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萬匈奴兵對五十萬黃家軍,事實果然如秋兒所料,匈奴王之所以誘出黃毅,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地要將黃毅等人拖死在無人區,乃是因爲兵力不足,想要擒了主帥將黃家軍一舉拿下,匈奴王當真打得好算盤。只可惜今日卻在此全軍覆沒,這般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結局,只怕匈奴王做夢也想不到吧?尚未做好萬全準備便在那人的挑唆下貿然來犯,他該說匈奴王太自負還是太愚蠢?
以區區一萬人的傷亡,不足三個時辰便讓靜安王朝歷朝歷代最強悍的心頭大患傷筋動骨,這不是戰爭,這是神話。而創造這個神話的人,乃是他妖孽逆天的小妻子。
然,這一萬黃家軍,還有先前戰死的數千黃家軍,都是那人欠他的,更是欠他的寶貝娘子的。所以,這筆債,他蕭逸遲早要向她加倍討回。
“匈奴二十員虎將與匈奴王何在?”
“匈奴二十員虎將戰死十八名,匈奴王,匈奴王……”
擡手打斷黃武威的話,蕭逸冷聲道:“跑不了!所有匈奴戰俘就地陣法,全部坑殺!”
話音未落,蕭逸已駕着烈焰如閃電般衝入硝煙瀰漫的戰場,竟是直奔匈奴王營帳而去。
所有匈奴戰俘都就地陣法?全部坑殺?黃武威登時愣住。他耳朵沒聽錯吧?那是近二十萬戰俘,不是二十萬根蘿蔔。便是二十萬根蘿蔔,一根根埋起來是不是也要花點時間?二十萬戰俘就地坑殺,那得挖多大的坑啊?怎麼也得挖埋好幾個時辰吧?靖王爺這是嫌這場仗打得太快,找點事情讓他們繼續過過乾癮,還是想將被俘的這些匈奴士兵們都逼反,再來一場肉搏戰?這般的就地陣法當真是件費腦子的事情,靖王爺幹嗎要交給他來做?早知道王爺會隨手點兵,方纔應該讓老劉將軍跟着王爺纔對。
話說這般冷血嗜殺的手段,便是鬼見了都要害怕吧?匈奴王?但願你不要落在靖王爺手中,否則,就算你是條蚯蚓,咱們王爺也能讓你永世不得超生。牙酸一陣,將就地坑殺戰俘的命令傳達下去,黃武威纔打馬去追讓人毛骨悚然的靖王爺。
匈奴王大帳內早已空無一人,然,屋內殘羹冷炙滿地狼藉,內間屏風後暗香浮動一室曖昧。
目光掃過牀上和地上凌亂不堪的被褥衣衫,蕭逸清冷的鳳目中劃過不易察覺的嫌棄和厭惡,冷聲道:“可有人瞧見這營帳中的女子?”
“女子?”黃武威又是一陣牙酸。
難不成靖王爺以這般狠辣的手段來對付匈奴王,乃是因爲紅顏知己落入了匈奴王的手裡?
只看着牀榻之間的污穢不堪,便知靖王爺這位紅顏知己早已委身於匈奴王。如此,他當得費一番心思才行。
“末將不曾看見女子,倘若王爺實在掛懷,末將這便派人去尋,末將一定……”
“即刻派人去尋,尤其是在傷殘毀容的士兵中仔細尋找,尋到後只要還有一口氣,就帶回來見本王!”身形一晃,蕭逸已大步邁出:“若是隻找到一具屍體,便將其首級斬下帶回來。切記,此事不可讓王妃知曉,若走漏絲毫風聲,本王滅你九族!”
“啊?”黃武威瞬間呆若木雞。
夜襲只覺眼前一花,妖孽般的身影飛掠而過,眼前的王妃已被自家王爺攬入懷中。朦朧的月光影影綽綽灑在二人身上,王爺和王妃如同月宮中的一對仙子般美妙靜好,竟將這肅殺的臨時戰場襯出幾分詩情畫意來。
當下,夜襲等人心頭皆是一鬆,相互對視一眼,悄悄退後隱身於山石之間。轉眼間,山坳中便只剩下沐之秋和蕭逸夫妻二人。
沐之秋也輕輕鬆了一口氣,敢這般突然襲擊從身後抱住她的,除了蕭逸還有何人?
並不回頭,微微仰首閉上眼睛,用額頭輕蹭蕭逸的下巴笑問:“我的戰神王爺?您不帶着黃家軍們打掃戰場處理戰俘,怎地獨自開溜跑來這裡了?”
“戰場沒什麼可打掃的,戰俘已被全部坑殺。”
“啊?”心頭一驚,輕呼道:“這一仗少說也有幾萬戰俘吧?全部坑殺是不是太狠了點兒?”
“狠麼?居心叵測想要一舉攻下我靜安王朝的領土,結果卻是在替他人做嫁衣,如此狼子野心本就該死。更何況匈奴王彪悍兇殘,時常挑釁,爲夫已忍他多年,此番若不打疼了他們,下回再犯豈不更麻煩?”俯首吻住寶貝娘子光潔如玉的額頭,蕭逸輕聲道:“不過是二十萬戰俘,秋兒不是常說要痛打落水狗嗎?眼下怎地反倒起了惻隱之心?秋兒連匈奴人都心疼,就是不心疼爲夫,爲夫浴血奮戰,也在鬼門關外走了一圈,秋兒先親親我以示鼓勵吧?”
說罷,飢渴的脣已見縫插針地滑過寶貝娘子的臉頰覆蓋住她的櫻脣,與之緊緊糾纏。
暗處的楊崢下意識地擡手去捂眼睛,卻見夜襲、沐雷和沐雨三人面不改色只管目視前方,不由心中暗暗叫苦,王爺啊!您個大色狼,偶可是處男一枚,這等限制級的畫面少兒不宜啊!
沐之秋一陣惡寒,蕭逸吃醋的本事又見長了,怎地連匈奴兵的醋都要吃?浴血奮戰是不假,但瞧蕭逸這幅悠哉哉的模樣,哪裡有半點在鬼門關外走了一圈的模樣?便是雙手都不曾沾染一滴血跡,還好意思在她面前撒嬌邀寵?
話說,二十萬戰俘說坑殺就坑殺,這廝的心當真狠如蛇蠍。這般看來,當初將她送去“死亡村”,蕭逸還真是手下留情了。
也罷,戰事一起,總要死人。這般雷霆手段雖狠辣無比,但速戰速決到底讓百姓免於遭殃,反正她和蕭逸都不是什麼好人,待日後去了陰曹地府,再向這些戰死的匈奴兵懺悔贖罪吧!
擡手摸摸蕭逸的俊臉,沐之秋柔聲道:“累麼?待這場守株待兔的戰事結束,我給你好好按摩按摩解解乏……”
“唔!”蕭逸眼睛一亮:“解乏好,爲夫最喜歡和秋兒一起泡鴛鴦浴,那般是最解乏的,待擒了匈奴王,爲夫要和秋兒泡一整天。”
就知道給個梯子這廝就要往上爬,她不過說了句心疼他的話,蕭逸就能聯想到泡鴛鴦浴上去,怪不得這世上有那麼多人都喜歡做白日夢。
清咳兩聲道:“無人區內的戰事尚未完全結束,你作爲主帥擅離職守,不太好吧?”
貪婪地在寶貝娘子的櫻脣上再啄一口,蕭逸鳳目微眯,道:“秋兒說過,爲夫不曾仔細看過那副地圖,所以該看一出好戲,故,爲夫專門來此督戰。秋兒怎能欲加之罪,說爲夫擅離職守呢?難不成秋兒是騙爲夫的,今晚真正的好戲不該在這裡?”
“呵!”沐之秋掩脣輕笑:“沒錯,真正的好戲確實該在這裡。不過,會不會來,我依然不敢百分之百保證。”
“秋兒!”沐之秋肩上一暖,蕭逸的下頜已支在了她的肩膀上。
細密的親吻印在頸間,帶着點點涼意,“爲夫本該親自去捉她,取她首級來見你。可是,爲夫實在不放心你一人在此,所以,爲夫先來陪你。寶貝兒!對不起!”
倏地睜開眼睛,正對上蕭逸深情卻帶着點點愧疚的眸子,沐之秋心頭一抽。
這世上,能親手抓住裳雲的,除了精神病外,怕只有沐之秋夫妻二人了。如今,她夫妻二人都來到豁口處等待匈奴王,其他人豈能對付得了裳雲?便是爲了這個,蕭逸才向她道歉麼?
唉!蕭逸的心她沐之秋豈能不懂?愛有多深,恨便有多切。只怕,對雲妃的想念和對幼時裳雲的疼愛,此時都化成綿綿恨意了吧?畢竟,裳雲是蕭逸的孃親留給他在這世上的最後念想與希望。
如此說來,裳雲當真命不該絕,她今日留下那條生路可不是留對了嗎?
“嗯!”慎重其事地點點頭,沐之秋道:“這個道歉我接受,這回我們的目標主要是匈奴王,就讓她再逍遙一陣子吧,我連她的主子都能暫且姑息,又豈會跟她一般見識?不過,下回若是她再覬覦你想佔你便宜,我一定不會縱容,我要將她送去逍遙樓,讓媚琅嬛好好調教她!”
心中的愧疚感登時被寶貝娘子的話消去大半,蕭逸哭笑不得。他的小女人就是如此瞭解他,就是這麼好,連一點點心理包袱都不會讓他背。如此,裳雲就更不配活着。或者,活着也行,便讓秋兒的這句戲言成真好了。
身後突然傳來夜襲的低喚聲:“王妃、王爺!來了!”
蕭逸和沐之秋同時放眼望去,果然,不多時便聽見隆隆的馬蹄聲。許是來者跑得太急,動靜有些大,豁口處的積雪竟被震得撲簌簌不停往下掉。
沐之秋眼睛微眯,唉!連匈奴王這種長年生活在苦寒之地的亂世梟雄也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果然,人在逃命的時候真的會慌不擇路喪失理智,鬧出這等動靜,便是她沐之秋不算計匈奴王,雪崩也會把逃出來的匈奴兵做成兵馬俑吧?
不足一刻,沐之秋便聽到興奮的呼喊聲,頃刻間已有人馬衝出了豁口。
只可惜,呼聲尚未落下,便聽一聲長長的嘶鳴,那匹首當其衝的馬兒四腳站立不穩,在滑不留手的冰面上亂蹬了幾下,竟撲通一聲栽倒在地,直接將馬背上的人甩出好幾米遠。
這一跤摔得非同小可,又猛又狠,不管是馬還是人,愣是趴在地上僵了十幾秒纔開始撲騰。
緊接着,便有更多的人和馬腳下打滑摔倒在地。前面的人摔下來後高呼着提醒,然,後來者在慣性的作用下剎不住馬蹄,前赴後繼地摔倒在灑了桐油的冰面上。不斷摔倒不斷踩踏,一時間,死傷無數,豁口處鬼哭狼嚎亂成一片。
“旅長……”沐雷纔出聲,便被夜襲揮手打斷。
王爺王妃皆氣定神閒穩若泰山,如此,便不是最佳迎戰的時機。王妃說,放長線才能釣大魚,倘若魚兒尚未咬鉤便提竿,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果然,不多時,眼前突地一亮,豁口處又衝出來一隊人馬來。
這隊人馬與先前的匈奴兵也沒什麼兩樣,一踏上冰面便洋相百出狼狽不堪,然,最中間一人卻器宇軒昂體格健壯,騎着一匹高大的黑馬,如殺神臨世般帶着股強大的威壓。
沐之秋等人的目光皆死死膠着在此人身上,水鬼們如同嗅到腥味的獵豹般蠢蠢欲動。
此人甚是了得,才衝出來便察覺出腳下有異,遂在馬兒四蹄打滑跌倒之前,手中馬鞭一揚,便捲住周圍一名匈奴士兵丟了出去。
與此同時,他胯下的黑馬也邁出一步,落腳恰好踩在丟出去的匈奴兵身上,匈奴兵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肚爆腸爛口吐鮮血而亡,黑馬卻如釘子般牢牢地紮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