麼樣的人就能養出什麼樣兒的鳥,沐之秋饒有興致地彎起了脣角。說這夜襲彆扭,這鳥居然跟他家主子一樣拽,連皇帝老兒都不放在眼裡。這可真是一出好戲,一個胡攪蠻纏的蕭良,再遇到一個軟硬不吃又臭又硬的夜襲,當真要天下大亂了。
不過沐之秋心裡對夜襲倒是挺讚賞,這般忠心耿耿不畏強權的手下,只怕靜安王朝也只有蕭逸才調教得出來。想到昨晚蕭逸說要把冬果送給她保護她,心頭不禁涌起一股感動來。
“好了,夜襲!你把九皇子放下來吧!是我叫他翻牆進來的,昨日你家王爺被人捋了虎鬚怒火太大,讓蕭楠在府外等了一夜,今日他只好依照我教的方法翻牆。要是你家王爺回來追究,就推到我身上好了。”
夜襲雖心有不甘,卻也知道王妃比自家王爺還不好惹。昨晚王爺被氣成那樣最後還是乖乖地爲王妃東跑西顛四處奔波,他怎麼敢自討沒趣。遂鬆開蕭楠衝沐之秋作了個揖,又退回去指揮下人們栽樹栽花去了。
“這個狗仗人勢的東西,總有一日本宮一定要砍了他!”衝夜襲的背影輪了好幾下拳頭,蕭楠才轉身看向沐之秋:“三嫂?你怎知我昨晚在府門口等了一夜?”
沐之秋拍拍蕭楠身上的灰塵,沒理他,卻扭頭對青影說:“你去弄些吃的來,要熱的,軟一些好消化的,我和九皇子一起吃!”
青影笑道:“王爺臨走前早就交代過的,都準備好了,就等王妃傳令開膳呢!奴婢現在就去給王妃和九皇子端來。”
蕭楠髒兮兮的小臉頓時笑開了花,“三嫂就是比三哥知道心疼人,我一晚上沒吃東西,餓死我了。”
才說完,又想起來剛纔的問題,不由瞪着眼睛問:“三嫂?你怎知我昨晚在府外守了一夜,還知道我沒用早膳?可是三哥告訴你的?”
沐之秋拉着他往殿內走去,搖頭笑道:“你三哥那個人,怎麼可能告訴我這些?昨晚他的脾氣可大得很,別說是你,我都差一點吃了他的大苦頭。你才說過自己是翻牆進來的,我又瞧你頭髮散亂衣冠不整,而且還精神不振眼圈發黑,便猜想你昨晚大概一直守在府外。既如此,當然還沒顧得上吃早飯呀!”
“哇!三嫂!你簡直太神了,我就說三嫂是我靜安王朝的第一大神斷,父皇和皇祖母還不信,真該讓他們都瞧瞧三嫂是如何斷案如神的。”
“哪有你說的那麼神!”
走進外殿,在洗臉盆裡給蕭楠擰了一把溼帕子讓他擦臉,才斟上一杯熱茶,青影已經帶着兩個丫鬟將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了上來。
早餐很豐盛,不僅有各式早點,還有十幾樣小菜,連粥水都有好幾種。沐之秋皺皺眉,“今天就算了,有九皇子和我一起吃也浪費不了多少,但以後,再也不許準備這麼多,早飯只要一碗粥一個饅頭,外加兩碟小菜就可以了。”
蕭楠看見這些吃食卻高興得兩眼發光,胡亂抹了把臉就在桌前坐下,抓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大口,道:“三嫂這是說的什麼話?三哥最講究飲食,靖王府上的廚子連父皇都眼紅。等三嫂和三哥完婚之後,我定要每天早上都來此混早膳纔不吃虧。”
沐之秋愣了一愣,自己只是隨口一說,倒是沒怎麼留意話裡的紕漏,蕭楠一接口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說出想在靖王府常住的話來。這倒是怎麼了?難不成還真的離不開蕭逸了麼?
咧嘴笑了一下,岔開話題問:“你昨天不是和二皇子急急忙忙地離開了嗎?怎麼又會來靖王府尋我?”
蕭楠嘴裡塞着滿滿的食物,含混不清道:“昨日離開丞相府那是被三哥逼的,其實當時便想邀了三嫂一起去我府上聚聚。出了丞相府二哥說要進宮給皇祖母請安,我正好沒事,便邀了八哥一起同去。正好父皇也在康寧宮陪皇祖母說話,大家便聊到了你,父皇和皇祖母聽說你回來了十分高興,便讓我來帶你進宮拜見。不過三哥昨日魔怔,只讓夜襲放八哥一人進府,竟死活不讓我進來。”
哦!還有這種事?沐之秋咋舌。她以爲蕭良昨晚上來訪是一個人,哪知道那時候蕭楠就被夜襲堵在了外面。夜襲只是個貼身侍衛,哪裡會有那麼大膽子攔住皇子不讓進門,這件事情一定是蕭逸授意的。只是當時自己也沒見到蕭逸和夜襲說話,他倒是什麼時候給夜襲安排的?
這蕭逸真是無法無天了,皇帝和太后要見她,他也敢阻攔,搞得蕭楠一晚上進不來,今天還要乘他出府偷偷翻牆進來,這靜安王朝到底誰纔是真正的老大啊?
“你也別怪你三哥,昨日不止丞相府發生了那些事,靖王府也出了點事,你三哥爲了保護我,害怕走漏風聲招來更多的麻煩,所以纔沒讓你進來。”
不知不覺地,沐之秋便開始替蕭逸說話。好在蕭楠是個馬大哈,也沒察覺出有什麼不妥,接口道:“三哥和八哥不告訴我就以爲我看不出來了?靖王府昨日戒備森嚴,連三哥手下的暗衛都出動了。其實對付那些小魚蝦根本用不着小題大做,我的手下便能全部擺平,三哥和八哥當真太瞧得起他們了。”
“哦?你知道了什麼?”
“不就是有人說三嫂你是妖女,想乘機除掉你麼?三嫂你別怕,我一定會稟明父皇和母后,讓他們保護你的。”
當真是成也蕭何敗蕭何,想以前蕭楠多討厭自己,見了她比見到臭狗屎還要厭惡幾分,現在倒是開始幫她說話了。不過這蕭楠小小年紀,倒是思維敏捷,只看到靖王府戒備森嚴氣氛緊張就能猜得出大概。等再長几年,只怕也是個不輸給蕭良的奇才。
沐之秋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話鋒一轉道:“蕭楠你別隻顧着說話,趕緊吃,吃完我們就進宮去給皇上和太后請安吧!”
“不急!”蕭楠吃得心滿意足,“我好不容易見三嫂一次,怎麼也要同三嫂說會子話,父皇那裡不見也罷,省得被那些嚼舌根子的知道又要說三嫂是妖女。咱們只去看看皇祖母就行了,等吃飽喝足再進宮也不遲。”
沐之秋哭笑不得,蕭震天可真會養兒子,這些個兒子居然沒有一個把他放在眼裡的。不過蕭楠這孩子,真是讓她大跌眼鏡。沐之秋記得以前蕭楠一看見她就跟見了仇人似的,恨不得剝了她的皮才暢快,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咬牙切齒到直接想用刀捅他,現在這孩子居然嫌別人嚼舌根子說她的壞話,當真好笑。
不過自己今天的確沒多少事,有蕭楠陪着也剛好調劑調劑。沐之秋遂笑道:“那咱們就慢慢吃吧,等吃好了你去你三哥的浴室洗個澡,我先去看看冬果,一會兒我給冬果換完藥回來,咱們再一起進宮。”
一聽她要走,蕭楠飯也不吃了,脫口問:“什麼冬果春果的還需要三嫂親自去換藥?三嫂去哪裡我便陪你去好了。”
“也好!”沐之秋將最後一口粥喝完,道:“冬果是你三哥手下的一個侍女,昨日爲救我受了重傷。你三哥已經答應將她送給我做貼身丫鬟,所以我得把她救活一起帶進‘死亡村’去。”
“連個侍女都能跟着三嫂,我也要去‘死亡村’!”
“胡鬧!”沐之秋柳眉一挑,“你若不聽話,以後就別再跟着我學斷案了!”
這話真夠管用,果然,蕭楠一下子蔫下來,委屈巴巴地說:“那好吧,我就在京城等三嫂回來。”
見蕭楠愁眉苦臉,沐之秋又有些不忍心,說到底,這孩子跟自己也沒什麼深仇大恨,愛憎分明得跟個玻璃人兒似的,倒比那些笑裡藏刀的僞君子要真實得多。拍拍蕭楠的肩膀,說:“你先去洗漱一下,找件你三哥的衣裳換上,等會兒我給你看一樣好東西!”
蕭楠脫口道:“可是昨晚三哥和八哥打造的手術器材?”
沐之秋笑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倒真讓我吃驚,連這也知道。”
蕭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得意地說:“三哥昨晚鬧出那麼大動靜,我雖一直沒離開靖王府伺機潛入,但我那些手下也並非個個都是吃素的,一大早他們便告知我三哥私自去皇陵取走了先帝時候的天降巨石,這次禍可闖大了,看三哥還怎麼玩兒。”
沐之秋大驚:“此事還有誰知道?”
本來蕭逸取隕石就有可能被世人誤解成褻瀆神靈會遭天譴,現在還牽扯到私闖皇陵,古時候這樣的行爲是死罪吧?連蕭楠都能派人跟蹤發覺,老皇帝也一定知道。
蕭楠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但見沐之秋神情嚴肅,皺着眉想了半天,說:“父皇應該也知道了吧?”
“蕭楠你趕緊去洗漱,咱們即刻就進宮。”
見她神色大變,蕭楠也隱隱覺得可能要出大亂子,抹了把嘴,也顧不上看那稀罕的手術器材,站起身直接往小浴室走。
不多時蕭楠便出來了,只是身上搭着件長袍子衣冠不整,還滿臉的沮喪,“三嫂你看看,三哥的衣裳又大又長,我穿不上。三嫂可否把你的衣裳借我穿一件?”
沐之秋哭笑不得,“我的衣裳是女裝,怎麼給你借穿?”
蕭楠眨巴眨巴眼睛說:“那三嫂就將昨日那種隔離衣借給我穿吧!我聽八哥說了,三嫂至少有四五件那樣的隔離衣呢!”
這孩子,居然打得這個算盤,也罷,他既然喜歡,就送他一件吧,反正也是不值錢的舊衣服。不過,蕭楠可不能穿着隔離衣進宮去給皇帝太后請安,那樣會嚇死人的。
沐之秋的包袱裡倒是有一件白色長袍,是她剛進“死亡村”的時候衣裳不夠,拿上官雲清的舊衣裳改的,頭兩個月她可沒少穿。後來蕭逸跟進了“死亡村”,救援物資再也沒有缺過,村民們又給她做了幾件衣裳,這件舊衣裳就再也沒穿過。
這次從“死亡村”出來,沐之秋曾想過自己大概需要女扮男裝返回丞相府,所以就把這件舊衣裳帶來了,此時倒是可以借給蕭楠穿穿。
將包袱裡的隔離衣和舊衣裳都取出來,沐之秋將舊衣裳遞給蕭楠,“這件衣裳雖有些破舊,但我也只有這一件男裝,你湊合着先穿吧,等你回府換了衣裳再把它還給我就是。隔離衣先留在這裡,等咱們從宮裡回來後,你再來取不遲。”
蕭楠哪裡肯依,接過舊衣裳後又一把奪了隔離衣,討好地笑道:“哪裡用得着帶進宮去,我的侍衛就在府門口候着,我直接交給他們帶回府裡去就好。”
沐之秋搖搖頭,這孩子,該是多稀罕她的隔離衣。罷了,就送給他吧!
蕭楠倒也不含糊,穿好衣裳便跟着沐之秋走出了凌霞殿。
夜襲還在指揮小廝們種樹,看見沐之秋和蕭楠走出來忙迎上來,“王妃這是打算去哪兒?”
“我和九皇子進宮去向皇上和太后請安,對了,冬果那裡我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