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恕了冬果等人並不代表蕭逸心頭的怒火減弱了,相反,因爲沒有找到宣泄口,情況只會變得更糟。誰也不知道蕭良身上的迷藥解除醒來後會發生什麼,恐怕連蕭逸自己也不知道。她這個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夫君,將會變成一個怎樣的暴君?
這樣的蕭逸不能不讓沐之秋擔心,擡手摸摸蕭逸的俊臉,沐之秋柔聲道:“蕭逸,我有點累。”
蕭逸的鳳目中頓時浮現出心疼,俯首在她鬢邊吻了吻,“想要?可是爲夫現在實在沒有心情。”
沐之秋微微一愣,這種時候,別說蕭逸沒心情,她也沒心情。可是,所謂歪打正着,這顯然是平息蕭逸怒火的最佳選擇。
拿定主意便不再遲疑,沐之秋昂首用臉頰貼住蕭逸的臉,悄聲道:“可是,我現在就想。”
“嗯!”蕭逸鄭重地點頭,“秋兒稍微忍一忍,待爲夫處理完八弟,就給你。”
蕭逸的聲音冰冷如蛇毒,沒有絲毫迴轉的餘地,讓沐之秋有點不適應,她不是個慣於主動的人,其實,這方面,她不僅僅反應遲鈍,還很木訥,若不是蕭逸臉皮超級厚,又太富有鑽研精神,每回都能將她的情緒撩撥起來讓她不知不覺地配合,沐之秋根本就是那種無法在牀第間取悅夫君的人。平日裡但凡她稍微有一點點主動,蕭逸都會欣喜若狂,像個吸血鬼般要也要不夠。可是現在,她如此直白地索要,他卻用這樣溫柔的方式拒絕,沐之秋覺得呼吸都是痛的。
這個男人真的被傷到了,傷得很厲害,便是一分鐘,他也不願讓她離開他的視線。。偏偏,他還拒絕她的包紮。
蕭逸?我要怎麼做?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怎麼做你纔會少痛一點?
眼眶一熱,抱着他的手臂不由地又收緊了些。
一直忙於施針的上官雲清突然道:“好了,解了!”
上官雲清的話音剛落,蕭逸已將沐之秋放下,身形一閃,下一秒,蕭良已經被他從浴桶裡拎了出來。
“敢覬覦本王的妻,八弟可是再找死?”冰冷的聲音,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
蕭良剛剛醒過來,腦子還有點蒙,但蕭逸寒徹入骨的聲音還是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擡眸便撞見三哥噴火的眼眸,身子一僵,登時愣住了。
不過,他僅僅愣了十幾秒便明白髮生了什麼。看來,之秋沒能阻止住二哥,二哥還是將他帶來見三哥了。
脣角一彎,蕭良臉上竟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要殺要剮,三哥請便吧!蕭良不悔!”
“不悔?”蕭逸勃然大怒。
他已經拼命在壓抑拼命在容忍了,可是,這個他從小就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弟弟,這個他始終護在身後不讓任何人欺負的弟弟,這個生性靦腆,不怒不爭,溫和淡然的弟弟,居然欲對他的小女人行不軌。現在,他還大言不慚地說他不悔,可不是他平日裡太驕縱了蕭良,才讓這個弟弟變得目無兄長無法無天,居然連自己的三嫂都敢妄想?
“覬覦秋兒,你也配!”揮手便是重重的一拳。
這一拳蕭逸使的是蠻力,沒有用一絲一毫內力,如同妻子被人調戲的普通市井百姓般,帶着男人固有的執拗和憤怒。
拳頭砸在蕭良的臉上,蕭良英俊的臉登時開了花,鼻血飛濺,連一旁的上官雲清都被噴了一身。
“蕭逸!”上官雲清拉住蕭逸的袖子,“有話好好說,不要動粗,會嚇到之秋的。”
“滾開!”一揮手,上官雲清便被推出好幾步,要不是蕭壽眼疾手快接住他,估計上官雲清得趴在地上磕破頭。
上官雲清愣了愣,心中一陣酸澀。這便是他和蕭逸最大的不同,面對之秋被人覬覦,蕭逸的做法雖然粗暴了點,但卻無可厚非,那日他看見蕭良非禮之秋不是一樣氣得想殺人麼?更何況之秋是蕭逸的妻子。今日若不是蕭逸有先見之明,提前安排了二皇子去法門寺閒逛,只怕之秋就真的被蕭良玷污了。雖說蕭良被人下了迷藥,但若他沒有存着那樣不堪的心思,豈會對之秋行不軌?如此,便是被蕭逸活活打死,蕭良也是活該!
蕭逸的目光死死盯在蕭良的臉上,一伸手,便掐住了蕭良的脖子,“別以爲那日你做的事情本王不知道,你以爲秋兒睡着了就再也沒人知道你齷齪下流的行徑?連雲清都能被你逼得棄醫從仕,八弟可當真好本事!”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沐之秋面色雖平靜,眼眸中卻帶着擔憂和心疼。
蕭壽驚得一連退了好幾步,他就說好端端的上官雲清怎麼會突然棄醫從仕,而向來與上官雲清不和的三弟怎麼突然轉了性子開始維護起上官雲清來了,原來竟是兩個男人同時想要保護一個女人達成的默契,中間竟暗藏着這麼多不堪。幸好自己沒有愛上沐之秋,不然只怕他也會是上官雲清。蕭壽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最吃驚的人要數上官雲清了,他像看見了鬼一般看着蕭逸,擡手指着蕭逸語無倫次道:“你,你,蕭逸你居然,居然知道?”
“你當本王傻麼?秋兒那雙腳上的紅痕豈能瞞得住我的眼睛?若不是有人覬覦秋兒已經讓你退無可退,你上官先生豈會捨得棄醫從仕?”
上官雲清眼睛一亮,果然,這世上沒有什麼能瞞得住蕭逸,這樣的蕭逸怎麼可能會負了之秋?蕭逸對之秋的愛未必少他半分,或許,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狂熱癡迷。如此,他放心了。
蕭良靜靜地凝視着三哥,雖然俊臉開花,但他脣邊的那抹笑容卻始終沒有褪去。這就是他崇拜的三哥,性烈如火,愛憎分明。他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不是嗎?既然暴風雨已經來了,那就來得更加猛烈一些吧!
“三哥打死我吧!我愛之秋,所以蕭良不悔!”
“你憑什麼愛她?秋兒是本王的妻子,是本王的女人,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愛她?”
揮起拳,蕭逸再次重重砸下去。他覺得自己要瘋了,八弟說他愛秋兒,八弟有什麼資格愛秋兒,秋兒是他的嫂嫂啊!他和八弟之間豈是兄弟之情那般簡單?更甚至,八弟將他當做師尊,當做父親。長兄如父長嫂若母,八弟怎麼能愛上自己的長嫂?
蕭逸一直自欺欺人,一直騙自己說八弟是個知道輕重的人,只要八弟能正確對待這份感情,能不挑戰他的底線,他就可以裝聾作啞地容忍他,甚至在方纔,他還一再告訴自己,八弟是中了迷藥身不由己。可是現在,這個他從小護在羽翼下長大的八弟居然清清楚楚地告訴他,他愛上了他的妻,他如何容忍,怎麼容忍?
爲什麼?爲什麼每一個男人都要愛上秋兒?爲什麼就連他最親的兄弟都要覬覦他的女人?
“這是替秋兒打的……這是替本王打的……這是替雲清打的……這是替九弟打的……”
蕭逸的雙目赤紅,像是要將蕭良的臉整個打進腔子裡去,每一拳都帶着嘭嘭的力度,便是蕭良想躲,也沒有躲閃的餘地。
“蕭逸!”沐之秋終於忍不住走上前抓住了蕭逸滿是鮮血的拳頭。
她到底做不到熟視無睹,正如蕭良所說,他對她有恩,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蕭良被蕭逸打死。
“蕭良!”衝蕭良輕輕一拜,沐之秋道:“當初蕭逸棄我於不顧你曾多次幫我,我身陷‘死亡村’,是你雪中送炭派驢來送糧。我與雲清在‘死亡村’內防治麻風病,也是你不辭辛勞,兩年如一日地來回奔波押送救援物資。當日我與蕭逸大婚被人柴房捉姦,更是你第一個脫下衣衫爲我保留尊嚴。你對我的好,沐之秋一樁樁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可是今日,你的所作所爲挑戰了我和蕭逸的底線,我沒辦法容忍你。我與你的恩恩怨怨就此了結吧!從此,沐之秋不再欠你,我們也不再是朋友,不再是知己。你走吧!再也不要讓我看見你!”
蕭逸雙拳緊握,根根骨節泛白,但他還是鬆開了蕭良的衣領,“秋兒如此說了,本王便放你一馬,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本王的兄弟,不得本王之令,你若敢踏入靖王府一步,殺無赦!”說罷,將沐之秋攬入懷中,蕭逸轉身便走。
“三哥!”早已被打得癱倒在地的蕭良突然像紮了雞血般撲上前,緊緊抱住了蕭逸的一條腿,“三哥!你把之秋讓給我吧?我愛她,不能失去她,三哥?我求求你了三哥!”
“你說什麼?”
聽見蕭逸的牙齒都在打架,沐之秋心頭一沉,下意識地擡手環住了他的腰。
“三哥!我願肝腦塗地助三哥登上皇位,只要三哥當了皇上,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將來三哥三宮六院,會有多少天下絕色投懷送抱?三哥何苦非要抓着之秋不放?蕭良此生無所求,只想要之秋一個,倘若三哥能成全我和之秋,便是讓弟弟去死,蕭良也無怨……”
“那你就去死吧!”
“砰!”重重的一掌終於落在蕭良的頭頂,登時血流如注,蕭良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癱倒下去。
蕭逸還是下手了,沐之秋的頭皮一陣發麻。蕭良自己作死,死不足惜,可是讓他這般死在靖王府,皇后那一關可要怎麼過?這些年蕭良培植出來的黨羽,真的會心甘情願歸順於蕭逸嗎?
嘆了口氣鬆開蕭逸,想俯下身去看蕭良,剛彎下腰便被蕭逸強硬地打橫抱起,“勞煩二哥將蕭良弄出去,不要髒了本王的家!”
自此,他不再是本王的兄弟,不再是那個溫和善良的八弟,只是蕭良。
待蕭逸抱着沐之秋步入內殿,上官雲清才嘆着氣走上前查看蕭良的傷勢。
少頃,面色陰沉地擡起頭對蕭壽說:“勞煩二皇子將八皇子送去我的國醫府,要快一點!”
蕭壽鄙視地撇撇嘴:“便如三弟所言直接將他丟出去便是,爲何……”
“蕭逸下手絲毫沒留情面,八皇子傷勢極重,能不能救活還未嘗可知。難道二皇子真的願意看見八皇子死在靖王府?萬一皇上怪罪下來……”
“啊?八弟快死了?”蕭壽大吃一驚,趕緊上前幫忙。
雖說小叔覬覦嫂嫂禮法不容,但就算要處罰也得報知父皇,由父皇處罰。三弟私自用刑,若是真的將八弟打死了,光皇后那一關就過不去,恐怕立時就要天下大亂,這可不是小事兒。他只當三弟是出口惡氣將八弟打暈了,哪裡會想到真的快將人打死了,這個老三,真TMD狠!蕭壽不由地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