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孫芳玥早就派人出城去探問消息了,老爺回來,必然是走南城門,所以南城門一溜兒派出了十幾個家人。
連大管家顧宏,也是早早就去南城門候着了。
威遠侯要回京,這在京城也不是什麼秘密。威遠侯軍功赫赫,在他的努力下,南疆一直很平靜,南齊人幾次犯邊,都被他壓制得死死的。
這次回京,皇上安排了三皇子秦王歐陽盛津出迎。
威遠侯只是回京述職,並不是因爲大勝後回朝,原本也不需要這樣隆重,不過,皇帝仍然給他這樣的殊榮,卻是有幾方面的考慮。
威遠侯雖然現在沒建什麼大功,可是卻保南疆安定,也是功不可沒的。另外,與顧汐語退婚的事,縱使是顧汐語的不是,可畢竟皇上親自下旨解除婚約,就像當初下聖旨賜婚一樣,皇上縱使不認爲做錯,卻也還是不想威遠侯有別的想法的。
派皇子出迎,已經表示了對這個臣子的極端看重。太子是未來之君,不適合出迎,本來齊王是最合適的,可是齊王和顧汐語的婚事剛剛解除不久,而且,還是在威遠候尚未回京就解除了。
因此,翁婿關係已經不存在,齊王要是出迎,就不僅達不到迎接功臣的效果,反倒會讓彼此尷尬。
秦王身邊有禮部的老臣在一邊陪着,所有迎接的禮儀當然都是極爲足的,秦王歐陽盛津的態度也十分的謙和有禮。哪怕並不是迎出城門,可是那陣容,那儀仗,那百官迎接的盛大,卻也讓人不容忽視。
威遠侯顧柏楊一行三十一人,輕裝簡從,健馬如飛。一身輕鎧,兩個親隨顧雄顧偉跟在他的身後,二十八名健騎一路相隨,風塵僕僕。
他還帶了兩百軍士,只不過,這兩百軍士駐紮在城外,需要先稟告皇帝之後,才能帶進城來。
顧柏楊四十歲,濃眉大眼,身材魁梧,凜凜有威。
歐陽盛津站在迎接隊伍的最前面,看着威風凜凜,一臉不怒而威的顧柏楊按綹徐行,那雄壯魁梧的身材,那略顯黝黑卻透着堅毅的面容,那軍中武將剛強而冷靜的氣度,以及那雙深沉的眼眸,他心中暗暗讚歎。
這個威遠侯,到底是軍侯出身,就這一身氣勢,都要完虐多少人啊。
他這邊是文武官員一百餘,官階高的也有二品,由他這個秦王親自帶隊。威遠侯那邊不過是三十軍士,但是,卻人人精神飽滿,雖然滿面風塵,卻絲毫也沒有顯得疲態。
那風貌,那氣勢,竟比他所帶這一百多人還要強盛。
父皇令他出迎,這可是個優差,他得好好地拉攏拉攏纔是。
因此,他堆了滿面的笑,衝着威遠侯道:“軍侯一路辛苦!”
威遠侯在他十米遠近下馬,把繮繩扔給身後的親隨,快走兩步,對着歐陽盛津抱拳,行了個武人之禮,道:“多謝秦王!”
歐陽盛津笑容滿面地道:“軍侯不必客氣,父皇可是等你多時了,軍侯請!”
顧柏楊對着身後的顧雄顧偉道:“我進宮面聖,你們先回府去!”
顧雄顧偉大聲應聲,行禮離去。
顧柏楊在秦王一行人的簇擁下,向皇宮方向而去。一路上,秦王極力想拉攏關係,不過顧柏楊卻是禮貌有之,恭敬有之,不露半點口風。
秦王也知道想要在這一程就能拉近威遠侯那是不可能,好在有個良好的開頭,以後多的是機會。
此時早就過了早朝時間,但是一衆來上朝的大臣十有**都還在,他們衝着顧柏楊微笑招呼,顧柏楊也抱拳行禮,因爲皇帝要召見,他們不可能圍過來寒暄,不過是先行招呼一下,露個面而已。
這一面之後,人便散去了不少。
皇帝歐陽禹在崇德殿接見了顧柏楊,面對秦王顧柏楊只是抱拳行武人之禮,在面見皇帝的時候,他卻是跪了下來,禮數週全地行了君臣之禮,聲音低沉而有力:“臣顧柏楊參見皇上,吾皇萬歲!”
“顧卿不必多禮,平身!”皇帝虛扶了一把,走近前來,看着退後一步以示恭敬的顧柏楊,感嘆道:“三年了,顧卿在邊關苦寒之地一待三年,保我西越南疆穩固,愛卿辛苦啦!”
“臣份內之事,何談辛苦!”顧柏楊恭肅地道:“多謝皇上關愛!”
皇帝十分親和地一笑,道:“顧卿,你我君臣多年,何必如此客氣。”又道:“來呀,賜座!”
顧柏楊謝恩。
待顧柏楊落座後,歐陽禹並不談軍情,倒是和他閒話了一些家常,之後,歐陽禹十分委婉地道:“顧卿啊,有件事,朕得跟你說一下!”
顧柏楊見皇帝這麼一副欲言又止,頗爲遲疑的表情,心中一動,沉聲道:“皇上請吩咐!”
“顧卿,朕和你雖份屬君臣,但也是兒女親家。只不過,這次情況有些特殊,就在半個月前,發生一些意外,而且影響不太好。朕一時無奈,只好食言而肥。朕下旨,解除了銳奇和汐語的婚事!”
顧柏楊猛地擡頭,看了一眼皇帝,又很快垂下眼去。
對於這椿婚事,顧柏楊早就做好了被退婚的準備,畢竟,自家那個草包女兒實在太不爭氣,這幾年京城裡的名聲,已經鬧得不成話了,遠沒有妙珠聽話懂事。
可是,雖然她一直這麼胡鬧着,名聲是不大好,卻也沒有什麼出格的地方,不過是打打小架,罵罵人,跋扈了一些,刁蠻了一些,無理取鬧了一些。
這些說是錯處也是錯處,但是,若說不是個事,同樣不是個什麼事兒。畢竟,她身在這樣的家庭,有這個資本不是嗎?
而且,她的名聲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是這樣,皇上爲什麼突然會退婚,而且,連等他從南疆回來都等不及,在半個多月前退婚?
一個多月前,他給皇上發過奏摺,請皇上准許他回京述職,皇上準了他所請,他也是得到皇上回復之後第一時間就動身了,半個多月前,那時候他已在路上。
皇上竟然連這半個多月也不願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