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的管家俞葉舟當即就怔了一下,打量來人,那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公子,一身雪鍛貢錦,暗繡銀紋,英氣內斂,貴氣外顯,眉目清俊,笑容溫雅,連那趕車的下人,也是器宇軒昂,英氣勃勃。
這時,那趕車的下人正指揮着幾個腳伕將兩個大紅箱子放下,由收禮的人在驗看禮單,對驗無誤。收禮的人便是對一樣,無誤,則由唱禮的唱一樣。
見衆人都往這邊看,那公子只是眉眼含笑看過來一眼,卻讓所有人都覺得他在看着自己,在對自己微笑,讓他們也不自覺的想回報以微笑。
什麼叫如沐春風大概就是這樣的。
接着,馬車的簾子掀開,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頭打扮的女子露出頭來,那小丫頭眉目如畫,大眼閃動,十分機靈,脣角帶着幾分笑意,機靈背後卻又透着幾分沉穩。
小丫頭下車之後,車簾裡伸出一隻手來,一隻膚如凝脂,柔若無骨的手。
小丫頭掀開了簾子。
衆人只覺眼前一亮,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子搭着小丫頭的手下了馬車,只見她一身宮裝,只是薄施脂粉,輕點朱脣,可是眉若新柳,眼若星辰,清若飛雲染霧下俗塵,靜若空靈幽蘭出山谷,綻若九天雲霓齊煥彩,明若新月初輝照天宇,豔若寒梅吐芳映雪谷。
一個字,美
美極塵寰美絕塵寰
可是,這份美卻又並不咄咄逼人,只是讓人心生親近,讓人心情寧定。
她下車之後,歐陽宇凌也下了馬,她看了歐陽宇凌一眼,歐陽宇凌回了溫暖一笑,這一眼一笑怕是隻有他們兩人才懂。
顧汐語的意思是:你怎麼送這麼重的禮,我拿什麼還
歐陽宇凌的意思是:雖然這禮物是我準備的,但是我的就是你的。帶着未來王妃看未來舅舅,怎麼能出手寒酸
俞葉舟上前來,拱手道:“貴客駕臨,有失遠迎,兩位貴客有些面生,未知是京城哪位高朋的親眷”
歐陽宇凌一指顧汐語,道:“這位是京城威遠侯顧家大小姐”
俞葉舟又是一怔,不禁打量了顧汐語一眼,陪着笑道:“董府與威遠侯府向無往來,顧大小姐光臨,何以克當何況如此重禮,更是不敢受”
這些問答很清楚地傳進了大廳裡,董翰宇臉沉若水,毫無表情,但性子急一些的二爺董琨明卻是眉頭一豎,大步向外走去。
顧汐語道:“董府與顧府雖然向無往來,但本小姐與董府卻有血緣至親,這位大叔,你是要將我們拒於門外嗎”
“不錯”一個聲音大聲道:“董府商賈之家,高攀不起京城權貴,你還是請啊,是你”
顧汐語也是一愕,尼瑪這世界也真是小,這個大聲說話的人,可不就是昨天晚上見到的那個濫好人中年男子
顧汐語也驚道:“是你你是誰”
俞葉舟在一邊無語之極地道:“這位便是我家二爺”
“二舅舅”顧汐語大大地吃了一驚,這世界是不是太玄幻了一點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從來不惹事的她遇上事兒惹了,下了一回狠手,結果被人給破壞了,唯一發生衝突的人,竟然還是她二舅。
要不要這麼巧合
那人正是董琨明,一見顧汐語,就哼道:“別亂叫,哼,妖女”
這下連俞葉舟也怔住了,話說他家老爺的脾氣好像還是不錯的,現在這個女子不過是叫了一聲二舅舅,如果她真的是京城顧家的大小姐,這一聲二舅舅也是貨真價實叫得的,二爺怎麼發火了呢發火就發火,不認就不認,罵人家是妖女怎麼回事
不過,他很快也明白過來。
吉州董家與京城顧家是沒有什麼往來了,但是,畢竟京城顧家裡還有個小女娃兒是董家當年的長小姐的嫡親骨血,所以,大爺和二爺也每年派了人去打探一下消息,雖然不來往,但表示關心一下還是有的。
可是,都聽來一些什麼
那個顧家大小姐不學無術
那個顧家大小姐刁蠻任性
那個顧家大小姐無理取鬧粗魯野蠻不識禮數認賊爲母
那個顧家大小姐長得比夜叉還醜,名聲比茅坑裡的石頭還臭。
顧家大小姐的畫相一張一張地畫回來,顧家大小姐的事件一件一件傳回來,不堪,無比的不堪。長得醜不是錯,那是遺傳基因出了問題,他們可以容忍,可是,那蠢笨如豬不學無術刁蠻任性什麼的,卻是不可容忍。
所以,董家死心了。
這樣一個外甥女,他們董家消受不起。
可是現在,一個長得天仙一樣的女子,帶着厚禮,到這裡來認舅舅。
特麼的這是把董家當傻子嗎
且不說京城顧家好歹也是大戶,大戶人家的閨秀一個人跑到吉州這是說書麼
再說了,分明昨天晚上他還見過,那是一個刁鑽殘忍,又狡黠如狐的女子,這樣的女子,要說她沒有什麼目的,要說她只是單純來送禮,這是不是太污辱了顧家兩位爺的智商
董琨明是個眼裡糅不得沙子的,當即就道:“妖女,不管你有什麼圖謀,帶着你的禮物和你的人,一起滾”
顧汐語有點明白爲什麼出門之前歐陽宇凌會那麼說了。
她道:“二舅舅,我只是來祝賀表哥新婚大喜的,你何必拒我於千里之外”
“小妖女,誰是你二舅舅,我纔沒有你這樣的外甥女。你騙到你董二爺頭上了,真是好大的膽子。”
顧汐語有些無語地道:“我沒事閒的,大老遠的從京城跑到吉州,搭上厚禮,就爲了叫你一聲二舅舅”就算我缺舅舅,也不至於缺成這樣吧
董琨明和顧汐語的對話,已經引起了不少人圍觀,本來今天客人就多,來觀禮的也多,董家這樣的大戶,親戚朋友的也特別多。
董琨明一口一個妖女,氣衝斗牛,道:“我不管你有什麼圖謀,今天我放你一馬,識相的趁早滾了去,不然,當心我叫人把你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