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錦也不知道他要叫她饒命,是說他知道了她院子裡有島外之人,怕被她殺人滅口,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但他那伏地磕頭的樣子,卻讓蘇夏錦心生不忍,她道:“你先起來說話!”
那弟子不敢起身,只是伏在地上,身子簌簌發抖,顯然驚嚇到了極處。
粒兒在一邊厲聲道:“要饒你命,你也得說出個緣由來吧?”
那弟子被粒兒一喝,身子又是一抖,略略擡頭,偷眼看着蘇夏錦的神色,見她臉色平靜,他遲疑着,糾結着,終於咬咬牙道:“我不該偷進姑娘的院子,衝撞姑娘!”
蘇夏錦和粒兒都是一怔。
粒兒道:“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你不記得了?”
那弟子慚愧地搖搖頭,低低地道:“蘇姑娘,我一定是昨夜多喝了兩杯,酒醉之下行事無狀,纔會跑到姑娘的院子裡來。我是無心的,請姑娘饒了我!”
粒兒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那弟子痛哭流涕,痛悔無比地道:“蘇姑娘,我對蘇姑娘一直敬爲天人,實在是酒後……酒後糊塗,纔會闖到姑娘的院子,姑娘饒……不,姑娘狠狠地懲罰我吧?我竟然敢對姑娘有非份之想,實在是該死!”
蘇夏錦:“……”
粒兒:“……”
看到滿面羞慚,痛悔不已的那弟子,蘇夏錦和粒兒都很無語。那驚魂之方,十成中不足一成的劑量,竟然讓他完全忘記了他怎麼會來這個院子。
他竟然以爲是他自己在酒醉之後悄悄潛入?
粒兒眼眉一豎,道:“好啊,原來你竟然對姑娘存着這樣的非份之想,我看你是找死!”她也是個聰明的,這弟子雖然是喝了驚魂湯之後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的,但他此時的想法必然也是他曾經在心頭有過的想法。
原來這混蛋還對姑娘有這樣的非份之想。
不過粒兒也是明白的,不論是在南山別院,還是在整個醫島來說,自家姑娘不但貌美,心更美,有一顆菩薩心腸,待人又溫和親切,一點也不因爲身份尊貴而高高在上,誰不說姑娘是觀音菩薩的座下玉女?
所以,醫島的年輕男子誰不是對姑娘心生仰慕仰望?對姑娘有這樣的想法,也並不希奇。
那弟子眼睛發直,又驚又嚇又愧又悔,伏在地上連一句話也不敢說。
蘇夏錦也是鬧了個措手不及,輕輕地嘆了口氣,道:“你走吧!”
那弟子猛地睜大眼睛,道:“姑……娘?你不懲罰我?”
他擅闖姑娘的院子,這可是冒犯姑娘的死罪,姑娘身份高貴,如同雲天之仙,他竟然生出那樣齷齪的想法,實在是禽獸不如,姑娘竟然不打算追究?竟然要放他走?
蘇夏錦道:“你也是剛進門就被粒兒打暈了,一直暈到現在,並沒有傷害我,你回去吧!”
那弟子本來以爲必死,沒想到竟然不但撿回一條命,蘇姑娘更是重話也沒有說一句,他心中無比感激,重重磕下頭去,道:“屬下趙啓越,感謝姑娘不罰之恩,以後姑娘但有差遣,屬下萬死不辭!”
粒兒叱道:“叫你走還不快走,快走吧,你一個男子,跑到姑娘的院子裡,別人看見了豈不是害了姑娘?”
趙啓越一想也是,更加倉惶了,又磕了一個頭,這才匆匆而去。
等趙啓越走了之後,蘇夏錦輕輕一嘆,一臉愧色地道:“哎!”
粒兒道:“姑娘,這結果豈不是很好?相信那趙啓越也不敢亂說的!何況,他都不記得了。”
蘇夏錦面帶愧色地道:“雖然我是爲了救人,但是這麼一來,倒是對不住那個趙啓越,他臨走之時,還把名字報了上來,顯然也不是一個奸滑小人。可我卻做了一回奸滑小人了!”
粒兒道:“姑娘,你又苛責自己了,咱們的目的都是救人,那趙啓越要是心中沒有鬼,也不會這樣以爲,是他把他內心的齷齪想法放大了而已。姑娘不必覺得抱歉。再說這麼一來,那個人不是不會被暴露,不會被二島主以擅闖之罪殺了嗎?”
蘇夏錦輕輕點了點頭,道:“嗯!”
她臉上又現出一絲憂慮來,有些擔憂地道:“宇凌聽說習語死了,大受打擊,吐了那麼多血,昏迷不醒的,我有些擔心。”
粒兒道:“姑娘,那也沒有辦法,誰也不知道他要打聽的人竟然死了。姑娘一心爲他探聽真相,哪裡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那個叫習語的人也真是紅顏命薄,有個這麼深情的男人對她那麼好,她卻那麼短命,無福消受!”
蘇夏錦幽幽地嘆了口氣,道:“我去看看他。”
西廂房,歐陽宇凌還是昏迷着,蘇夏錦手指搭上他的脈,微微皺了皺眉,吩咐粒兒取藥煎藥。
粒兒看到藥方,嘟嘴道:“姑娘,你這是把飄花小築最好的存藥都砸在他一個人身上了,這救人的成本太高了吧?他這身子,有這藥金貴嗎?”
蘇夏錦輕責道:“說什麼呢?藥本來是用來救人的,再名貴的藥,也不過是藥效稍強而已。再說,他值得!”
粒兒撇嘴:“姑娘可並不瞭解他,怎麼就知道他值得了?”
蘇夏錦看看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歐陽宇凌一眼,道:“這世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一個男子,深情如此,難道他不值得?”
粒兒再撇嘴,終於不再說什麼,出去煎藥了。
蘇夏錦微微擡起手掌,深吸口氣,讓內息在身體裡略一運行,緩緩地按在歐陽宇凌的胸前,接着,左掌拍在他的肩頭,雙掌交互,在歐陽宇凌身上來回遊走,替他舒張經絡。
但是纔不過片刻,她就額頭滲汗地收回手來。
她內力不強,這麼運內力幫歐陽宇凌疏通舒張,她自己既吃力,取得的效果也差。她輕輕地托住腮,看着牀上的人,輕輕地嘆道:“要是我有師父他老人家那麼強勁的內力,直接給你舒張經絡,你的傷早好了大半了。可惜我不能去求師父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