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柏楊放在桌上的手青筋直冒,很顯然,他心中無比震怒,可難得的是他臉上卻僅只肌肉微微抽搐,看起來神色一點兒也沒有變化。
玉觀公子沒正形地坐在椅上,摺扇搖出一股一股冷風,吹得他額前的頭髮絲一絲一絲飄揚,他無比愜意地坐着,笑容無比燦爛地看着顧柏楊。
顧柏楊卻輕輕嘆了口氣,道:“秦兄弟,其實你與汐語年紀相當,而且你們私底下也有交往,我當然願意成人之美。可是,我現在的情形你也知道,汐語她是我的嫡長女,且不說董家那邊不知道是什麼態度,便是皇上這邊,我也無法揣度啊。”
他這口氣已經帶着幾分商量,姿態更是低了下去,和剛纔的斬釘截鐵完全不同。
玉觀公子的這個所謂故事,雖然沒有明言,可他的神色之間所透露的訊息,讓顧柏楊心中不得不警惕。
如果玉觀公子一無所知,不會對他講這個故事。要是玉觀公子手中真的握有什麼證據,當南齊舉傾國之兵大軍壓境逼西越交人時,他知道玉觀公子的揣測是正確的。
作爲理虧一方,歐陽禹不會保他。
所以,他只能低下姿態。
玉觀公子慢吞吞地道:“董家你不用擔心,既然人家十二年來對汐語不聞不問,那麼以後也一樣不聞不問。至於你們皇帝老兒那邊,你也不用擔心,皇帝老兒爲他的一個兒子退了婚事,總不好意思再下旨賜給另一個兒子。所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
顧柏楊道:“秦兄弟說得對,秦兄弟能看上小女,那是她的福氣,我這個做爹的,哪有不望女兒好的既然你和汐語互有好感,我豈能不成人之美”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顧柏楊道:“我沒有反對的理由。不過,秦兄弟也不要太着急,小女很是頑劣,再說,她還沒有及笄呢,訂親之事,還是從長計議。汐語畢竟是我的嫡長女,而你的身份不能公開,便只是一個商人身份,仕農工商,商人的身份地位最低,我要把汐語嫁給你,也得做一些準備,不然,別人一定會產生懷疑的。”
“我說老顧,你不是在玩什麼花樣吧”
顧柏楊忙道:“不會不會,秦兄弟放心,我會好好處理這件事的,一定讓秦兄弟滿意”
玉觀公子笑道:“這還差不多。好吧,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去找汐語敘敘去”
顧柏楊把他送到門口,等秦少游走後,他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關上門,他陰冷地道:“秦少游,你這是要逼我”
這時候,窗外有一絲輕微的聲音,顧柏楊一側頭道:“進來。”
窗子無聲無息地開了,一個身影從窗外穿了進來。
顧柏楊道:“可有消息”
那個人立在暗處,一身灰衣,臉色瘦削,身材更是瘦削,但卻處處都透着一股力量,他抱拳道:“主人,我已經打探到君墨染的行蹤了”
顧柏楊猛地回頭,道:“他在哪兒”
灰衣人道:“半個月前,他曾在幷州出現過。”
顧柏楊立刻道:“立刻加派人手,去幷州全線搜尋,一定要把他給我抓回來”
灰衣人道:“是”然後,他一揚手,一股勁風帶動窗子,窗子再次無聲無息開了,他一個魚躍龍門,便從窗子裡躍了出去,等窗子關上時,他已經失去蹤影。
顧柏楊在房中來回踱步,卻是皺着眉頭,這十幾年來,他大部分的精力都在尋找藏寶圖上,可是到現在,他手中還一份也沒有。
他需要那份藏寶圖,但是,他不確定君墨染的身上是不是真的有。
畢竟,君墨染雖然也是君家的人,可是據說當年的那一場混亂,很多江湖人蔘與,混水摸魚的也不少,一個寡婦帶着一個孤兒,身邊能有藏寶圖這種東西嗎
他也不過是本着不放過一點線索的機會,纔去把君墨染抓回,但是他當時嚴刑拷打,又悄悄地送回京城拷問兩年,什麼手段都使過了,那姓君的小子就算是鐵打的骨頭,也被拆軟了,怎麼可能一點口風也沒有透呢
如果能拿到藏寶圖,他心中有一個驚天的計劃可以實施,如果拿不到,那一切都將是空話。
想到現在竟然被秦少游這個黃口小兒這麼威脅着,他心中就怒火滔天,可是他深知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他心中那份驚天的計劃,如果真要實施,也得倚重或者說要利用這個黃口小兒,所以,顧汐語的婚事,是許,還是不許
顧柏楊眉心跳動,過了好片刻,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威遠侯府的帖子發出去了,嫡長女及笄,將在五天後舉行及笄禮。所以這幾天顧府很忙。
孫芳玥不想忙,但她裝了十幾年的好母親,這個時候即使再不情願,也不能斷送了辛辛苦苦賺來的名聲;趙琴心是存心要噁心孫芳玥,也想對顧汐語示好,因此還真是忙。
相比較,顧汐語這個當事人倒是沒怎麼在意。她每天出門去看看獨孤淚的傷勢,那支千年人蔘,有半支都進了獨孤淚的嘴裡,也正因爲這千年人蔘的功效,獨孤淚的傷恢復良好。
她還要去看顧桓,顧桓身體底子好,她又幫他把體內的餘毒都清除了,紅葉院裡雖然仍然有孫芳玥的人,但卻已經沒有那麼親近到可以對顧桓再次動手的人了。
顧汐語有空的時候會陪顧桓聊天,顧桓在努力學習那些難得一見的兵書,頗有見解,顧汐語雖然不懂得這些軍事上的事,但偶爾也能提出一些看法。
她已經決定了,在及笄禮上,當着滿堂的賓客,她會向顧柏楊提出來將顧桓過繼到她娘名下的。
到時候,客人一堂,顧柏楊礙於情面,即使不願意,必然也不好拒絕。而且顧汐語還給顧桓支了招,叫他有機會就向顧柏楊請教行軍打仗,排兵佈陣的知識。
舅舅那邊如果指望不上,她就得靠自己的力量和智慧來達到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