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楠氣喘吁吁地跑到跟前,纔看見沐之秋的額頭便喊起來:“媽的!小王八蛋!要不是夜襲冒死去闖勤政殿,我們還不知道三嫂受了傷。倘若三嫂有個三長兩短,即便是你們全都去陪葬也不配!今日就看小爺我怎麼收拾你們這些沒長進的!”
說完也不含糊,蕭楠衝上前一把從蕭良手中奪過十三皇子,掄起拳頭便往他的臉上砸下去。蕭楠武功不精,打人倒是比蕭逸和蕭良要霸氣,這一拳頭打下去,十三皇子的臉頓時開了花,一時間鮮血迸流,讓沐之秋莫名其妙地想起小時候的一篇課文《魯提轄拳打鎮關西》。
這十三皇子再壞,也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眼下他連尿都嚇出來了,即便沒有螟蛉子粉他也沒有招架的能力。有了今天的教訓,估計這輩子十三皇子都不會再敢仗勢欺人。要是這麼被每個人抽幾個大嘴巴打幾拳頭,他這張臉也就毀了。
大概是時間到了,十三皇子被這麼拳掌輪番上陣地打了一通,所中的螟蛉子粉也解了十之**,竟哭喊着嚷起來:“又不是我叫人用竹竿子把三嫂從樹上打下來的?都是四皇姐,是四皇姐乾的,我又不認識三嫂,四皇姐說三嫂是七皇姐我便信了,四皇姐還挑唆我用樹枝劃爛三嫂的臉,你們怎麼不去打四皇姐,怎麼只盯着我一人打?論起來,四皇姐可是姐姐,她比我大懂得比我多,到頭來就因爲她是女的,受到的懲罰便要比我少嗎?”
嘿嘿!沐之秋捂嘴一笑。不錯嘛!被打成這樣思維還挺清晰,不但一句瞎話沒說,還把責任都推到了別人身上,而且,還說得這般煞有介事,這個十三皇子也不是一無可取的嘛!
“四皇姐?”蕭良飛身一躍,沐之秋沒怎麼看清楚,四公主便被他從人堆裡拎了出來,“四皇姐既然如此惡毒,便休怪臣弟不留情面了。”話音未落,蕭良的手指一掐,四公主的臉蛋便被他掐破了皮。
四公主此時才知道自己先前上沐之秋的當了,蕭良現在掐下來的痛感和沐之秋方纔的完全不一樣,立刻有鮮血滲出來,一干宮女太監嚇得驚呼起來。
蕭楠丟下十三皇子衝過來,“八哥何必這麼麻煩?她不是用樹枝劃花三嫂的臉麼?臣弟也用樹枝把她的臉皮剝下來就是了,八哥何苦還要用她的血髒了自己的手?”說話間,蕭楠已經從地上撿起了一根又粗又長,兩端尖如匕首的樹枝。一揮手,便戳在了四公主的額頭上。
那位置蕭楠倒也戳的精準,竟和沐之秋受傷的部位一模一樣。只是蕭楠這一下卻比方纔十三皇子下手要重得多,四公主的額頭上頓時被戳出來一個血窟窿,血水立刻噴濺出來,瞬間便將四公主染成了血人。
六公主一直在旁邊觀看,此時嚇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狂喊道:“八弟饒命啊!九弟饒命啊!”
“難道還有你?”蕭良的目光倏地移到了六公主的臉上。
“沒有,沒有!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連罵都沒罵三嫂一句。”此時六公主無比慶幸自己剛纔沒有跟着瞎起鬨,否則,天,原來八弟和九弟發起火來也是這麼可怕,竟一點都不遜色於三哥。
“算你長眼!這毒婦卻萬萬留不得!”蕭良的目光才收回來,手掌便往四公主的天靈蓋上拍了下去。
蕭良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生氣過,之秋,她居然被別人打得頭破血流,蕭良雖不能明目張膽地關心她,愛護她,但心思卻用的一點不比三哥少。狂怒下的三哥只發現之秋額頭上的傷,卻沒留心到她自始至終有一邊肩膀都是搭下來的,她的肩膀受傷了。本來她的頸椎病就那麼嚴重,上官雲清曾說過,倘若不好好醫治,之秋可能會一輩子躺在牀上度過。如今,她身體最脆弱的地方卻被人打傷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要叫人怎麼活?
蕭良此時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殺了那罪魁禍首。
這一巴掌拍下去,只怕四公主的腦袋都要從脖子上分家。沐之秋心頭一緊,不由揚聲喚道:“蕭良!不要啊!萬萬不可傷她性命。”
蕭良渾身一震,手臂下意識地停了下來。之秋在喚他,她怕他錯手殺了四公主會招來殺身之禍,她在擔心他。
一時間,蕭良胸口所有的怒氣全都化成了繞指柔,只要秋兒還能看得到他,哪怕只是從三哥那裡分來的一點點殘羹剩飯,只要能感受到來自於她的一點點關心,他都很滿足。
“之秋?”轉眸看向她時,蕭良再難掩眸底化不開的癡情。
蕭逸眸光一凜,下意識地將沐之秋抱得更緊一些。
沐之秋倒沒注意蕭良的眼神,她確實有點擔心蕭良。說實話,這蕭良和蕭楠的反應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要說蕭逸發怒,那還能理解,畢竟,蕭逸對她,她還是感覺得到的,總之她和蕭逸之間已經不止是朋友那麼簡單了。
可是蕭良和蕭楠,她真的沒想到他們會這樣維護她,這讓沐之秋十分感動。即便他們都是皇子,手足相殘也足以讓他們失去皇帝的信任。要知道對於皇子而言,那可是最重要的。
《康熙王朝》中,十九阿哥意外身亡,大阿哥僅僅顯得迫不及待說了那麼一句錯話,便招來康熙多麼嚴厲的懲罰。所以沐之秋出聲阻止蕭良完全是下意識的,那是一種對親人潛意識裡的保護。
“蕭良!蕭楠!謝謝你們!”話一出口,鼻子發酸,竟不由自主掉下兩行淚來。如今才知道,在這異世中,她也是有人疼愛的。
蕭良一怔,丟下四公主便奔了過來。但見沐之秋眼淚汪汪地看着他,竟覺得胸口發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蕭楠也顧不上再去戳四公主的臉,扔掉樹枝在衣襟上使勁擦了擦手尾隨而至,“三嫂?你怎麼哭了?很痛麼?別怕,不止是三哥,我和八哥也會幫你的,以後誰要是再敢動你一根手指頭,我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這孩子倒沒什麼顧忌,着急下,竟伸出手來給沐之秋擦眼淚。
手剛觸到沐之秋的臉,蕭逸便擡手一擋,道:“本王來!”
蕭逸的聲音不大,卻透着不容靠近的冷酷,蕭楠的手便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沐之秋不由瞪了蕭逸一眼,推開他給自己擦眼淚的手,看着蕭良和蕭楠道:“你們且不要因一時感情衝動惹禍上身,在我眼裡,不管是蕭逸還是你們,都比他們重要一百倍。再說四公主和十三皇子到底是你們的皇姐和皇弟,也不都是他們倆的錯,如今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便放過他們吧!”
“怎麼能放過呢?”蕭楠不依,“十三弟和四皇姐本來就是這宮裡最壞的,若今日再不好好教訓一番,只怕以後還會變本加厲。”
原來蕭楠還不是靜安王朝最壞的小霸王,生在這皇室裡的皇子公主們,不知道他們該怪誰,“不完全是他們的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要不是皇上疏於管教,他們也不會變得這麼壞?”
“秋兒說得不錯!子不教父之過,當真是朕疏於管教!”
沐之秋身子一震,蕭逸忙將她放下來,四個人同時轉頭看過去。只見蕭震天黑着臉,身後竟跟着好幾個面帶怒氣的老臣浩浩蕩蕩地過來了。
先前說什麼來着?只道二十一世紀地邪,原來這裡也一樣地邪,沐之秋先前提起皇上和諸位老臣只爲嚇唬嚇唬這些刁蠻的皇子公主,沒想到這些人倒真被她念叨來了。
“皇上?”
“朕教子無妨,讓秋兒受委屈了!”
蕭震天的話才說完,沐忠國已經衝上來扶住沐之秋的肩膀一疊聲道:“怎麼會受傷的?是誰?是誰傷的你?爹爹就算拼上性命也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這怎麼比蕭逸還要誇張?老爹是不是被急糊塗了?皇帝都已經道歉了他還說這種話,可不是氣火攻心瘋魔了嗎?
果然,蕭震天的臉上顯出幾分不自然,咳嗽兩聲,才說:“沐愛卿,朕當真愧對你們父女啊!”
“皇上嚴重了!都是秋兒的錯,竟讓皇上跑這一趟!”沐之秋趕緊拉着沐忠國一起跪下,順便在沐忠國的耳邊悄聲說道:“爹爹?不妨事了,其實,女兒也沒吃太多的虧。”
這是實話,要知道蕭逸趕過來的時候沐之秋其實已經把這幫壞孩子擺平了,要不是玩得正起勁,她一早就脫身離開了。
蕭震天見沐之秋和沐忠國跪倒在地,臉上頓時露出幾分欣慰,虛扶一把,道:“逸兒好福氣,竟有秋兒這般有勇有謀,又溫良賢淑通情達理的王妃,當真是我靜安王朝的造化啊!”
有勇有謀沐之秋倒還敢自居,那個溫良賢淑,是不是她啊?貌似跟蕭逸在一起,她河東獅吼的時候更多一些。
許是接收到了她的目光,蕭逸在將她扶起來時,乘機貼住她的耳朵輕笑道:“秋兒倒真是溫良賢淑的小野貓。”
這廝!面上一紅,急急避開蕭逸帶着壞笑的癡纏目光,沐之秋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
怕再有人扯到更遠的話題上,也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沐之秋說;“皇上,雖說子不教父之過,但皇上日理萬機,這麼多皇子公主皇上倒也管不過來。”
“秋兒說得是,朕有錯,他們的母妃也同樣罪責難逃,李德喜!將這幾個不爭氣的東西都記下來,他們的母妃每人降兩級,若不服者,直接賞白綾!”
誰最狠?蕭楠不是,蕭良不是,蕭逸也不是,原來最狠的人是這個平時笑眯眯的老皇帝。
“皇上?”
“秋兒不必再勸,十三雖年幼,但心腸如此歹毒,六丫頭和十四、十五雖不曾動手,但卻助紂爲虐,明知你是靖王妃,非但不趕緊來給朕稟報,還在一邊看熱鬧,這豈不是他們母妃平日管教不好?”
沐之秋額上冒出一層薄汗,貌似不是六公主、十四皇子和十五皇子不想稟報,而是被自己的淫威嚇住了,根本沒敢去稟報。
幸虧自己有先見之明,沒有真的劃爛四公主的臉,也在最後那一刻接上了十三皇子的下巴,而蕭逸更是幫忙把他們身上的螟蛉子粉解了,不然,這事兒追究起來,還得兩說。
心頭一亮,沐之秋突然就明白過來爲什麼不管是蕭逸還是蕭良和蕭楠,就連夜襲都一樣,跑過來一聲不吭,直接動手打人,他們應該早就猜到她根本吃不了虧,也是想撇乾淨她的罪責,才一個個迫不及待地將責任故意往自己身上攬吧?沐之秋心裡頓時被一股股暖流充斥,被蕭逸握住的手也不由地緊了又緊。
蕭震天的目光倏地又移到四公主的臉上,“四丫頭在他們中間年紀最長,身爲皇姐,已爲人qi爲人母,卻挑唆弟妹做出這等不恥之事,從今日起,回自己府中閉門思過,以後,不得傳召,再也不許入宮,省得把弟妹們都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