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柏楊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一拂袖,便出了房間,明顯的臉色不悅。
這不悅當然不可能是衝着病中的顧汐語,孫芳玥有種讓雁啄了眼睛般的懊惱。
到底是怎麼回事是那些殺手們糊弄她可是周嬤嬤來探望的時候,已經向別莊裡所有的下人都打聽過了,誰也沒見着這死丫頭。
可她怎麼會躺在這裡
兩個大夫來探顧汐語的脈,最後診斷,是受了驚嚇,虛火上升,又感染寒涼所致,開了藥,便回去了。
顧柏楊大概是對先前懷疑顧汐語不在而動了殺心生出了一絲愧疚,等大夫走後,對顧汐語道:“汐語,這別莊裡要什麼缺什麼的,不如府裡方便,你還是回府裡養病吧”
顧汐語輕聲道:“謝謝爹爹。請爹爹不要怪呂嬤嬤和珊瑚阻攔你,她們只是想讓汐語安穩睡一覺而已,自從前天別莊鬧刺客,汐語就一直沒睡好覺”
顧柏楊看了一邊的呂嬤嬤和珊瑚一眼,淡淡地道:“她們兩個,也算盡心盡力,爹先前急了,踹了她們,等回府後,着她們去賬房裡各領二十兩銀子治傷吧”
“謝謝爹爹”
別莊的管事聽說大小姐要走,而侯爺帶來的馬車不夠,立刻張羅着套了兩輛馬車,顧汐語便隨着顧柏楊一衆回去威遠侯府了。
顧汐語的馬車上,珊瑚在一邊侍侯着,她把厚厚的褥子墊好,又給顧汐語周邊給圍得嚴嚴實實的,看來還是真把她當病號了。
顧汐語哭笑不得,握住她的手道:“不用,我沒事”
珊瑚眼圈紅紅地道:“大小姐,嚇死我跟呂嬤嬤了,還好你回來得及時,要是晚回來一會兒,你就看不見我跟呂嬤嬤了。”
顧汐語輕輕拍着她的手背,道:“珊瑚,是我考慮不周,讓你和呂嬤嬤受苦了”
珊瑚道:“大小姐,我們不怕受苦,只是擔心大小姐”
顧汐語看見珊瑚眼裡的淚光,輕聲道:“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今天的事,說來也的確是險。
昨天,歐陽宇凌突然臨時決定回京,顧汐語就知道事情與她有關,聽說是遭遇了刺客,她立刻明白,那是孫芳玥派人乾的。既然刺客撲了個空,後面,孫芳玥一定是還會有手段的。
歐陽宇凌決定回來,那是爲了回來應付可能會有的突發狀況。
顧汐語知道這件事情的輕重,對那個便宜老爹,她雖然並沒有什麼感覺,但畢竟現在她還只是一個寄人籬下般的異魂,還得靠着威遠侯府這把傘遮蔽一時。再說,她若是沒有在,最先倒黴的就是她身邊的人。
呂嬤嬤不但對她中心,更是娘當年留下的老嬤嬤,珊瑚上次都能爲了她捨命,也是忠於她的人。
她們拿真心待她,她也不能讓她們置於危險之地。
這一路,才真的幾乎跑死了馬。
好在歐陽宇凌的馬着實神駿,跑了一整夜加大半天。歐陽宇凌知道她心思的急切,中途也勸她休息一下,吃點東西,打個尖。但是顧汐語哪裡吃得下她擔心。
就這麼緊趕慢趕的,終於是到了京城地界。
周顯在前面打探消息回來,不但孫芳玥到了別莊,連威遠侯也到了別莊。
事情如此緊急,顯然要是從正門進去是不可能了,歐陽宇凌當機立斷,讓顧汐語翻牆進去。
當然,顧汐語不會翻牆,不過,這不成問題,歐陽宇凌一手攬住她的腰,在馬上一點,整個人就輕飄飄地從別莊的院牆外進到院內。
當他們來到她住的那個院子時,孫芳玥正鼓動了顧柏楊要進屋子。趁着呂嬤嬤和珊瑚拼死相攔的時候,歐陽宇凌推開窗子,把她送了進去。
她纔在牀上躺好,顧柏楊就進了屋。而窗外的歐陽宇凌卻是悄悄地離開了。
所以,顧柏楊看到的,就是一個躺在牀上氣息微弱的顧汐語。至於大夫診脈得出的結論,同樣身爲大夫的顧汐語自然是想讓他們診出什麼結果,就是什麼結果了。
現在,坐在馬車中,看着珊瑚擔心的臉,顧汐語不禁也是一陣慶幸。
如果她們按原計劃今天早上才動身,在路上再稍有耽擱,至少明天才能回來,那等待她的,大概就是呂嬤嬤和珊瑚的屍體,以及暴跳如雷的顧柏楊。
這個把侯府的面子看得比親情還要重的便宜老爹,要是再拔出劍來做一次虎毒食女的事,她也毫不稀奇。
這一路奔波,固然是又困又累,身子骨都在馬上幾乎顛得散了架,但終於還是在最後關頭趕到了。
幸好,有歐陽宇凌。
如果不是有他一路護持,如果不是有他的幫助,她不但到不了吉州,也得不到任何消息,更不可能這麼及時地趕回來。
顧汐語想到歐陽宇凌總是掛在脣角的一絲笑意,有時候,這笑意玩世不恭,有時候,這笑意邪肆莫名,有時候,這笑意又志得意滿,更多的時候,這笑意充滿了狐狸般狡猾的味道,痞痞的,邪邪的,但是現在想起來,卻讓她不自覺地勾起了脣角。
珊瑚輕聲道:“大小姐,你怎麼了”
顧汐語回過神,剛纔都想了些什麼看來,是和歐陽宇凌在一起時間太久了,都胡思亂想起來了。她忙收回思緒,道:“沒什麼。”又大大打了個哈欠,道:“我好睏,先睡一覺,到地方了叫我”
在鋪得厚厚的褥子上睡覺,雖然是坐着,仍然很舒服,顧汐語又真的累壞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只是後面馬車裡的孫芳玥,卻是一再把牙齒都幾乎咬碎。
她得好好問問周嬤嬤,是不是把她的銀子貪了,爲什麼找的人一次次失手,不但失手,還給她假情報,讓她好不容易纔營造的侯爺心中的好形象又被破壞了。
侯府裡,趙琴心一個不安份的,王秋月一個狐媚的,個個虎視眈眈,她這一步錯,讓侯爺心中生出不悅來,又不知道要多花多少精力來彌補。這個草包,怎麼就這麼命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