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語縫完傷口,再行了一遍針。對小女孩道:“你先去找家客棧,然後找輛馬車,把他送進客棧中住下吧。這天氣雖然沒那麼冷,可這破涼蓆,冰冷的地面,可不適合養傷。”
小女孩應了一聲,卻沒有動。
顧汐語沒什麼好態度地看了小女孩一眼,道:“還怔着幹什麼再這麼折騰下去,你還真想要他的命不成”
小女孩問道:“他會死嗎”
顧汐語眉頭跳了跳,沒好氣地道:“當然不會死,你賣身葬父的很有意思麼也不怕晦氣,哪有這麼咒自己親人的,你要是我妹,我非好好教訓我不可”
小女孩看了看她,道:“可是,很多大夫都說他已經死了。你剛開始看的時候,不也以爲他死了麼”
顧汐語白眼狂翻:“是你賣身葬父,我哪知道天下還有把沒死的父親用一牀破涼蓆拉出去葬的”
小女孩道:“我沒有錢。我買不起好的,只有這牀破涼蓆”
顧汐語怒道:“你這麼有本事,你沒有錢你騙誰呢你手下那麼一大堆”
小女孩神色不動地道:“不是我的人,是師兄的人。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我這人不受人恩惠,也絕不會佔人便宜,更不會以武欺人”
“你師兄到底是什麼人見你一個人孤苦無依,也不幫你。”
小女孩道:“這世上人情債難償,哪怕師兄妹,也是不要輕易受恩纔好。我是不願意受他之恩,我爹也不願”
“可你爹幾乎就死了,你爲了不受你師兄的人情,就眼看着你爹死嗎”
小女孩白眼一翻,一臉鄙夷地道:“他又不是大夫,我承他的情有什麼用我只有一個,又不能分成幾片,我只能承一個人的情,所以,我絕不能承他的情”
顧汐語實在不明白這小姑娘的腦回路是怎麼長的,什麼承情不承情的,繞得她一陣頭暈,她撇撇嘴道:“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也不想知道,不過,既然是師兄妹,那本來就應該互相幫助。你還是個小孩子,什麼也不懂。但你師兄可是個大人,竟然也由着你。我看,他也不是什麼好鳥。”
“誰說我不是好鳥小汐汐,我怎麼就不是好鳥了我就是好鳥”
呃,顧汐語瞬間覺得天雷陣陣,尼瑪你以爲好鳥又是什麼好話了,還爭着要當好鳥了
她簡直哭笑不得啊。
但是相比較,她更意外,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英俊得不像話的男子,一身錦衣,如同謫仙一般,長身玉立,笑得無比歡暢,自稱是好鳥的某人,怎麼哪裡都有他啊
小女孩輕聲道:“師兄”
歐陽宇凌責備地看了她一眼,佯作生氣地道:“看吧,你個小丫頭,別人坑師坑爹坑朋友,你就專坑你師兄。害你師兄都被人誤會了。”
小女孩皺皺鼻子,道:“是我不想到處欠人情,我要欠人情,也只欠大夫的人情。”
歐陽宇凌聽了,無奈地道:“小丫頭,師兄幫你,那是份所應當,這不是什麼承情不承情,欠情不欠情的。不過你個小丫頭太固執了,非要這麼堅持”
小女孩道:“我爹說了,人情債難償救命之恩,捨身相報。”
歐陽宇凌道:“行行行,怕了你這小丫頭了,那你就捨身相報吧”
低頭看檢查了一下地上的傷者,他道:“獨孤伯伯的傷已經控制了,以後只需要靜養,我派人把他送到安靜的地方養傷,你就不用擔心了”
說着一揮手,不知道從哪裡又出來四個大漢,手中擡着一個擔架,他們極利落地把那傷者擡上去,腳步一起,很快就消失了。
這速度,這效率,讓顧汐語瞠目結舌。
這次,小女孩沒有阻攔,她指了指顧汐語,道:“謝謝師兄,要不是你叫我帶着爹在這裡等着,我也想不到她會是一個好大夫。”
歐陽宇凌立刻眉開眼笑,走過去伸臂一攬,就將顧汐語的肩頭攬住,笑嘻嘻地道:“小丫頭,這是你師嫂。你看,現在你師嫂救了你爹,以後,你就得跟你師嫂走了。你爹那裡你放心,有我呢”
他無比得意,無比開懷地道:“這個不是欠我人情,還是欠你師嫂的,所以,你只好好地跟着她三年就成”
顧汐語一頭黑線,師嫂什麼的,你說得倒是順口,誰答應了
再說,本姑娘剛纔行鍼已經夠累了,雖然也是想休息休息,雖然你的懷抱似乎很溫暖,可咱倆一毛錢關係也沒有,你這麼攬住我算怎麼回事
所以,顧汐語老實不客氣地喝道:“放開”
小女孩一臉好奇地道:“爲什麼是三年啊”
歐陽宇凌一臉理所當然地道:“因爲最多三年,我就要娶她過門了啊,過門了當然是師兄我親自保護她,就不需要你了。現在師兄不方便跟着嘛”
至於顧汐語叫他放手,那當然是不放的,這都多久沒有和小汐汐近距離接觸了,現在天時地利人和都在,他要是放手,他就禽獸不如了。
“胡說八道,誰要嫁給你了”顧汐語一頭黑線,提腳重重一跺。
拜託,你兩個能別當我透明嗎你們的話題好像是我,但是,你們說得這麼高興,也要顧一下我的感受吧
歐陽宇凌道:“啊喲”呲牙咧嘴地道:“小汐汐,你還是這麼下腳不容情啊”這麼一來,手倒是真的放開了。
顧汐語的這一腳說重不重,說輕也還真不輕,其實歐陽宇凌要躲開,那只是呼吸一般輕鬆的事,不過,歐陽宇凌卻甘之如飴地受着了。
小女孩摸着下巴,皺着眉,搖着頭,道:“我看師嫂好像並不想嫁給你,師兄你真沒用,你的武功也退步得太厲害了,這麼一腳都躲不開”
歐陽宇凌斜睨她一眼:“小丫頭片子懂什麼打是親,罵是愛。你明白不再說我爲什麼要躲呀我要躲開了,小汐汐一腳就跺地上了,地上多硬呀,跺疼她的腳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