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經過今天這麼一回,她和孫芳玥已經是撕破臉了,所以,趙琴心也不介意多說兩句。
孫芳玥一臉懊悔地道:“怪我,平時太縱容下人了,我的印鑑身邊的人都知道放在哪裡。沒想到竟然被有心之人鑽了這個空子!”
趙琴心慢悠悠地道:“我就奇怪了,一個奴才,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這到底是誰借她的膽子,敢偷印鑑支出銀子,敢買兇殺害主子,這麼下去,還有王法嗎?”
周嬤嬤忙道:“是我偷了夫人的印鑑。夫人對我一直很信任,夫人的印鑑放在哪裡我都知道,我想這本來也是爲夫人出氣,所以纔會偷了印鑑去做這件事的。可是,老婆子真的沒想殺大小姐,只是想嚇一嚇大小姐的呀!”
她這是把所有的責任一肩給扛下來了,顧汐語也知道,想憑這麼一件事把孫芳玥拉下來根本不可能,只不過是斬斷她一條手臂,除去她的一個幫兇,讓她以後要做壞事沒有這麼多得力的人可用而已。
但關鍵還得看顧柏楊怎麼處理這件事。
顧柏楊始終面沉如水,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趙琴心聽周嬤嬤這麼說,也知道沒什麼有利的證據,終究只是讓侯爺對孫芳玥起一點疑心,再說下去,顧柏楊也許以爲自己刻意想把孫芳玥鬥挎,生起保護之心,所以選擇不再多說。
顧柏楊看了顧汐語一眼,淡淡地道:“汐語,你怎麼看?”
顧汐語道:“爹,威遠侯府在京城,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存在,要是被皇上知道,爹連個內院也管理不好,不免惹人恥笑。爹的臉上也無光。至於怎麼處理,爹自己看着辦吧!”
顧柏楊深深地看了顧汐語一眼。
顧汐語似乎什麼也沒說,但又什麼都說了。
如果他想不處理,這堂堂威遠侯府後院混亂,隨便一個婆子就能買兇殺害主子,這可是大事,傳出去也是大笑話。
他停頓了一下,道:“先把這婆子打四十大板,關起來,明天送官!”
顧汐語看了周嬤嬤一眼,周嬤嬤跪在地上沒有擡頭,但是肩膀很明顯地抖動了一下,四十大板,以她這年紀,足夠打掉半條命了,如果還有命在,明天送官。這種惡奴害主,官府也是判個斬刑。
顧柏楊這是想把周嬤嬤直接打死,然後把孫芳玥出脫出來。
這說明顧柏楊很清楚這件事背後有人指使,也知道指使之人是誰,但他不願追究。顧汐語原本也沒對他抱多少指望,既然當年的董靜萍曾經偷走顧柏楊費盡心機得到的藏寶圖並把它遺失了,顧柏楊也不可能爲了自己這個女兒,對他看重的孫芳玥下重手。
而且,她隱隱覺得,當年的事情不是這麼簡單,這孫芳玥之所以能在威遠侯府裡如魚得水,中間怕是別有內情。
她甚至感覺到,剛纔顧柏楊在看着孫芳玥的時候,眼神有些許的閃爍。
他似乎在顧忌什麼。
孫芳玥有什麼值得他顧忌?除非,孫芳玥抓住了他的什麼把柄。
如果這麼說,大概也就能說得通了。
顧柏楊道:“來人,就在這裡打,打完關起來!”
立刻有兩個粗使婆子把周嬤嬤拖了下去,片刻後,大板子打在人身上的沉悶聲音就響了起來,中間夾雜着周嬤嬤殺豬一般的叫聲。
周嬤嬤在威遠侯府,也是有點身份的下人,平時跟在孫芳玥身邊,沒少頤指氣使,在下人眼裡,她的地位比顧汐語,顧桓,顧穎珠還要高,因此她一直是養尊處優?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受過這樣的罪?
有顧柏楊在這裡聽着,執刑的下人也不敢循私,再說,周嬤嬤買兇殺主,這罪到哪裡都是個死,他們也沒有必要對一個將死之人客氣。
隨着打板子的聲音越來越響,周嬤嬤的叫聲也越來越弱。
趙琴心,王秋月,顧汐語,孫芳玥,誰也沒走,她們都在堂上聽着。
王秋月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顧柏楊看了她一眼,道:“你笑什麼?”
王秋月輕輕一笑,不無諷刺地道:“侯爺,今天的這場戲,可比暢香園戲園子裡的戲更有看頭!”
顧汐語悠悠地道:“怎麼四姨娘常常去暢香園戲園子看戲嗎?”
王秋月目光轉動,眼波流轉之間,帶着幾分嫵媚之色,道:“我哪有這樣的福氣?不過是三年前看了一出,記憶至今,念念不忘,本想着找個機會再去過過眼癮。但是今天看了這麼一出,便瞬間覺得,暢香園的那個戲呀,還是太差了些,不如今天的好看!”
孫芳玥狠狠地盯她一眼。
王秋月笑道:“怎麼,孫夫人覺得今天的戲不好看?也是啊,這身份越尊貴,身邊的下人也就得越狗仗人勢,這下人一狗仗人勢,做出什麼來還真是出乎意料。孫夫人身邊多年的下人尚且如此,看來,我也得小心管好下人。好在我身邊就一個下人,再說,我也沒有什麼印鑑可偷,左右也翻不起天來!”
趙琴心噗地笑了,道:“四妹妹是明白人!”
孫芳玥這時候不但恨顧汐語,也恨趙琴心和王秋月,可是她既不能出言爲周嬤嬤開脫,那聲聲悶響,雖然是打在周嬤嬤身上,可她比誰都清楚,周嬤嬤是咬牙扛下所有的責任,把她開脫出來。她可不能再把自己摺進去。
王秋月美麗的目光在衆人身上一流轉,看着顧汐語笑道:“大小姐近來真是多災多難,看來,威遠侯府的嫡長小姐,也沒有外人眼裡那麼風光,這又是退婚又是遇刺又是遭遇伏擊,處處兇險,倒不如我這樣的升斗小民,雖然沒有尊貴的身份,可好歹平安喜樂呀!”
顧汐語悠悠一笑,道:“四姨娘對汐語的照顧,汐語也記在心上。”
顧柏楊不耐煩地道:“好了好了,你們都退下吧。今天的事,誰也不許對外說!”
王秋月哧地笑道:“還需要我們說嗎?威遠侯府嫡小姐遇刺,只怕說書先生都編成段子傳唱到大街小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