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手遮天 千面皇妃
既然如此,她只能實施緩兵之計。
“何事?”蕭震天有點緊張地看向她。這個丫頭真不好對付,連他都敢往口袋裡裝,誰知道她的葫蘆裡到底還要賣什麼藥?
沐之秋微微一笑,道:“皇上明鑑,我與雲清昨日離開‘死亡村’的時候,那裡的村民們已經快斷糧了,新播種的稻穀尚未長出來,所以秋兒懇請皇上能送去一批糧食和蔬菜。另外,再送去一些藥材。雲清會開出藥方,太醫署稍事準備便可。”
“這有何難?準了!”蕭震天鬆了一口氣,想都沒想就應下來。
這丫頭,把話都說完了自己還說什麼,她是算準了自己沒辦法反駁才故意這麼提的吧?不過好在不是什麼大事,差點嚇到自己,蕭震天的臉上不由地露出一絲促狹的笑意。
“還有,皇上!”
“還有?”蕭震天尚未開口,蕭逸已不滿地接了嘴,這個死女人還真敢提,有完沒完啊?
蕭震天終於擦了擦額頭,這丫頭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啊?這樣,很容易得心臟病的。要是朝中所有的大臣都這麼說話,自己這個皇帝估計早就該駕鶴西去了。
沐之秋卻憋着一口氣,毫不畏懼地說:“秋兒想等到太后康復之後,再隨雲清返回‘死亡村’去!”
“啊?秋兒?你可別腦子衝動胡言亂語,聽皇祖母的,這事兒等你身子養好了再說不遲。”太后已經坐不住了,顫巍巍地站起來阻止,沐之秋趕緊起身扶住她。
蕭逸心頭的怒火越燒越旺,別人看不出來他可是看出來了,這個死女人是故意的,什麼身染惡疾無法受孕生子,什麼返回“死亡村”,她是故意的,這些都是她找的藉口,她就是想要逃開他,像躲一堆臭狗屎一樣躲得遠遠的。
簡直豈有此理!在她的眼裡,他居然連“死亡村”的那些村民都不如。
一時間,康寧宮的氣氛有些凝固,蕭逸冷冽肅殺的目光和沐之秋算計強硬的態度形成了兩道無形的牆,其他人插不進去也拔不出來。空氣中似乎都在滋滋地冒着火花。
就在此時,蕭震天突然打了個哈欠,扶住額頭說:“唉!昨日擔心母后的身子一宿都沒睡好,今日還要處理一大堆的政務,朕還真有點累了。”
說完,蕭震天竟大搖大擺地走了,邊走還邊不停地打哈欠,好像真的已經累到不行要趕回去睡覺,對其他人連看都沒再看一眼。
蕭良和蕭楠趕緊上前扶住他一起離去,偌大的康寧宮頃刻間就只剩下了蕭逸、沐之秋、上官雲清和太后四個人。就連張嬤嬤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夜襲悄悄地帶走了。
這什麼情形?沐之秋千算萬算也沒算到皇帝老兒會來這麼一手。這算什麼?公然賴賬?就算是,她也沒那個膽量去指責蕭震天。
她怎麼樣也想不到皇帝也會賴賬,還賴得這麼堂而皇之。古時候的皇帝不是都很講究一言九鼎、金口玉言的嗎?怎麼到了她這裡什麼事兒都反過來了?眼看着事情就要成了,突然間一盆水澆下來火就滅了,沐之秋此時殺人的心都有了。
看着蕭逸,她的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她是真的生氣了,不但生氣,還氣到不行。都是這個男人,要不是他死乞白賴地糾纏着不放,哪裡會生出這麼多事端?皇帝老兒先前明明都已經答應了,就是這個蕭逸在那裡左一錘子右一榔頭地瞎攪合,她把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甚至不惜諂媚地討好皇帝,就這,自己的目的也沒達到。現在該怎麼辦?
察覺到沐之秋情緒上的變化,太后突然顫巍巍地站起身,說:“梅香啊!你也扶哀家進去歇歇吧!哀家大概是身子還未復原,怎麼又感到腹痛難忍了?”
一聽這話,上官雲清趕緊攙扶住太后往內殿走,還沒忘記轉頭對沐之秋說:“先進來給太后檢查一下,莫要因小失大。”
“哼!”沐之秋狠狠地瞪了蕭逸一眼,和上官雲清一左一右地攙扶着太后進去了。
蕭逸直恨得牙癢癢,這種時候是不是應該他這個做孫子的和孫媳婦兒一左一右地攙扶着皇祖母?怎地就便宜了上官雲清?
方纔自己說了那麼多話,這個死女人都跟自己硬扛着,怎麼上官雲清只說了句莫要因小失大,她就屁顛屁顛地跟着去了,他是不是該把她直接抓回來嚴加拷打,好好教教她該怎麼做靖王妃?
這麼想着,蕭逸就這麼做了。等沐之秋反應過來的時候,上官雲清已經被蕭逸輕而易舉地擠到了一邊,他自己扶住了太后。
沐之秋十分無語,這蕭逸怎麼着也有二十歲了吧?本來還覺得他是個冷漠穩重的人,怎麼會幹這麼幼稚的事情?他是覺得自己失寵了在跟所有的人較勁兒嗎?真應該建議這廝去好好做個心理諮詢,到底是不是小時候受了什麼刺激?
懶得跟這種小屁孩兒計較,沐之秋安撫性地衝上官雲清笑笑,“雲清?你去打盆溫水來,我給太后擦擦身子。”
上官雲清淺淺一笑,絲毫不介意蕭逸惡狠狠的目光,一轉身便出去了。
將太后安置在牀榻上躺好,沐之秋開始做體表檢查。沐之秋不太會把脈,所以直接將這一項省略掉,等上官雲清回來之後再進行。她還是使用二十一世紀最常用的體表檢查,將太后的腹部在不同體位上細細地觸摸了一遍。
實在沒發現什麼異常,她才皺眉問:“太后?我實在看不出您哪裡不對勁,要是您還想入廁的話,就直接說,別怕麻煩,我服侍您就行。”
太后卻笑道:“方纔確實想入廁,可是現在又不想了。大概是這兩天都瀉空了,一會兒還是讓御膳房給哀家準備些蔘湯吧!”
“也是!能吃下去很快就會好的。”沐之秋點頭,“不過不用只喝蔘湯,蔘湯補氣,空腹喝吸收得不好,再說您大病初癒身子虛,也不適合一下子補得太猛,所以熬些糯軟清淡的白米粥吃更好。秋兒會做幾樣開胃小菜,既有營養,又不油膩,太后可以……”
話還沒說完,蕭逸就猛地握住了她的手……
蕭逸匆忙給太后行了一禮擡腳就要走,“孫兒府上有個上好的廚子,直接調給皇祖母便可。皇祖母想吃什麼樣的米粥和小菜那奴才都會準備,就不勞秋兒費心了。皇祖母今日身子已無大礙,便由上官先生接手醫治吧?秋兒在外奔波了數月,想必也累了,孫兒這就帶她回府好生調養,以後每日都會差人來接上官先生去靖王府給她醫治,不出一月,保管讓皇祖母看見一個白白胖胖的秋兒。”
沐之秋一個腦袋兩個大,這個蕭逸,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前不久她還千方百計想要退婚,現在怎麼可能跑到他府裡去住?那不是羊入虎口麼?
條件反射地想要收回手,蕭逸卻越握越緊,沐之秋根本無法脫身。
好吧,就算她是他未過門的王妃,這不是還沒過門嗎?哪有還沒成親就強擄回去的道理?這人真是不講理,當着他奶奶的面就敢耍橫,這世上還有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挑眉怒視他,冷冰冰的聲音說出來:“王爺請自重!”
自重?她嫌他不自重?臉上滑過霸道和蠻橫,蕭逸腕上稍稍使力,沐之秋就直直地撞進他懷裡去了。她是他未過門的王妃,是他的妻,現在卻左挑眉毛豎挑眼睛的,反正橫豎都是看他不滿意。他還就是不自重了,看她又能如何?
“之秋?”上官雲清剛一進門就看見沐之秋被蕭逸強摟在懷裡,驚呼一聲,不由地往前跨了兩步,手裡端着的銅盆一歪,已潑出不少水打溼了衣襟,但他卻視而不見,只是端着銅盆怒視着蕭逸,那模樣,好像下一刻就會將銅盆裡的水都潑在蕭逸的臉上。
太后連連叫苦,如果先前逸兒非要和秋兒掐架是因爲掃了面子,現在他是在做什麼?
靜安王朝誰人不知逸兒最不喜女色,別說抱着哪個女子,就算看那女子一眼逸兒都嫌多餘。唯獨能與他說上兩句話的也就是京城第一美女丞相府的二小姐沐之冬了。現在,衆目睽睽之下,逸兒竟會對秋兒用強,這孩子今日可不是真的魔怔了?
被殺氣騰騰的蕭逸摟進懷裡,沐之秋先是惱怒不止,很快,她就鎮定下來。眼睛一眯便緊緊盯住了蕭逸的眸子。要是蕭逸此時有點自覺性,一定能察覺到她身上的危險性。
她說:“放手!”
她的聲音極輕,除了摟住她的蕭逸以外,其他人都聽不清,但她的聲音裡卻飽含了不容侵犯的高傲和冷冽,像一把用冰雕鑿的匕首,狠狠地刺向蕭逸。
蕭逸的眉頭幾不可察地挑了挑,卻依然霸道地說:“王妃該和本王回家了!”
他沒有說靖王府,他說的是回家。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跟一個女人說話,蕭逸覺得,沐之秋此時應該感動得痛哭流涕纔對。
可是沐之秋卻突然低聲念起來:“一、二、三……”
還沒等蕭逸弄明白她在說什麼,就見她突然擡起手在他眼前一揮,蕭逸的身體一軟便倒在了地上。
“秋兒?你?”這一下太后的不安都變成了驚愕,秋兒居然把逸兒放倒了。這孩子當真大膽之極,居然敢當着自己的面毒倒皇子,她不怕殺頭嗎?
沐之秋將目光投向太后,頗帶些委屈說:“太后,您也看到了,並非秋兒奸詐,實在是靖王爺欺人太甚。即便我與他早有婚約,如此輕薄於我也令人不齒,更何況靖王爺還想粗魯蠻橫地強搶秋兒回去,這般違背禮法祖制的下作手段實在讓秋兒忍無可忍,秋兒是被逼無奈,纔給他下毒的。”
“你給逸兒用了什麼?”太后不動聲色地問。
“螟蛉子粉。”沐之秋淡定地說:“秋兒在‘死亡村’發現的一種藥材,只是使人神志清晰暫時無法動彈而已,無毒,最多半個時辰便可自解。”
“可是螟蛉子的蟲卵?”上官雲清問道:“你是想用它替代麻沸散?”
“嗯!”沐之秋面上一喜,竟忘了自己才被蕭逸輕薄正一肚子火氣,“我是有這個想法,以後給月月奶奶他們做整形手術時可以就地取材,只是效果不佳。”
蕭逸的肺簡直要氣炸了,以他的身手,怎麼可能栽在沐之秋的手裡?他只不過沒有防備她而已,這纔會着了她的道。這個女人不單單是藐視他,敢當着皇祖母的面將他毒倒了,現在還旁若無人地和上官雲清大談醫道,她真的以爲自己已經死了嗎?
這什麼螟蛉子粉,他以後一定也要讓她嚐嚐。到時候定要將她毒倒在牀上,困住她一輩子。
這算是他和她的正式交手吧?好,很好,這一局算他輸了,不過沐之秋這個女人,她真的惹到他了。蕭逸就不信她能贏他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