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柏楊板着臉道:“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
王秋月渾不在意地一笑,道:“啊呀,對不住,我光顧着說得高興,忘了這件事事關侯爺的臉面。這侯爺的臉被人打得這樣響,心情一定不好。不過,好在有孫夫人善解人意,是侯爺的解語花。明天,侯爺心情就好了”
顧汐語深深地看了王秋月一眼。
什麼叫唯恐天下不亂這樣就是的。
這個四姨娘平時看起來冷淡漠然,但是這幾句話,卻是似譏似嘲,似諷似笑,半點顏面也沒有給顧柏楊留。
奇怪的是,明明她這話句句直戳顧柏楊的心窩子,甚至滿透着幸災樂禍,可顧柏楊除了口中斥責,竟然沒有別的動作。
如果換成趙琴心說這話呢
如果換成孫芳玥說這話呢
顧汐語一直知道王秋月身上一定有秘密,現在看來,她身上不但有秘密,她和孫芳玥趙琴心都不一樣。
孫芳玥是依附着顧柏楊在威遠侯府裡隻手遮天。
趙琴心是仰望着顧柏楊的鼻息,對他充滿了期待和希望。
而王秋月沒有一點這樣的心思,她似乎在激怒顧柏楊,可顧柏楊卻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反倒是處處容忍。
顧汐語一笑,道:“四姨娘這麼聰明,平時老是閒在院子裡看花種草的,多無聊孫姨娘要照顧爹爹,府中的事未免忙不過來,再說,周嬤嬤的事情,孫姨娘一定自責得要死,四姨娘何不幫幫孫姨娘主管中饋呢”
顧柏楊眼神中閃過一絲精光。
孫芳玥也是暗暗咬牙切齒,她就知道這個死丫頭不會輕易放過這件事,雖然周嬤嬤把所有的責任都扛了,現在她卻找了個管理下人不力的名頭,要叫王秋月那賤人分走她主管中饋的權力。
顧汐語迎着顧柏楊的目光,笑道:“爹,你看,連孫姨娘也默認了,既然孫姨娘忙不過來,你可不能累壞了她。”
孫芳玥心中暗罵,張口道:“侯爺,其實我”
“其實孫姨娘早有此意是嗎”顧汐語打斷她,笑道:“既然孫姨娘早有此意,那就最好了”
孫芳玥急道:“我不”
“你不介意是嗎”顧汐語笑道:“孫姨娘果然是顧大局識大體,看來周嬤嬤的事情真的與你無關。爹,孫姨娘一片誠心,你應該成全才是”
孫芳玥大急,主管中饋代表的是什麼那是威遠侯府正室夫人的權力。如果把這權力分出去了,她還能做正室夫人嗎
她還要說話,顧柏楊道:“既然如此,秋月,你就辛苦一下,幫芳玥主管中饋吧”說着,他警告地看了孫芳玥一眼。
從顧汐語開口,到顧柏楊一錘定音,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顧汐語身上,目光之中一片銳利,精光四射,因此,看向孫芳玥的這一眼,也有如刀鋒。
孫芳玥原本想說什麼,在這樣的目光下卻不得不住了口。
王秋月一直笑吟吟地看着聽着,不置可否,聽顧柏楊這麼說了,她卻輕輕笑道:“我倒是要多謝侯爺的信任,不過,不管我主不主理中饋,我都是威遠侯府的四姨娘。那我爲什麼不做一個輕閒的四姨娘,倒要把自己累得像狗一樣呢三姐,我愛玩,也靜不下這份心,這主管中饋的事,還是你替我吧”
趙琴心道:“這”
顧柏楊不耐煩地道:“那就這麼定了。顧宏,明天給三夫人刻一枚印鑑,以後中饋內堂的事,二夫人三夫人一起主理”
顧宏道:“是”
王秋月悠悠笑道:“這裡沒我事了,我還是回去種種花,養養草吧”
這時候,在外面打周嬤嬤板子的下人來報,四十大板已經打完,人已經暈了。
顧柏楊道:“關進柴房,明天以惡奴欺主之罪送進官府去”
孫芳玥心裡又恨又痛,卻無計可施。真是一着錯,滿盤皆輸。周嬤嬤原本辦事還牢靠,這次不但把事情辦砸了,還把自己砸裡頭了,甚至差點把她扯出來。
現在好了,連她主理中饋的權利也被趙琴心那賤人分了一半去,這口氣真咽不下。
回到靜院後,孫芳玥氣得咬牙切齒。
紅衣送上來一杯沏好的茶,孫芳玥在心煩意亂之下喝了一口,頓時被燙到,猛地把那茶就向紅衣砸了過去,大怒罵道:“死奴婢,你想燙死我反了你們是不是一個個都反啦”
紅衣一臉委屈,跪在地上道:“夫人息怒”
孫芳玥交代,送給她的茶必須是第一沸的燙水,這樣沏的茶纔會香,若是茶水不燙,必然遭罵。可現在用了一沸的燙水,還是遭罵,遭罵也就算了,那麼滾燙的一杯茶水就砸在她身上,她燙得鑽心一般地疼,卻不敢說出聲來,趕緊撿起杯子,噙着淚道:“我這就去換一杯”
孫芳玥氣得直哼哼,可是着實氣無所出,這廳堂裡的所有東西都看不順眼,連氣息也無比粗重。
周嬤嬤摺進去了,再想僱人殺了那草包,也不能了,侯爺若不是對她起了疑,不是對她不滿,也不會聽那草包的話讓趙琴心幫着主理中饋。
趙琴心那賤人的兒子還想過繼成爲嫡子。
這些事,件件樁樁,都讓孫芳玥覺得憋悶得慌。
正在這時,綠袖來報,大公子從學院回府了。
孫芳玥打起精神,剛剛站起來,就見顧卓陽神采飛揚地從門外進來。這次顧卓陽在書院才半個月就回來了,雖然之前因爲他想賣妹求榮被孫芳玥罰過,可顯然這件事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孫芳玥露出一個笑臉,道:“陽兒,你回來得正好,娘還想差人去書院給你送些銀子呢”
顧卓陽一眼就看出孫芳玥的強裝笑臉,不由道:“娘,你臉色怎麼這麼差發生什麼事了”
孫芳玥道:“沒事”
“娘,有什麼事你還瞞着孩兒不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顧卓陽一屁股在椅上坐下來,大聲道:“周嬤嬤,周嬤嬤,上茶本少爺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