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卓陽一聽就知道這是他院裡管事的聲音,心裡爲他的機靈直叫好。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最好再叫得慘一些,再叫得驚天動地一些。心中這樣想着,他已經裝出一副急切的樣子快步匆匆衝向院門,顧柏楊本來在他前面,他衝上前去,焦急地叫了一聲:“爹爹!”
顧柏楊也聽到了裡面的慘叫聲,臉色陰沉沉的。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他剛把給上官昊的信寫好,叫暗衛傳出去,才走出書房呢,就見到院子裡的一個下人匆匆來報告,說是大小姐把闔雲院給砸了,還打傷了下人。
他心中便有些不悅,心想這丫頭是不是故意做給他看的?就因爲他要把她嫁給上官昊嗎?她這是示威,還是想告訴他她不想嫁?
能由得她嗎?
他心中生起一些厭煩來,竟然鬧到闔雲院去了,這是要鬧到雞犬不寧嗎?想來看看顧汐語到底鬧成什麼樣兒了。
顧卓陽急迫卻茫然地道:“我也不知道啊!”
顧柏楊的臉色便又沉了些,不過這不是因爲顧卓陽的不知情,而是爲裡面顧汐語的行爲生氣。
顧卓陽心中大喜,表面上卻惴惴不安地道:“爹爹,我院裡的下人一向都很本份,不知道怎麼得罪了汐語……東西砸了倒不要緊,可這人不知道打成什麼樣子了……”
這是不動聲色地告陰狀,顧柏楊本來就對顧汐語生出了幾分不滿,聽了顧卓陽這話,果然連眼眸都成了黑色,一股怒氣連眉眼都藏不住了,開始往外散發着陰沉的氣息。
這樣的顧柏楊,顧卓陽是害怕的,但是,心中也是暗暗興奮的,爹爹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顧汐語,臭丫頭,你就準備吃不了兜着走吧!
顧柏楊一步跨進了院子,才走進去,他就怔了怔。
顧卓陽也怔了怔。
闔雲院裡並不像他所想像的那樣一片狼藉,相反,他出去時候是什麼樣子,回來時候仍然是什麼樣子。
不同的是,闔雲院裡的下人站在院中噤若寒蟬,顧汐語帶來的家人個個肅立着,只有兩個家人按住了闔雲院的管事,把他的鞋子扒掉了,還有個家人拿了一根鵝毛,在他的腳底颳着。每刮一下,那管事的就扯開嗓子殺豬般叫一聲。
顧汐語似乎並沒有看見顧柏楊和顧卓陽來,她對着那管事的,俏臉生寒:“就算我哥是威遠侯府的大少爺,我也是威遠侯府的大小姐,你連我也不放在眼裡,還挑撥大少爺和我的關係,你到底是何居心?”
那管事的要說話,拿鵝毛的家人十分機靈,立刻就在他腳底板輕輕一刮,那管事的張嘴的話便變成了:“哦嗬嗬……大少爺……不會……嗬喲……”
顧汐語道:“你是說大少爺不會放過我的是不是?你又想去向大少爺說我的壞話?哼,你覺得大少爺和你更親,還是和我這個妹妹更親?你對我不敬也就算了,還要挑撥我們的兄妹感情?”
那管事道:“嗬喲…啊…嗬嗬……大小姐饒了我吧……我錯了……”
顧汐語板着臉道:“你爲什麼要說大少爺纔是威遠侯府的主子,我什麼也不算?”
那管事的要說話,鵝毛又在他腳下刮起來,他道:“哦嗬……啊呀……不……”
顧汐語繼續板着臉:“你這麼說我也就算了,你還說大少爺說我是個只會惹事的害人精?早晚有一天要殺了我?你這麼惡毒,別以爲騙得了大少爺,我就不敢教訓你!”
那管事的臉色發白,心想這些話他只是在心裡說了說,怎麼大小姐就知道了?嘴裡要解釋,可是腳底板上那根鵝毛撩來撩去,讓他癢到了心裡,一張嘴,除了發出單音節,根本說不出什麼話來。
但是站在那裡板着臉的顧柏楊和顧卓陽臉色都變了。
他們本來是一進來就要阻止顧汐語的,但是顧汐語一句又一句,都是直斥那個管事,而且,闔雲院裡沒有被砸,下人沒有被打,即使這個管事,也只是用鵝毛撩腳板,屬於小懲大戒,所以,他們也就不急於制止顧汐語了。
可是顧卓陽還哪裡聽得下去?要是再讓顧汐語說下去,那他對管事交代過的一些事,只怕都要一一從顧汐語的口中說出來,傳入爹爹的耳中。
他怒聲道:“顧齊,你這個混蛋,你居然敢挑撥我和汐語妹妹,汐語放過你,我也不能放過你!”
說着幾步躥上前來,順手拖起地上一把椅子,就向管事的頭砸去。
那按住他的兩個家人都是春霖閣的,一見他這模樣,已經齊齊放手躲在一邊。只聽嘩啦一聲,椅子碎裂,管事的頭也碎裂了,頭上的血一股股地冒出來,管理的兩眼一翻,便沒了聲息。
如果顧卓陽只是個普通人,這一砸未必就會把管理的直接砸死,但他也是練過武功的,何況聽見顧汐語的話之後,他心中還有一股子惶急。
本來派人把爹爹叫來,是爲了讓他看到院裡一片狼藉,看到顧汐語的囂張跋扈刁蠻粗野,誰料到來看到的是這樣一副情形,還有顧汐語的聲聲問話,句句都是他曾經想過做過但是絕不能被顧柏楊知道的。
他存心殺人滅口,下手着實不輕,那個管事的稀裡糊塗就做了鬼了。
顧汐語在管事的被椅子砸死時驚叫了一聲,回過頭來,一臉震驚害怕地道:“哥哥,這管事還有許多話呢,我正在問他,你怎麼就殺人滅口了?”
怎麼就殺人滅口了?
顧卓陽在聽到這句話時,幾乎背過氣去,這個死丫頭要不要這麼惡毒?她絕對是故意的,可是,她卻裝得這麼無辜。
而他居然無言以對。因爲,他的確就是在殺人滅口啊!
他並不知道其實這管事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因爲被鵝毛撩着腳,有些話說不出來,而顧汐語又是句句直指他心中所想,所以他的神色才那麼慌亂,看向顧卓陽的眼神才那麼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