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長得明眸皓齒的小蘿莉,十三四歲,瞪着顧汐語的眼神中又是怨毒又是憤恨:“小乖乖死了,你滿意了?”
小乖乖?顧汐語怔了一下,隨即想起來,這小蘿莉是三小姐顧穎珠,養了一隻很可惡的貓,顧穎珠喜歡把她的貓放養,尤其喜歡放到顧汐語的院子裡,因爲顧汐語最怕貓。
那貓上次撲到原身的牀上,把原身嚇得半死,還撓了她一下,被一腳踢到牆上撞暈了一直沒好,現在竟然直接死了。
顧汐語慢吞吞一臉大度地道:“它畏罪死了嗎?本來我還想好好教訓教訓這只不懂規矩的小東西,死了就算了。”
“你,小乖乖都被你害死了你還這麼說,你是不是人啊?”顧穎珠怒視着她,一副想要撲過來撓死她的表情,真是有其主必有其貓。
顧汐語站在原地不動,只沉下臉來:“過來試試?”
顧穎珠因爲是最小的女兒,一直很得威遠侯的喜愛,而她又是顧妙珠的腦殘粉,平時顧汐語多次“欺負”顧妙珠,她看在眼裡一直憤憤不平,暗中叫顧汐語吃過不少虧。
本來顧穎珠是極瞧不上顧汐語的,但是現在被她略帶冷意的眸子一盯,竟然不敢衝上來。
顧妙珠在一邊道:“三妹,不要對大姐無禮。她是咱們的大姐啊!”
“我纔不要這樣的醜八怪做大姐!”顧穎珠不滿地咕噥着,看了一眼情緒不高的顧妙珠,滿臉抱不平地指着顧汐語,對顧妙珠道:“二姐姐,是不是她又欺負你了?要是我跟你一起去,看她敢!”
還真是個囂張的小丫頭。
顧汐語撇嘴:“等你有機會去了再說!”
顧穎珠頓時氣着了,顧妙珠是有京城才女的名頭,孫芳玥在威遠侯府雖然不是正妻,卻是主管中饋的女主人,她能去,卻不代表顧穎珠能去,這句話直戳顧穎珠的痛處,她的小臉頓時變了。瞪着顧汐語,充滿恨意的目光好像要把她盯出一個洞來。
顧汐語可沒興趣陪小孩子過家家玩吵架的遊戲,帶了珊瑚回去自己的春霖閣。
珊瑚小聲地道:“大小姐,三小姐人是越來越大了,這脾氣也越來越大了些,你可千萬別生氣!”
顧汐語不緊不慢地走進院子,道:“我生氣?”
珊瑚囁嚅道:“三小姐每次冒犯大小姐,大小姐都會摔東西出氣的!”
顧汐語皺皺眉,道:“我乏了,給我準備熱水沐浴。”嗯,做大小姐的感覺也是不錯的,有丫頭侍候着,雖然是現在情況有點不明,這威遠侯府的人也才見了兩個,但既來之則安之。
倒不是她頤指氣使,只是她在剛纔看見了珊瑚看似小心翼翼的神色中掩藏的一抹暗光。
她身邊這個貼身大丫頭,怕是沒這麼簡單。爲了不讓她在耳邊聒噪,自然是把她支走最省事。
片刻後,珊瑚來報,已經命人準備好了熱水,請她去沐浴。
顧汐語先前在荷花池水中泡了不短時間,雖然在馬車上換了乾衣,還是感覺很不舒服,正想用熱水好好泡泡,便向淨房走去。
淨房真大,足有二十平米,繞過四開的屏風,走到後面,一個大木桶裡面的水正冒着熱氣,這大木桶是一般浴缸的五倍大,幾乎像個小小的溫泉池了,水面上撒着花瓣,花的清香被熱水一蒸,使整個淨房內彌散着一片氤氳的霧氣。
有錢人就是奢侈。
珊瑚要來侍候她脫衣,她道:“乾淨衣服放在一邊,你先下去吧,我自己來。”她可不習慣自己洗澡的時候有人在一邊。
珊瑚愕然,顧汐語臉一沉:“怎麼?”
珊瑚忙道:“是!”
探了探水溫,剛剛好,她剛要脫去衣服,突然眉心一跳,一陣不安的感覺涌上心頭,下意識的,手就摸向腰間,一摸摸了個空,頓時想起,這具身體不是她的,所以一直隨身攜帶着的一套針鍼灸用的銀針,並不在腰間。
她警惕地四下裡看了一眼,這淨房很空,根本藏不了人。她想莫不是自己神經過敏?那份不安感讓她不敢脫光了進浴桶,便把外衫脫了,穿着白色中衣走進水中。
溫熱的水把她包圍住,真是太舒服了。
不自禁地全身放鬆地躺下,雙手張開,竟然還夠不着兩邊,直接當泳池好了。
就在她仰面朝天躺着要享受那種毛孔舒張感覺的時候,滴咚,輕微的水響,一滴水珠落進浴桶裡。
難道是露氣?顧汐語睜開眼睛。
滴咚,又一滴。
這一滴很不巧,剛好滴落在她的白衣上,在她已經滲水的白衣上迅速滲開,鮮豔之極,像綴了一朵花。
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彌散。
是血?
這兒怎麼會有血?
顧汐語吃了一驚,猛地擡眼,猝不及防地,就對上一雙暗沉深幽的眼眸。
那是一個黑衣人,全身都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伏在橫樑上一動也不動,幾乎與橫樑融爲一體了,要不是從顧汐語這個角度,還真看不到。
顧汐語沒有動,那個人也沒有動,兩個人隔着空間大眼瞪小眼,顧汐語從他的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緊張。
換成一般的女子,早就大叫引來外面的丫頭婆子了,顧汐語卻只是看着他。
她不能詢問,也不能說話,因爲珊瑚就在門外守着,房間再大,那也只是一牆之隔。
泡熱水澡的享受感覺早沒有了,她在想自己是應該從桶裡跳起來奪路而逃,還是自欺欺人裝着沒看見時,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顧汐語目光一閃,這可是春霖閣的內院。
珊瑚的聲音傳來:“二管事,這是內院,你們幹什麼闖到大小姐的院子裡來了?”
一個粗嗓男聲道:“侯府進賊了,偷走侯爺書房中的東西。我已經請示過夫人,侯府所有的院子都要搜,要是賊人藏在這裡,大小姐的安全就會受到威脅。所以,大小姐的院子也是要搜的。”
大白天的就敢偷寶?
她以爲是個大盜,原來是個小賊,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似乎察覺了自己的危機,黑衣人突然手中用力一撐,就從樑上下來,在顧汐語還沒反應的時候,一把鋒利的閃着寒光的短匕便貼上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