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一紅,沐之秋又問:“你怎麼來了?”
蕭逸面無表情道:“褚皇駕崩,新皇登基,父皇命我前來弔唁賀喜!”
舅舅都快駕崩半年了,此時來弔唁是不是太晚了呀?至於賀喜,嘿!是賀喜,這廝來得可真是時候,她都火燒眉毛了,果然救急如救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進門。
褚天凌滿臉不愉,早不來晚不來,此時蕭逸冒出來,乃是何意?他瞧來瞧去,橫豎瞧着蕭逸都像是來打架的。
“咳咳!”掩飾性地輕咳兩聲,褚天凌道:“明日纔是朕登基的日子,靖王爺來得可真早!”
嘿!沐之秋沒忍住笑起來,別國來使恭賀新皇登基,一般都會提前十天半月,還有的提前一個月就來道賀,蕭逸哪裡來得早,明明是踏着點子來的纔對。
但見沐之秋笑得奸詐,饒是褚天凌臉皮超厚也有點難堪,索性轉身想走回龍椅。哪料才一轉身,蕭逸突然伸出大手擋住他道:“拿來!”
“什麼?”褚天凌疑惑不解。
“我娘子的木釵!”
沐之秋登時滿頭黑線,噢!尼瑪!她千般掩飾萬般裝死地在養心殿內坐了半天,就是想把木釵和自己的關係撇清。蕭逸倒好,一露面就伸手索要,面子裡子統統都沒了,這要她如何還有臉見人?
再說,這廝跑到人家褚國皇宮跟到自己家來一樣,擅自闖入沒被人當做刺客便已經是褚天凌網開一面了,這廝還如此飛揚跋扈,他真當人家褚天凌好欺負呀?
褚天凌額頭上的青筋直跳,眼見就要惱了,蕭逸卻突然鳳目一眯道:“這枚木釵乃是婷芳小公主的遺物,我娘子甚是珍愛,表哥能從倭國質子手中替我娘子討回來,本王感激不盡。得知表哥明日登基,本王特帶犬子凌兒前來道賀,不知表哥意下如何?”
帶了兒子前來道賀怎地問表哥意下如何?猛地一驚,頓時明白了蕭逸的意思,沐之秋一口老血差點噴將出來。蕭逸你個混蛋,爲了一支木釵居然出賣兒子。可憐的凌兒喲!
等等,帶了凌兒前來道賀?這廝居然把凌兒帶到褚國來了?凌兒呢?蕭逸把凌兒丟到哪裡去了,她怎麼沒有看到凌兒呀?
蕭逸話音才落,便聽養心殿外傳來孩子清脆的笑聲。沐之秋再也坐不住了,掙脫蕭逸的懷抱,拎起裙襬便衝了出去。
養心殿外,冬果正抱着凌兒立在門外的合歡樹下笑眯眯地看着她。
目光對上酷似自己的那張小臉,沐之秋心頭抽痛不已,母愛頃刻間氾濫成災,“凌兒?我的寶貝兒子,孃親想死你了!”
一把將凌兒從冬果手中奪過來緊緊摟進懷裡,親吻如同潮水般落在凌兒的小臉蛋上。
突然被人抱住熱烈親吻,凌兒眉頭先皺了幾下,很快就認出是孃親,立時便用小手抱住孃親的脖子撅起小嘴巴迎了上來,嘴裡還含含糊糊嚷道:“娘……親……親親!”
兒子記得她,凌兒還記得她,心頭一抽,淚水滾滾而下,“寶貝,我的寶貝兒子!”
背後一暖,蕭逸已攬她母子二人入懷,抱怨和心疼在耳邊低低響起:“秋兒好沒良心,這一走便是半年,連宸兒凌兒的生辰都錯過了。孩子們,都很想你。”
是,她沒良心,她錯過了四個小粉糰子的生日,如今四個小傢伙都快一歲半了,她錯過了多少陪伴他們的日子。
可是,天知道她有多麼想他們,日日夜夜,醒着時,睡着後,她心心念念都是他們。
“孃親錯了,孃親也想你們,孃親以後再也不離開宸兒、凌兒、曦兒和潔兒了好不好?”
“還有爲夫!爲夫也想你,秋兒也不要再離開爲夫!”
唔!還漏了身後這個大寶貝。
不由再往蕭逸懷中靠了靠,幸福與感動溢滿全身:“是,還有你,我也想你,以後也不再離開你了。”
褚天凌早在一邊等得眼紅不已,此時看見粉妝玉琢的凌兒,一雙眼睛都要拔不出來了,再也忍不住,問道:“秋兒?能讓我抱抱凌兒嗎?”
“當然!”沐之秋尚未答應,蕭逸大手一伸,已將凌兒從沐之秋懷中拎出丟進了褚天凌懷裡,“表哥若是喜歡凌兒,只管抱走就好!”
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只管抱走就好?蕭逸這是直接把兒子送人了嗎?這個沒人性的只要娘子不要兒子的傢伙。
凌兒被爹爹這麼一拎一丟覺得煞是好玩,居然咧開小嘴,斷斷續續道:“爹爹!再……來!”
沐之秋驚喜道:“我兒子會說這麼多話了?”
“會說話有什麼了不起?爲夫比他說得好!”
噢!這廝還有沒有人能比的了?
凌兒在懷,褚天凌如捧至寶,登時眉開眼笑道:“凌兒?你可還認得我是誰?”
凌兒正瞪着一雙大眼睛瞅着爹爹孃親,大拇指塞在嘴裡吸吮得正歡,但聽褚天凌喚他,不由歪着腦袋看過來。半響,眼睛一亮,突然嚷道:“孃親!”
“哈哈哈哈!”本來一雙鋥亮的賊眼掃來掃去,恨不能將曦兒也從蕭逸和沐之秋懷中掃出來的老頑童捧腹大笑起來:“秋兒,這小子好有眼光,老夫就說褚天凌與你長得太像,乍一眼看去,倒像你的同胞姐妹一般,這小子就……”
“咳咳!”沐之秋趕緊打斷老頑童的話,耐心糾正凌兒:“凌兒,不是孃親,這是孃舅,孃舅,是舅舅,要叫舅舅……”
“唔!”蕭逸突然插嘴道:“叫義父也成!”
才哭笑不得的褚天凌登時喜道:“蕭逸?你可是說真的?真的要讓我給凌兒做義父?”
“自然是真的,你且先將秋兒的木釵還給我!”
有了凌兒,褚天凌彷彿一下子就有了生活的動力,竟像是自己喜得貴子一般滿心都是希望,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木釵。大大方方地將木釵往蕭逸手中一塞,抱着凌兒便往養心殿走。
“凌兒?你可聽到了,你爹爹允諾讓你給我當兒子,你要記住纔好,以後要叫我義父,我纔是你的義父。”
不知道是褚天凌沒有把話說清楚,還是凌兒認定了自己眼睛看到的,啪啪在褚天凌的臉上拍了兩下,嘴裡起勁兒地喊道:“孃親孃親……”
養心殿內一干重臣將皇上與靖王爺夫婦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纔要同聲恭賀,卻聽得凌兒不停地朝自家皇上喊孃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覷。
褚天凌哭笑不得,他的性情本就圓滑隨和,今日又是自父皇駕崩以來最開心的一日,索性不去糾正凌兒的口誤,在凌兒的小臉蛋上狠狠親了兩口笑道:“孃親就孃親,反正凌兒要記住,你是我兒子!”
見褚天凌將凌兒抱走,沐之秋急了:“蕭逸,凌兒還太小,不能過繼給表哥,我要……”
腳步還沒有跨進養心殿,便被蕭逸一把拽回來,“誰說要把凌兒過繼給他了?爲夫的兒子,豈能過繼給他?凌兒不像宸兒那般喜靜聽話,這小子太皮,一路上沒少折騰爲夫,爲夫爲他操碎了心。眼下不過讓褚天凌幫忙當兩天乳孃,樂呵樂呵過過當爹的癮,也正好給秋兒和爲夫騰點時間而已。”
噢!該死!這廝怎麼這麼壞呀?居然如此算計表哥。不過,什麼叫給她和他騰點時間?這廝想要幹什麼?
纔要相問,腰上一緊,已被蕭逸打橫抱起,眼前景物頓時如過往雲煙紛紛往身後奔去……
老頑童張着大嘴瞧了半天,直到徹底看不見寶貝徒弟夫婦的身影,這才嘀咕道:“有了夫君兒子不要,師父也不要了,沒良心的臭徒弟。”
才一轉身,卻瞧見冬果和夜襲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二人誰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相視,膠着的目光中皆是電閃雷鳴。
牙齒一酸,老頑童低聲怒斥道:“還不快學你們主子去辦正經事兒,杵在這裡作甚?”
冬果臉上一紅,夜襲卻如同得了聖旨一般,衝老頑童咧嘴一笑,跳出門外,抱起冬果就走,一轉眼,便沒了影子。
“挨千刀的,你們個個都歡歡喜喜,唯獨沒有人記得把曦兒帶來,帶凌兒一個是帶,難道多帶一個曦兒便累死了?嘿!秋兒、逸兒、夜襲、冬果都去忙自己的正經事,老夫還杵在養心殿作甚?”摸摸腮幫子,老頑童也拂袖而去。
褚天凌自在養心殿內逗弄蕭逸,待凌兒玩兒累了開始打瞌睡,他纔想起來蕭逸和秋兒不見了,派人去尋,非但沒找到,連夜襲、冬果和老頑童也沒了影子,頃刻間便意識到自己被蕭逸算計了。
失去秋兒卻白得了個凌兒,像是上天給他的最好彌補,褚天凌倒也不生氣,索性什麼也不議了,直接遣了臣工們散去,親自帶着凌兒回龍榻上補眠去了。
蕭逸抱着沐之秋一口氣奔出數十里,直到來到一處沒有人煙卻鳥語花香的山谷才停下腳步。
將沐之秋放下來,額頭抵着額頭垂眸看着自家娘子,思念鋪天蓋地傾瀉下來,蕭逸俯首便向那張朝思暮想的紅脣吻下去。
沐之秋的身體下意識地朝後倒去,蕭逸帶着她輕輕一滾,二人便落在了厚厚的野花叢中。
千言萬語,都化作纏綿悠長的這一吻,彷彿要將這半年來無數的思念和委屈統統由脣舌傳遞給對方,沐之秋覺得,自己都要被蕭逸吻化了。
寶貝娘子軟玉在懷,鼻端皆是秋兒身上香甜的味道,蕭逸哪裡受得了?立刻生出佔有的衝動,像是要在這天地之間宣佈他的所有權,長指挑開衣衫,瞬間便帶着細瓷般的人兒漫步雲端。
沐之秋不由自主便攀附住蕭逸精瘦結實的後背,只想將自己與他貼得更緊密一些……
事畢,懶懶地蜷縮在蕭逸的懷裡,沐之秋貓兒一般乖巧,心頭皆是愉悅和滿足。
“老公?我們認識幾年了?”
微一思忖,蕭逸道:“四年零三個月,秋兒嫁給爲夫已經兩年兩個月零十天了。”
“你倒是記得清楚。”
“那當然,秋兒與爲夫在一起的每一天爲夫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們認識真的只有四年零三個月麼?”斜睨蕭逸一眼,沐之秋奸笑道:“貌似從我十二歲那年開始,你便頻頻出入丞相府,只是那時,你眼睛裡只看得到忍冬罷了。不過那時候我其實挺高興的,因爲每回只要你來了,沐之冬就會特別興奮,整日都會在自己屋子裡描呀畫呀地忙着換衣裳,那樣,一整天我都不用提心吊膽地擔心她來害我。所以,那時候我也天天盼着你能來丞相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