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芳玥這是在試探顧柏楊的態度，如果顧柏楊口氣有所鬆動，她便能想辦法把周嬤嬤保下來。
身邊這麼忠心又得用的人可不容易培養，何況，如果周嬤嬤有事，她也很難保能全身而退。
因爲是請家法，所以趙琴心，王秋月都被叫了來，王秋月神色淡淡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趙琴心已經打聽到了一些片言隻語，但是還沒有能聯繫到一起，對事情也只有一知半解。
走進偏廳裡，氣氛十分凝重。
顧汐語也在，不過顧汐語神色淡然，眼神卻是一片幽深，看見趙琴心過來，便對她看了一眼。
趙琴心這時候對這個大小姐可不敢再存絲毫輕視。昨天她走了後，顧桓便醒了過來，後來又請大夫來看過，果然是比之前好多了。
她知道顧汐語果然沒有對顧桓起壞心，但是，她卻利用她愛子心切，從她這裡得到了一個天大的機密。
因爲這個機密，她也與大小姐是綁到一起去了，大小姐若是沒有事，她便沒有事，桓兒也沒有事。大小姐若是有事，當有一天這個秘密被揭穿的時候，她也一樣沒有好下場。
因此，她對顧汐語與其說是不敢輕視，不如說是心中因爲害怕而生出敬畏，因爲敬畏而生出服從。
顧柏楊臉色陰沉，對着周嬤嬤冷聲道：“現在，你該把一切都說清楚了吧？”
周嬤嬤跪下，道：“侯爺，老婆子冤枉啊，老婆子真是冤枉啊，老婆子只是去買東西的，因爲那雜貨店與我那侄子有些關係，我和那雜貨店的掌櫃和夥計都熟，見門開着裡面沒有人，這才走進去看的，看見有死人就嚇暈在當地了。我也不知道我暈了多久，醒來後便在應天府的大牢裡了，他們說我是同犯，可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孫芳玥聽得心中一震，原來周嬤嬤是被抓了現場？
這個死婆子，早就叫她小心，怎麼就這麼不小心？
孫芳玥腦子裡飛速轉動着，這個婆子，是保，還是不保？
如果保得下，自然好，就怕越保越糟，可如果不保呢？會有什麼壞處？要是她狗急跳牆，咬自己一口，那也怪疼的。
周嬤嬤這時候已經把孫芳玥當成救命稻草了，又衝着孫芳玥磕頭道：“夫人，老婆子是聽你的吩咐去採買東西的，老婆子真的是不巧走到那裡看見了現場，可老婆子和這件事沒有一點關係啊！”
聽到這裡，趙琴心和王秋月還有點不明狀況。
王秋月皺着眉，道：“一個婆子不小心捲入一場命案，這件事，侯爺叫我們來幹什麼？”
顧汐語淡淡一笑，道：“四姨娘有所不知。一個婆子捲入一場命案有什麼要緊，大不了出點錢，把這件事擺平了，左右也不會損了威遠侯府的名聲去。但這件事，並不是一個婆子捲入一場命案，而是我，我乘馬車去往左丞相家裡赴宴，在路上被人伏擊刺殺，我的丫頭淚兒替我擋了災，生死未卜，而這件事，官府在查證的時候，抓到周嬤嬤了！”
這話一出，簡直是石破天驚啊。
如果只是一個婆子的問題，這是小問題，但事關侯府的嫡小姐遇刺的問題，那就是大問題了。
趙琴心輕嗤一聲，道：“原來是這樣，大小姐吉人天相，倒是老天保佑，可是周嬤嬤，大小姐與你無怨無仇，你爲什麼要害大小姐？”
孫芳玥一怔，立刻道：“妹妹你在說什麼？周嬤嬤不是這麼不分輕重的人，再說，她怎麼會害大小姐？她只是去買東西不巧看到了兇案現場！”
趙琴心一臉驚訝地道：“二姐，我什麼時候說了周嬤嬤不分輕重了，周嬤嬤這個人分輕重是整個侯府都知道的，我當然知道周嬤嬤和大小姐無怨無仇，不會去害她。但是她不會去害大小姐，保不定有別人想害大小姐啊？試問，如果大小姐有事，誰能得到好處？”
趙琴心的這話像刀子一樣直戳每個人的人心，孫芳玥恨不能一口咬死她。本來這件事連顧柏楊也沒有宣之於口，所以，雖然有點這個意思，可沒有說出口和說出口來是不一樣的。
現在，趙琴心突然把這件事宣告出來，這等於是在指證，周嬤嬤是聽從了她的指使，所以對顧汐語不利的。
可趙琴心這麼些年來一直小心翼翼，什麼時候敢這麼大膽地明着和她對着來了？是誰借了她的膽子？
孫芳玥顧不上想這些，趕緊道：“侯爺，我不知道周嬤嬤怎麼會出現在那裡，但是我保證，周嬤嬤不會起害大小姐的心思，大小姐是顧家的大小姐，是我們的家人，我們絕不會害她的！”
趙琴心輕聲一笑，不無嘲諷地道：“二姐你真是，誰說了你要害她了？你自己倒是承認得快！”
孫芳玥暗暗咬牙，她剛纔字字句句都指向自己，侯爺在她說話的時候也看過來一眼，那一眼冰冷而帶着一份猜忌，她可是心都顫了一顫，現在，這賤人又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她對顧汐語道：“小語，姨娘平時對你怎麼樣，你是知道的，你想想，姨娘待你如同親生女兒一樣，怎麼可能害你？周嬤嬤和你更是無怨無仇啊！”
顧汐語幽幽一笑，道：“姨娘，你對我可真是好得很，我都記在心裡呢。但是，我出個門就遇刺客，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我和我身邊的人都沒有受傷，所以我可以不追究，但這次，淚兒生命懸於一線，她是替我受的傷，如果不把這個害我的人揪出來，我以後保不準再在大街上遇個刺客殺手什麼的。我一死倒也不要緊，可豈不被人恥笑堂堂的威遠侯，一品武侯，連自己的女兒也保不住？爲了爹的名聲，我也絕不能放任兇手就此逍遙法外！”
周嬤嬤趕緊道：“大小姐，大小姐啊，老婆子是冤枉的啊，害你的人是蛟龍幫，現在，蛟龍幫所有人都被殺了，這件事你也知道，大小姐的仇也報了。你不能跟老婆子過不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