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悄悄地偷眼看了孫芳玥一眼，低眉順眼地應道：“是！”
珊瑚立刻來到暖閣門前，敲門道：“大小姐，大小姐！”
顧汐語正根據藥書裡一份藥劑製作方式在換算各種中草藥提煉比，聽珊瑚叫得急，不耐煩地道：“不是說了不要打擾嗎？有什麼事？”
珊瑚硬着頭皮道：“大小姐，是夫人和二小姐來看你了！”
顧汐語知道這是孫芳玥母女來賣好了，這樣向人展示她善良寬厚仁慈一面的機會，她們怎麼會放過？看着桌上零亂的紙張，算到一半的題，對着門外道：“告訴二人和二小姐，我很好，不用看！”
她的聲音不小，孫芳玥和顧妙珠雖然不如珊瑚站得近，卻也聽得清清楚楚。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不過，眼裡的神色卻是一片她們自以爲的瞭然，她們覺得，顧汐語一定是躲在裡面哭，所以不願意見人。
孫芳玥走到門邊，隔着門道：“小語，我知道你難過，但是，你可不能因爲難過做傻事啊！等你爹爹回來，會爲你做主的，你別擔心，也別傷心，有什麼委屈，有什麼難過的，跟姨娘說！”
顧汐語聽得白眼直翻，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難過了？我好好的幹嘛要難過？爲那個渣男，我吃飽了撐得慌去學人家難過啊？還做傻事，他歐陽銳奇也只有你們母女當寶，那種自以爲了不起的孔雀男，值得我去做傻事嗎？
見裡面沒有迴音，孫芳玥自認爲自己的這番關切一定是讓那草包感動了，繼續道：“小語，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有姨娘呢，還有妙珠，她也很擔心你，你別悶在屋子裡了，會悶出病來的。”
顧汐語咧了咧嘴，手下依然飛快地算着一道道算式，口中道：“你們走吧，我想靜一靜！”
孫芳玥聽到這樣的回答，這和她心中想的差不多，雖然這個草包以前遇到一點事就哭得驚天動地，拉着她或顧妙珠淚水滂沱地哭訴，現在居然知道靜一靜這個詞，而且還用上了有些稀奇，但終歸不是真心的關切，所以完全聽不出顧汐語的語氣中到底是悲傷難過的不耐煩，還是被打擾思路的不耐煩。
她用溫和的語音柔怕道：“小語，你想靜一靜，姨娘也不打擾你。你要是難受，就多休息一會兒，姨娘一會兒再來看你！”
門到底是沒有開，孫芳玥和顧妙珠原本也不想看見她，隔着門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所謂安慰，便回去了。
走在路上，顧妙珠突然皺起眉，有些猶疑地道：“娘，你有沒有覺得那草包有些不對？”
“怎麼不對了？”
“以前被齊王斥責或者冷眼，她委屈的時候，都會在娘這裡哭訴找安慰的，可是這次這麼大的事，她反倒是把自己關在屋裡，既不找娘，也不找我，這很反常！”
孫芳玥搖頭笑道：“妙兒，你想多了。正因爲這次事情大了，她纔不來找娘哭訴，她再草包，也知道聖旨是不能違抗的，想必是一個人暗中傷心難過去了。她不來找娘，豈不是更好？每每想到她那一臉的粉被眼淚衝得溝溝道道，娘都要幾頓吃不下飯，她一個人關房裡哭她的吧，只要這幾天不死，等你爹回來，便什麼事也沒有了。”
顧妙珠還是有些不安，道：“娘，我總有一種感覺，這幾個月來，她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孫芳玥不以爲然地道：“這幾個月你也沒怎麼和她在一起，她能有什麼變化？”
“不，真的變了，娘，自從上次在王夢玉家的荷花池裡她落水後幾乎淹死，之後她就沒這麼黏我，也沒這麼黏娘了！”顧妙珠略略蹙眉。
孫芳玥想了想，好像真是，她看了顧妙珠一眼：“當日荷花池的事，你是知道的吧？”
顧妙珠點了點頭，眼裡閃過一道厲光，道：“歐陽銳奇果然好狠的心，這件事他曾對我說過，如果我把這件事說出去，他也不好過。”
孫芳玥一驚，忙道：“妙兒，別胡說。”她左右看了看，這條迴廊一個下人也沒有，她頓時鬆了口氣，輕聲責備道：“妙兒，娘先前跟你說的話你又忘了？你要真傳出去，別人信不信在其次，你豈不是自己給自己塗黑？再說，齊王是什麼人？他畢竟是皇子，有些事放在心裡就好了，你要真和他翻了臉，你以爲吃虧的就一定是他？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千萬不能做。這對你沒什麼好處！”
“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咽不下也要咽！”孫芳玥嚴厲地道：“齊王不是你惹得起的，你別看他平日裡一副平易近人，禮賢下士，一副與人無害的樣子。但身爲皇子，哪一個是省油的燈？你把事情做絕了，以後就少了迴旋的餘地。到時候，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明白嗎？”
顧妙珠被孫芳玥的嚴厲嚇了一跳，靜下心一想，也不禁有些後怕。單憑他能背信棄義，就是不怕自己會把他的事說出去，她要是和他死磕，不過是兩敗俱傷而已。
她要的，不是傷。
是風光，是尊榮，是無限的富貴。
所以，娘說得對，咽不下也要咽。
孫芳玥見她臉色有些發白，知道她已經想通這其中的關鍵，轉移話題道：“你說荷花池裡那草包落水後就不再這麼黏。這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想是嚇得狠了，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
“不僅只。”顧妙珠搖頭道：“在沒掉入荷花池之前，她對齊王的態度，十分的緊張看重，有事沒事就想往齊王府去，還曾經幾次被齊王從府裡趕出來。但是從那天起，她一次也沒有去過齊王府，雖然在見到齊王時還和以前一樣叫得親熱，可感覺不一樣了！”
孫芳玥搖頭笑道：“妙兒，娘知道你細心。但是這件事，你就是細心過頭了。不管她對齊王是親近還是疏遠，草包終歸是草包，還能有什麼不同？”
顧妙珠正要說話，突然見顧宏匆匆而來，遠遠的施禮，道：“夫人，齊王爺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