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秋掐在紫衣臉上的手猛地用力,笑道:“很得意是不是?不過待會兒不知道你還能不能得意起來了?”
說完站起身,像是要拍掉沾的髒東西一樣拍了拍手,冷聲道:“夜襲,還不動手?”
蕭逸心裡十分不滿,這個死女人,居然命令她命令得如此理所當然。不過他此時不便暴露身份,便木然地找來一根繩子直接套在了紫衣的脖子上。
當然,做這個之前,他還沒忘記扭斷紫衣的另一條胳膊,這樣,紫衣除了能走路之外,兩隻手徹底動不了了。
沐之秋走得不快,蕭逸只好悻悻地在她身後跟着,紫衣就像一條狗一樣被他牽在手裡。還好,今天出來是易容成夜襲的樣子,不然,若是有人知道靖王爺親手這樣拖着一個丫鬟,不知道整個靜安王朝會不會翻了天。
沐之秋倒很欣賞蕭逸的做法,這個男人的腹黑剛好滿足了她的報復心理。記憶告訴她,以前沐之冬也這麼對過她,雖然那時候沐之冬還不敢明目張膽地用繩子綁住她的脖子,但也曾將她五花大綁地拖着在府裡到處遊行。
那時候她和沐之冬還只能算孩子,但孩子也有天使和惡魔之分,因爲有了紫衣這樣的幫兇,沐之冬每次都把她整得很慘。
那時候,沐之秋最大的希望就是爹爹,只有爹爹回府了,她才能從這種江晚晴嘴裡小孩子的遊戲中解脫出來。
她本來是不屑於跟一個丫鬟搞不清楚的,不過這個紫衣今天居然幫沐之冬跟倭人接頭,那就說明她是沐之冬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今日,她就要折斷沐之冬這條左膀右臂。殺雞駭猴的法子雖然對於沐之冬這麼陰險的人不一定奏效,但卻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她就是要讓沐之冬知道,現在的沐之秋,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任人宰割的大小姐,她會討回屬於自己的一切,會將那些曾經害過她,現在還想害她的人一個個消滅乾淨。
“怎麼樣,紫衣?被人用繩子綁着遊行的感覺不錯吧?”看着府裡來來往往的下人們錯愕驚恐的目光,沐之秋非常滿意,“我記得以前,二小姐和你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把我這麼綁着,像遛狗一樣在府裡溜達,所以,你說,今日我們要不要這麼在整個京城溜達一圈啊?”
蕭逸的臉上升起騰騰殺氣,沐之冬和這個賤奴,以前居然敢這樣綁着他的秋兒?他一直知道秋兒從小就在丞相府吃了很多苦,但還是沒想到堂堂丞相府的大小姐居然會受盡一個下人的凌辱。也許,還不止是一個下人,他沒有看見的是不是還有很多?
“哦!對了!”沐之秋突然停下來,蕭逸差點撞到她身上。
她轉身看着狼狽的紫衣,笑眯眯地說:“我差點忘了,你有一次給我喝一種很苦的湯,騙我是蔘湯,結果我喝了之後昏迷了四天,差一點就去見我孃親了。那種湯叫什麼名字來着?好像是叫南天竹吧?當時爹爹都以爲我沒救了,幸好我孃親在天上庇護我,最後我醒過來了,不過呢,好像就從我醒過來以後,腦子就沒以前靈活了,有很多事也記不清楚了。唉!說起來這樣的事情好像還很多。對,對,還有那一次,是你把我從樓梯上推下來的吧?因爲那天樓梯上只有我、二小姐和你,二小姐當然不屑於做這種事情,所以只有你纔會做。要說還多虧了那天我穿的那件衣裳,要不是它及時勾住了樓梯扶手,我可能就摔死了。也不對,或許呢,就跟從摘星樓上摔下來一樣,大概我就摔醒了,把好多事情記起來了,你說是不是啊?”
蕭逸的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他下手當真太軟了,居然只捏斷了紫衣的骨頭,待會兒,他一定要砍掉她幾根手指頭,看她以後還怎麼助紂爲虐地去害人。
沐之秋卻沒有留意身邊的蕭逸,一雙眼睛只死死盯着渾身顫抖的紫衣。打擊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瓦解她的意志,像紫衣這種多年爲虎作倀的幫兇,一般都是嘴很硬的,若是不能瓦解掉她的意志,只怕她在關鍵時候還會咬你一口。她纔不會給紫衣這樣的機會呢!
往前走了幾步,沒等紫衣來得及後退,沐之秋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快速往她嘴裡塞了個東西。
紫衣沒料到沐之秋的舉動,所以根本沒有防備,等察覺到自己嘴裡含着一粒藥丸時,便想驚叫,只是她被蕭逸點了啞穴,下巴又被沐之秋捏着,這麼張嘴一叫,嘴裡那枚藥丸竟一下子滑進肚子裡去了。
這下紫衣的驚恐被完全激發出來了,看着沐之秋,渾身篩糠一般抖動着,腿一軟就跪了下去。
“呵呵!夜襲,解了她的穴道吧!”沐之秋笑眯眯地說:“反正她的手斷了,又服下了我的化骨散,逃不掉了,也不會再亂說話的。”
蕭逸吃驚地看了她一眼,一聲不響地走過來把紫衣拎起來,隨手解了她的穴道,咬牙道:“你最好老實點,否則大小姐隨時都能要了你的命。”
堂堂靖王爺居然開始威脅人了,威脅得還是這麼個小蝦米。這件事要是說給上官雲清和蕭良聽,不知道他們倆會不會笑趴下?
不懷好意地衝蕭逸笑了笑,目光中都是狡黠。
果然,蕭逸看見她的表情愣了愣,這個死女人,那是什麼表情?怎麼笑得那麼詭異?讓他有種十分不好的感覺,就好像自己被她算計了一樣。
這笑看在紫衣的眼睛裡卻是另一番含義,除了半年前的那場捉姦之外,紫衣從來沒見過穿越來的沐之秋,她對現在這個大小姐根本就不瞭解。前段日子聽二小姐說起大小姐在“死亡村”的所作所爲她還不相信,現在看來,大小姐比二小姐要可怕一百倍。
剛被蕭逸拎起來,不由自主地又跪下去,紫衣驚恐地磕頭哀求道:“大小姐饒命呀!紫衣以後再也不敢了!”
紫衣只顧着磕頭,卻忘記了自己的兩隻手都已經斷了,頭一磕下去身子就歪倒了,怎麼努力都沒有爬起來,反倒滾了一頭一臉的土。
“嘖嘖!好好的小美人兒,怎麼弄得那麼髒?來!我給你清理一下吧!”
“啊!”紫衣條件反射地縮着身子避開沐之秋伸向她的手。
沐之秋遺憾地說:“算了,既然不稀罕,我也就不再自作多情了。夜襲,把她拉起來。”
轉身繼續往前走,冰冷刺骨的聲音再度傳進耳朵裡:“狗仗人勢的奴才,倘若一會兒你胡亂說話,那化骨散,哼!”
這一哼差點哼得紫衣尿褲子,趕緊低聲應道:“大小姐放心,一會兒紫衣就告訴二小姐,靖王府那邊失手了,我們的人全都被俘獲了。”
哈!不錯麼,難怪沐之冬會選她做心腹,如此有眼色有心機,若不是跟錯了主子,又心腸歹毒,倒是能爲我所用。
不過像這種賣主求榮的奴才,沐之秋是不稀罕的。今天想要扳倒沐之冬不大可能,但對於這個紫衣,沐之秋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這麼大搖大擺地牽着紫衣在府裡溜達想不惹人注意都難,更何況沐之秋已經離開丞相府半年多了。府裡的下人們一時間奔走相告,不到半炷香的功夫,身後就聚集了一大羣人。這些人都不敢靠的太近,只敢遠遠地跟着。
蕭逸最厭煩被下人猜忌,正想將身後跟着的下人們都哄走,卻見沐之秋衝他投來若有所思的一瞥。
蕭逸心頭一亮,登時明白了沐之秋的用意,便也看都不看身後,只管牽着紫衣遛狗一般悠閒地繼續往前走。
平時不到一柱香的距離,沐之秋硬是走了足足半個小時。蕭逸配合得很好,而紫衣心中忌憚化骨散,也不敢造次,連身上的疼痛都強忍着。
果然和沐之秋設想的一樣,沐忠國的書房門口圍着更多的人,不但有下人,還有繼母江晚晴,甚至還有幾個沐氏一族的老人。
這樣的效果恐怕還得感謝阿綠那個小丫頭,沐之秋更是覺得阿綠不簡單。不過這次阿綠是在幫她,她便也樂得坐享其成,更不想去追究阿綠是誰。
一看見沐之秋走過來,最先沉不住氣的是江晚晴,居然脫口嚷道:“是誰放這個賤人進府的?還不快將她攆出去?”立刻有數道不滿的目光射向她。
這府裡大概沒有人不認識靖王爺的貼身侍衛夜襲的,大小姐悠閒地走在前面,夜襲跟班似的殷勤地跟在後面,手裡還牽着個狼狽至極的紫衣,雖然大家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但夜襲一臉殺氣,也知道來者不善,這丞相夫人也太沒眼色了。
沐之冬倒是比江晚晴沉得住氣,衝身後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不卑不亢地走上前給沐之秋行了一禮,道:“姐姐回來了啊?怎麼回來也不通知妹妹一聲呢?妹妹也好準備一下給姐姐接風呀?”說着話,目光卻下意識地瞟向夜襲,像是希望看見夜襲身邊還有一個她朝思暮想的人似的。不過,她的眼睛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紫衣一眼,就好像根本沒有認出紫衣一般。
沐之秋呵呵笑道:“妹妹真是欲加之罪,你怎知姐姐我回來沒有通知妹妹呢?姐姐我可是一進府就去了妹妹的小院,連爹爹都來不及拜見呢!要不然,也不會被你身邊的刁奴欺負了!”
“哦!此話怎講?”沐之冬像是此時纔看見紫衣一般,驚聲呼道:“紫衣?是誰把你搞成了這樣?”
好像是真的驚到了,連自己二小姐的身份都顧不上了,沐之冬已撲到了紫衣身邊。貌似關心紫衣,實際上很快地問了一句:“你怎麼會落在她手裡?那邊怎麼樣?”
紫衣此時爲了保命,哪裡還顧得上主僕之義,快速低聲說:“剛辦完事就撞到了。那邊失手了,全部被俘了。”
“啊?”這一次沐之冬是真的驚到了,連驚呼聲都沒來得及掩飾。
她們的對話只在瞬間,聲音又極低,其他人自然都聽不到。蕭逸武功蓋世,卻是隻字不漏全都聽了去,不動聲色地衝沐之秋點了點頭。
其實聽見沐之冬的驚呼聲,沐之秋就猜到了大概,但她還是需要證實,蕭逸一點頭,她便知道紫衣的價值利用完了。對於利用完的廢棋子,她從來不會手軟。
沐之冬猛地反應過來,卻掩飾不住滿臉怒意,質問道:“姐姐去我院裡本是好事,爲何要將我的貼身丫鬟傷成這樣?”
“就是,這丞相府還有沒有王法了?相爺都沒有說話,你就敢動用私刑,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們相府就會以權壓人虐待下人呢!”江晚晴立刻幫腔叫囂起來。
那幾個沐氏一族的老人果然跟着指責起來,甚至圍觀的下人們都露出了氣憤的表情。
捕捉到沐之冬眼底的得意,沐之秋冷冷一笑。狐狸尾巴終於藏不住了,沐之冬要是真的擔心紫衣,剛纔他們一出現她就該問,現在把該想知道的消息都問清楚了,纔開始裝腔作勢,她不覺得太晚了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