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秋一知半解,冬果卻隱忍得十分辛苦,她自幼跟隨在靖王爺身邊,王爺什麼心思她再清楚不過,王妃是當局者迷看不透,但她作爲旁觀者可看得清清楚楚,王爺分明就是小心眼發作,生怕自己在這種時候離開讓上官先生鑽了空子,嘴巴上不好說,心裡可能早都把上官先生恨得牙癢癢了,有力沒處使,所以只得找出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糊弄王妃和上官先生,這般做法當真好笑。不過冬果實在沒這個膽子笑,畢竟王爺的脾氣也是很火爆的。
上官雲清對蕭逸的說法不太認同,皺了皺眉,道:“怎會人手不足?莫說我與之秋是知己好友,即便之秋只是我的普通病人,我也會好好照顧她,而且這裡還有冬果、青影和阿綠她們,不但不缺人手,應該是人滿爲患了,蕭逸你要是有事便去忙你的吧,之秋便交給我就好。”
蕭逸心頭一堵,不由腹誹道:“就是交給你,本王纔不放心呢!”可又不敢當着秋兒的面這般說,只好辯解道:“村民們的整容手術已經拖了好幾個月了,再也拖不起,那麼多人要做整容手術,秋兒才做完手術又不能操勞,難道雲清你不該多出點力去給村民做術前檢查和健康教育麼?雲清和秋兒不是口口聲聲說患者是上帝麼?秋兒的手術既然已獲成功,雲清豈可厚此薄彼只照顧秋兒一個?但若要同時兼顧那麼多人,勢必不能全力照顧秋兒,那豈不是冷落了秋兒?至於冬果她們,到底跟着秋兒的時間都不長,秋兒的生活習慣她們豈能完全掌握?以秋兒的性子,便是需要什麼也不好意思麻煩她們,那不是要委屈了秋兒麼?我便不一樣,我從最初來‘死亡村’開始便與秋兒形影不離,即便夜裡也是共處一室,秋兒有什麼習慣我比你們都要清楚,照顧起來自然也比你們都要得心應手,由我全力看護,秋兒豈不是能更好更快地恢復?難道你們都希望秋兒留下一點術後後遺症麼?”
上官雲清被堵得啞口無言,蕭逸這話雖然有些危言聳聽,但卻有些道理,想了半天,便點頭認可了。
沐之秋卻不得不承認蕭逸這廝實在是無理也能爭三分,明明就是胡攪蠻纏,他竟也能說得頭頭是道,讓人連反駁的話都找不到。只是他的話怎麼聽起來那麼彆扭?就好像是在算計自己和上官雲清一般。
只有冬果沒能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來,自家王爺真的是太腹黑太賴皮了,爲了達到目的簡直就是不擇手段麼,這般巧言善變,只怕連死人都能被王爺給說活過來。王妃萬事都瞞不住她的眼睛,唯獨在感情上一直迷迷糊糊的,當然看不出來王爺的動機,而那上官先生,雖然聰慧坦蕩心思剔透,但在男女之情上根本就是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如此書生意氣處處慢半拍的反應,怎能與自家王爺相競爭?
蕭逸不滿地斜睨冬果一眼,這丫頭越來越放肆了,居然在關鍵時候拆自己的臺,自己的威嚴何時變得如此脆弱不堪了?都是被秋兒慣出來的。
冬果被蕭逸的目光嚇得渾身一抖,趕緊收拾了東西低頭道:“主子們繼續談,奴婢出去看看王妃的湯藥熬好了沒有。”說完也不等蕭逸和沐之秋答應,一溜煙便跑出去了。
上官雲清愣了愣才醒悟過來,不由哭笑不得,這蕭逸,當真一點機會都不給自己留,雖說心裡有些窩火懊惱,但,他能這般對待之秋,倒也難能可貴。
當下不再糾纏,將視線轉向沐之秋問道:“之秋?你覺得整容手術放在兩個月之後可好?”
“兩個月之後?”沐之秋皺皺眉,“爲什麼要放在兩個月之後?蕭逸方纔也說了,村民們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了這麼久,我們又耽誤了那麼多時間,再說五月份天氣都熱了,傷口容易感染,我看就將手術放在四月初一吧!”
“不可!四月初一太急了些,你的身子都沒有養好!”這句話是蕭逸和上官雲清同時說出來的,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目光中的堅定,在這一刻倒配合得異常默契。
上官雲清的面色依舊溫和,但臉上的笑容卻隱去了,“今日是我第一次做手術,你總得讓我準備得充分一些吧?那麼多人的整容手術,萬一失敗瞭如何是好?更何況四月五月做手術都是一樣的結果,反正也不可能一兩天就將手術做完,怎麼都要度過整個夏天,難不成我們還要將手術推遲到冬天不成?”
上官雲清的聲音雖然柔和,但卻帶着不容抗拒的認真和執着。蕭逸又在一旁隨聲附和,不停地敲邊鼓,沐之秋經不住他倆左一下右一下的攻擊,想想有些道理,便答應了。
爲了將危險降到最低,沐之秋擁有絕世容貌的事情被瞞了下來,連青影和阿綠都沒有告知。蕭逸等人對外只宣佈沐之秋的頸椎病被上官雲清用手術徹底治好了,只等兩個月後,上官雲清和沐之秋便會攜手爲村民們實施整容手術。
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死亡村”的村民們,他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還能恢復容貌做個正常健康的人,所以對整容手術無比期待,每天都會派月月前來探視沐之秋,順便打聽一下沐之秋的恢復情況。
有一件事情沐之秋和蕭逸、上官雲清交換過意見,那就是關於後頸處的皮膚之前有沒有傷痕的問題。那塊取出來的七彩異物不可能平白無故自己鑽進皮膚裡去,理論上它應該也是當初有人將她後頸上的皮膚切開植入的,奇怪的是,蕭逸和上官雲清卻告訴她,她的後頸上沒有留下任何傷痕,就連被蚊子叮咬過的小疙瘩都沒留下一個。
沐之秋將這件事思索了好幾天也沒想出答案來,除非那個給自己植入異物換顏的人也是一位出色的外科整容大夫,否則絕不可能做得這麼天衣無縫。難道說,在這個異世裡,真的存在青春永駐返老還童等異術?
所以在恢復階段,沐之秋最關注的就是她的後頸。只可惜她看不見自己的後頸,所以只能由蕭逸和上官雲清代勞,或者讓蕭逸舉着銅鏡讓自己審視。
沐之秋在恢復階段什麼也做不了,上官雲清跟她卻不一樣,不但要鞏固“死亡村”消除麻風病的成果,他還要爲整容手術做好前期準備,最重要的是他聽從沐之秋的建議,準備煉製出純度更高、效果更好的麻沸散。所以大部分時候,幫沐之秋觀察後頸的恢復情況都由蕭逸代勞。
對於蕭逸來說,這無疑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最好上官雲清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秋兒的面前他才安心。更何況只要一切安頓下來,他便要離開“死亡村”去追查那幕後之人的下落,因此,這段日子對他來說彌足珍貴,他也得乘這段時間好好鞏固一下他和秋兒的感情。
沐之秋後頸上的刀口癒合得很快,上官雲清妙手回春,蕭逸又讓蕭良送來了許多祛疤養膚的奇藥,每日都會親手給沐之秋換藥,在這雙重作用下,過了十幾天,沐之秋的脖子上便只剩下了一道不太明顯的傷痕,相信最多再過幾個月,連這些傷痕都能淡化乾淨。
沐之秋嫌頸託不方便,便將頸託取下來,開始找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蕭逸和上官雲清心疼她,不讓她幹浪費體力的事情,尤其是需要活動脖子的事情,一概都不準,蕭逸就跟個監工似的,一天二十四小時地跟在她身邊監督,即便沐之秋上茅房,蕭逸都要在門口候着。這麼一限制,沐之秋能做的事情就不多了,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剩下的就是和冬果、月月等人聊天。
沐之秋知道很多故事,便乘着這段時間一一講給冬果他們聽,每日都能將冬果等人聽得入迷,尤其是月月這幫小傢伙,簡直就將沐之秋當成了故事大王,整天纏着沐之秋講故事,直聽得如癡如醉樂不思蜀,不到蕭逸怒目而視一通狂攆,絕對不會離開小院。
蕭逸攆走月月他們卻是有私心的,他和秋兒的時間那麼寶貴,豈能都被這些不識好歹的小傢伙佔去?
冬果她們幾個倒還有些眼色,自己只訓斥了一頓後,她們便再也不敢跟在秋兒身後聽故事了。只是月月這幫孩子實在太可惡,竟是對他表面順從,背地裡一個不留神就會纏着秋兒不放。秋兒脾氣好,每回都笑眯眯地來者不拒,更是給月月他們長了脾氣,直恨得蕭逸牙癢癢,所以面對月月這羣孩子們愈發表現得像夜叉判官。
等這羣小討厭鬼一離開,蕭逸便會抱着沐之秋坐在窗前曬太陽。早春的陽光暖暖地照在他和沐之秋的身上,說不出的愜意,沐之秋像只小貓一般溫順地趴在他懷裡打盹,蕭逸就會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每每遇到這種時候沐之秋都會覺得又好笑又無奈,好在蕭逸不是個聒噪之人,而他又生得脣紅齒白妖孽異常,看上去十分養眼,這般與他相依相偎倒也不失爲一種享受。所以蕭逸喜歡讓她趴在他身上打盹,她便順從地趴在他懷裡與他廝守。
當然,在這種時候蕭逸色狼的本性會發揮得淋漓盡致,只要發現秋兒在他懷裡睡意漸濃,他的手就會不安分地有一下沒一下地佔她的便宜,嘴巴也不會閒着。讓他心滿意足的是,明明秋兒就沒有睡着,卻不阻止他的騷擾,在他實在太過分時,最多睜開眼睛嬌嗔地瞪他兩眼,這種時候的秋兒面色潮紅,羞澀異常,嬌憨得讓蕭逸血脈噴張,每次他都要發揮出最大的抑制力,才能保證自己不做那衣冠禽獸。可是激情稍稍退去,他卻又會鬼使神差地繼續挑逗騷擾她,沉迷在她給他帶來的愉悅中,樂此不疲。
如此平靜甜蜜的日子過得十分快,到三月底,整容手術的前期準備工作全部就緒,只等五月初手術正式實施。
原本身體一恢復,沐之秋便打算將整容手術提前一個月開始,但蕭逸和上官雲清都不同意,二人一來擔心她的身體,二來也怕準備時間太過倉促會引起意外。畢竟是大批量地進行手術,沐之秋知道準備得時間越長就越充分,因此也不做堅持,只安安心心地和蕭逸每日靜靜相守,等待五月的到來。
四月底,沐之秋對全村所有需要整容的村民們進行了最後一輪檢查,確認無誤後開始排手術日期,五月初一做兩臺手術,上午一臺,下午一臺,觀察一個月,確定手術成功後,大規模的手術從六月初一正式開始排。
依然每天上午做一臺,下午做一臺,但不再停下來觀察,第二日就對完成手術的村民進行會診治療,也爲第二天的手術備皮。星期六、星期天休息,順便調整治療方案,也準備治療藥物,當然,還要爲大批量的備皮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