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語哭笑不得，什麼叫招之即來？她什麼時候招過他了？分明是不招就來。
她挑眉道：“真不來？”
“本王一言九鼎，說不來就不來！”
要不要這麼任性，不是，要不要這麼裝嫩啊？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事還這麼幼稚，顧汐語受不了地翻白眼，見歐陽宇凌還真沒有從蒲團上站起的意思，便忍讓地道：“好好好，你不來，我去，好吧？”
說着，走向歐陽宇凌。
歐陽宇凌看她笑盈盈地走近，倒是怔忡了一下，小汐汐這是在鬧哪出啊，他看不懂。
顧汐語走到他面前，伸手道：“拿出來！”
“拿什麼？”
顧汐語無奈地道：“手啊，還能拿什麼？”說着上前一步，左手拉住他的手，右手便搭上了他的腕脈。
作爲一個武功高強，又時時謹慎，不容人近身的人，歐陽宇凌今日可是讓顧汐語一次又一次拿住腕脈了，換了別人，他斷不許，想到這裡，他不禁失笑。
顧汐語已經在認真探脈，她的左手也沒放開，這樣看來，好像她用雙手握住他的手一般，雖然知道她真的只是單純的在探脈，但是，歐陽宇凌的心，卻有一股暖意升起。不管怎麼樣，她是在關心他，她怕他生病。
她的手指透着淡淡的涼意，像一塊溫潤的玉，輕輕觸碰着他，卻讓他的心情微微激盪，看向她的目光，不自覺便溫柔起來。
顧汐語臉上其實已經花得不像樣子了，之前爲君墨染行鍼療毒時，汗水滲出一層層，她順手擦拭，臉上都成了大花臉。
但歐陽宇凌看着那張臉，卻沒有覺得一絲的違和，相反，他心中倒是親切莫名。這纔是他看中的女子，特別，獨一無二。
顧汐語探着，感覺十分奇怪，他的脈象不像之前那種時緩時急，時有時無，但是寒熱交替的症狀卻還在。可是，又不像寒熱氣息侵入身體的感覺。難道這寒氣，只是在他的這隻手上？或者說，手肘以下？
爲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脈象呢？
她略略蹙着眉，凝神細想，她行醫這麼久，把過無數的脈，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情況。
正在沉吟時，突然歐陽宇凌的脈斷了，她吃了一驚，手指卻仍沉穩如初，過了兩息，脈又開始跳動，卻十分的微弱。
可是，坐在這兒的歐陽宇凌臉色如常，哪有絲毫寒熱入體的樣子？
顧汐語不確定地道：“你，可還好？”
歐陽宇凌擰眉，苦兮兮地道：“時冷時熱，算好還是不好？幸好我內力深厚，身子底子厚，倒還撐得住！”
顧汐語道：“我給你行兩針看看好不好？”
“不好！”
“若是寒熱入體，就得趕緊治，行鍼最快！”
“看着你把針這麼往我身上扎，我覺得我還是選擇吃藥。要不，你還是給我開張藥方吧。嗯，多開點藥，最好能開七八十種！”歐陽宇凌哼哼唧唧地道。
七八十種？當藥是糖豆麼？顧汐語懷疑地看向他，歐陽宇凌仍是滿面苦色，好像正深受寒熱之氣的折磨。
她挑挑眉，道：“七八十種倒也不是不能開，不過，藥多了，熬藥就相當講究，一般人熬不好！”
“小汐汐，我助你診治病人，所以寒熱入體，少不得要大病一場，你不能見死不救，不管我的死活呀。這樣吧，小汐汐，乾脆你幫我熬藥。別人熬的藥，我不放心喝！你放心小汐汐，英王府寬大得很，我讓小汐汐獨自住一個院子，怎麼樣？”
“我熬的藥你就放心？你就不怕我在藥裡放上毒藥嗎？”
“不怕不怕，小汐汐善良可愛，聰明伶俐，怎麼可能放上毒藥呢？”
放毒藥和聰明伶俐有什麼關係？顧汐語甩開他的手，道：“別裝了。我知道，你已經用內力把那寒熱之氣壓制在手肘以下，你完全可以逼出來，根本不需要什麼藥。戲弄我有意思嗎？”
“冤枉啊，小汐汐，我哪有戲弄你？”歐陽宇凌趕緊叫屈：“這寒熱之氣是侵入了，幸好我內力深厚，雖然壓制了，但不是怕有個什麼副作用嗎？當然是多吃點藥來得保險一點。”
“你故意引入這寒熱之氣壓制在手臂上，還用內力控制你的脈息來騙我，還說不是戲弄？”
歐陽宇凌被戳穿，嘿嘿地訕笑道：“小汐汐，太聰明的女子不可愛了哦！”
“可愛你妹，滾！”
這時，躺在那裡久無聲息的君墨染突然哼了一聲。
顧汐語側頭一看，道：“他要醒了！”她看向歐陽宇凌：“你先走吧，我和他有事要談，你在這裡不方便！”
歐陽宇凌幽怨地道：“小汐汐，你果然對我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顧汐語道：“你不走也行，要不你就扮着我師父吧！”可是她很快又搖頭：“不行不行，你這張臉啊，太年輕了，不像，不像。”
歐陽宇凌伸手往懷中一掏，手中拿出一張面具，往臉上一貼，沉聲道：“這樣呢？”他的聲音突然就變得十分蒼老，好像真是一個年長的長者。
顧汐語回頭一看，幾乎嚇着，這時候的歐陽宇凌早就不是剛纔英俊如玉般的面容，而是一張六十餘歲的臉，他竟然還變戲法一樣摸出了鬍子粘上。
顧汐語咧咧嘴，好吧，古人的易容術，她算是見識了，只不過看着還是感覺有些違和，哪裡不對？
嗯，他粘上的是花白的鬍子，可是他一頭頭髮卻青黑如墨，顧汐語眼前一亮，頓時想到了，立刻拿出隨身的香粉盒，把那白色的粉抹在手上，道：“低下頭！”
歐陽宇凌聽話地低頭，顧汐語的手在他頭髮上輕撲，於是，一頭墨發頓時變得花白。
顧汐語打量兩眼，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就像了。”她把供桌上那些金珠玉器往歐陽宇凌懷裡一塞，道：“診金，便宜你吧。一會兒別亂說話！”
歐陽宇凌苦笑不已，他可真是自毀形象呀自毀形象，這分明是個糟老頭子嘛。小汐汐一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