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宇凌把劍扔在地上,腳下一勾,手輕輕一挽,他的摺扇便握在了手中。他仍是攬着顧汐語。
他沒讓顧汐語睜開眼睛,雖然感覺這時候的氣氛似乎已經大不相同,她仍沒睜開眼睛。她也感覺到了腰間那一隻手。
那隻手那樣的穩,那樣的暖熱,似乎透着一股子安定的氣息,顧汐語有一種錯覺,在這隻手的護持下,在這個人的懷抱中,竟然莫名的,很有安全感。
不對呀,這不過是個花花公子,一個風流王爺,一個油腔滑調沒正形的鳥人而已,爲什麼他竟然會給她這種感覺
一定是錯覺吧
這麼想着的時候,她發現她身子似乎騰空一般,腳不沾地起來,腰間的那隻手仍是那樣的穩,仍是那樣的暖熱,絲毫也沒有讓她產生腳不與實地接觸時該有的一份不安與恐懼。
似乎有風順着臉頰掠過,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慢慢消散,聞到了青草的香氣,耳邊一個聲音溫暖地道:“可以睜開眼睛了。”
顧汐語一睜眼,看到的就是一個枯瘦的老人的臉近在咫尺,那花白的頭髮,那蒼老的樣子,只有一雙眼睛,含着笑意,亮如星辰。
這聲間和這張臉,多麼的不般配啊。
她忍不住就笑了。
這一笑,歐陽宇凌也頓時明白過來,用手在臉上一抹,扯下那張薄薄的人皮面具,一臉悻悻地道:“還笑,還不是你,爲了你,本王都自毀形象了。我纔不要做你什麼師父”
“我師父多好啊,那是世外高人”
“我要那麼高做什麼我要到世外幹什麼我只想和小汐汐一起,就像現在一樣,吹吹風,看看雲”歐陽宇凌嘟起嘴,看着顧汐語的目光滿是不贊同。
顧汐語側目一看,這裡似乎已經是南郊荒山的某個山頭,但是離剛纔那破廟已經很遠了,遠到她有點分不清方向。
這裡她不熟。
她看了眼腰上那隻手,道:“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歐陽宇凌鬆開手,懶懶地笑道:“小汐汐,你實在太不解風情了。我以爲,我這麼寬厚溫暖的懷抱,你會樂而忘返。可是,你的危險一解除,你立刻就把我拋到腦後。”
顧汐語白他一眼,佔我便宜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竟然還想偷換概念
歐陽宇凌面向山下,手一揚,摺扇張開,他輕鬆地搖了幾搖,回頭看向顧汐語,擠眉弄眼地笑道:“怎麼樣,除下面具,我是不是很英俊瀟灑”
顧汐語白眼望天,本來是很瀟灑,可是你難道不知道有些話說出來,就不是這麼回事了麼她實在忍不住,一臉正容地道:“也許是,如果你頭上的白髮是黑髮的話”
歐陽宇凌的臉頓時僵住,他忘了,他的頭髮上,可是被顧汐語灑了不少的白色香粉,這麼一來,一頭黑髮早就花白得不成樣子。
可憐他英俊瀟灑的形象啊
看着歐陽宇凌瞬間變了的臉,顧汐語走到他面前,道:“別動”
歐陽宇凌道:“小汐汐,你不會要過河拆橋殺人滅口吧”
顧汐語瞪他:“你能別這麼幼稚嗎蹲下”
歐陽宇凌十分聽話地蹲下,雙手抱頭。
這個動作讓顧汐語嘴角抽搐,尼瑪好想一巴掌呼在他的頭上怎麼辦好好的幹嘛要做出一副可憐的樣子你這是打算投降還是要抱頭鼠躥
我有這麼兇嗎
你在我面前這樣演,京城人知道嗎
顧汐語受不了地閉了閉眼睛,好吧,她決定無視,她走到他的背後,輕輕地揭開那還在滲血的傷口破損的衣料。
歐陽宇凌呲牙咧嘴:“疼疼疼疼”
顧汐語又想翻白眼了,這樣裝嬌弱是爲了哪般她明明只輕輕揭起那破損的衣料,絲毫也沒有碰到他的傷口好吧再說了,如果真的疼,他早就叫了,之前他可是一臉滿不在乎地對她說,那是別人的血。
想着他受傷也是爲了來救她,顧汐語決定不計較他這樣拙劣的表演,只當沒聽見地衝他伸出手:“拿來”
歐陽宇凌一臉無辜:“拿什麼小汐汐,我什麼也沒有,你想幹什麼劫財免談,劫色嘛,可以考慮”
考慮你個大頭鬼。顧汐語忍了好久,才把握緊的拳頭鬆開,尼瑪看在你是個傷員的份上,這一拳就不往你的腦袋上呼了。她板着臉,沒好氣地道:“金創藥”
“哦,原來小汐汐是要金創藥你爲什麼不打劫呢我都讓你打劫了,你看我,眉清目秀,脣紅齒白,風度翩翩,英俊瀟灑,這樣你劫個色也不吃虧”歐陽宇凌哼哼唧唧地說着,手中卻沒半分移動。
顧汐語大是不耐煩,繞到他前面,手就往他懷中掏去。
歐陽宇凌大呼小叫地道:“哎呀小汐汐,你幹什麼,你太心急了,本王還沒有洗乾淨呢,你就要寵幸本王了嗎這個,小汐汐,本王雖然很樂意侍寢,但是你一定要溫柔一點啊,本王第一次,沒有經驗,好害怕”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些話實在讓人受不了,顧汐語臉紅耳赤,輕叱:“住口”她的手已經摸到了一個小小的瓷瓶,立刻掏了出來,惱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歐陽宇凌嘴裡胡說八道,眼睛裡卻一直笑意不減,尤其是看到顧汐語臉紅到耳根,眼中那又羞又惱的樣子,心情更是大好。
顧汐語都不敢再面對着他的那雙眼睛了,這鳥人,嘴上佔便宜無比順溜,他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嗎她把那小瓷瓶蓋子揭開,輕輕一嗅,果然是金創藥,她立刻繞到他身後去,把瓶中的藥粉灑在他的傷口上。
他背上的傷口有三處,都不深,但是卻都很長,破肉見血的傷,即使不深,也是疼痛的吧可是,他即使嘴裡喊疼的時候,那聲音裡卻一點疼感也沒有。
藥粉灑上後,那血便止住了,果然是不錯的金創藥。顧汐語手中沒有可供包紮的布條,她看向歐陽宇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