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
以他的膽小,是沒夠膽說的,可是畢竟是十一條人命,他又親眼看見了,睡夢之中總感覺被很多雙眼睛盯着。
又擔心自己知道真相的事被那五個黑衣人知道了被滅口,心裡承受能力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英王的人找到他的時候,他終於還是決定把一切說出來。
竟然還有這樣的證人,竟然還被他漏了網,歐陽銳奇此時的感覺就是恨不得把辦這事的人立馬砍了。
做事這麼不牢靠,盡給他添亂。
更夫的話,讓滿朝文武無人出聲。
歐陽宇凌手中的摺扇收起,在左掌中輕擊,分明是很閒適的動作,可他每敲一下,都讓人有敲在自己心裡的感覺,讓他們心裡一顫一顫的。
歐陽宇凌道:“如果再讓你看到那幾個人,你能認出來嗎?”
更夫有些膽怯地點了點頭。
歐陽宇凌道:“那你就在這朝堂上認一認,看能認出來嗎?”
更夫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陣仗,這可是在朝堂,在金鑾殿,以他的身份,本來一輩子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現在,入眼的全是他做夢都不可能見到的大官,甚至還有皇帝,還有王爺。
他的腿肚子直打抖,連直跪都跪不了,伏跪在地上,身子直抖,更不敢去看別人,他這麼倉惶地要收回目光時,卻無意中掠過了那個黑衣人。本來膽怯又害怕的他,突然激動起來,他猛地指着那個黑衣人,嘶聲地,激動地道:“是他,我認識他,他是那個領頭的”
黑衣人此時垂着頭倒在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歐陽宇凌淡淡地道:“說出幕後之人,賞你一個全屍!”
那黑衣人本來灰暗的眼睛突然現出一絲亮光來,他看着歐陽宇凌,突地跪下道:“小人自知做下這樣的事,必死無疑,可是父母妹妹陷入他人之手,不得不爲,求殿下救我父母妹妹!”
如果面前不是英王,哪怕是太子,他也寧可死去,因爲不可能有人能從那人手裡把父母妹妹救出來。
可是,面前是英王啊,英王殿下的名頭,他早就聽過,英王殿下有一千種辦法對付他,他心裡根本沒有頑抗的念頭。他只希望自己交代罪行,英王殿下能網開一面,對他父母妹妹施予援手。
歐陽宇凌凌厲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他本來滿懷希望的目光頓時黯淡下去,他怎麼忘了?那是英王,英王豈會跟他談條件?
若他不說,哪怕父母妹妹在那個人手上,英王殿下也是有能耐讓他們不得安生,甚至死得更慘的。他慘笑一聲,心中萬念俱灰,伸出手來,無力地指向一人。
隨着他手指的方向,諫議大夫邢宏昌厲聲道:“你你胡說八道!”
歐陽宇凌冷冷一笑,道:“邢大夫,我叫他說,不表示我不知道內情,只不過給他一個機會。看來,你是不需要這個機會了。來人,拖出去砍了!”
邢宏昌大聲叫道:“冤枉,冤枉,這事與我無關啊皇上,皇上饒命冤枉啊”
歐陽禹沒有說話,太子沒有說話,歐陽銳奇也沒有說話,刑部尚書有點搞不清狀況,又想到這一幕終究要輪到自己,臉色有些灰敗。
歐陽宇凌冷聲道:“你冤枉嗎?四個月前,你的兒子與一商戶之子爭執,將人打死,最後,卻只判了個正當防衛,不但無罪釋放,還將那商戶一家。你從中周旋的三十萬兩銀子,從何而來?以你的俸祿,還賺不到三十萬兩吧?”
邢宏昌正在喊冤的話語頓時梗在喉中,再也開不得口了。
歐陽宇凌一指地上那黑衣人,淡淡地道:“你給他的一萬兩銀子,也不是你俸祿所賺吧?”
邢宏昌囁嚅道:“我我沒有”
黑衣人這時候反正已經豁出去了,他冷笑道:“邢大人,那一萬兩銀子放在我家的衣櫃頂上,早就被翻出來了。”
邢宏昌又驚又嚇,還要抵賴:“不不是你休想栽贓”
歐陽宇凌冷笑道:“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不過,我原本就不需要你的口供,不管此事你認不認罪,就憑你爲你兒子打點脫罪這件事,也應該處斬。來人,斬了!”
立刻又有侍衛上前,將邢宏昌拖了下去。片刻,血淋淋的人頭又呈了上來。
歐陽禹幾乎昏倒,他又驚又氣,驚的是竟然有人貪贓枉法到這地步,氣的是歐陽宇凌這也太不給他面子了。金鑾殿是他的主場,可歐陽宇凌把朝廷命官殺了又殺,三品四品,被他斬小雞一樣。
縱使他們真有取死之道,但歐陽宇凌在朝堂之上如此斬法,也太血腥了,太暴力了,這是要把他所有的大臣們嚇得三天吃不下飯嗎?
歐陽宇凌讓人把那人頭送上前去,對着歐陽禹抱拳,道:“父皇,此賊身居官位,卻不思君恩,貪贓枉法,欺上瞞下,妄圖矇蔽聖聽,兒臣依照父皇旨意,秉公依法,將此賊斬首示衆,請父皇裁示!”
歐陽禹幾乎一口血噴在地上,人都斬了,現在請他裁示,他若裁示可以赦免,人還能活過來?先斬後奏要不要這麼明顯?
不過,歐陽禹卻也無話可說,歐陽宇凌的確是雷霆手段,可是,此時他卻又表現得十分恭順真心。皇帝不是傻瓜,既然歐陽宇凌給了他面子,給了他臺階,他也只能道:“朕既已交與你處理,你自己酌情處理就好。”
歐陽宇凌道:“謝父皇!父皇英明!”
歐陽禹心裡早已經無語極了,這英明兩個字,是不是太言不由衷了?
歐陽宇凌轉回來,眉宇間又是一股冷意,他背向皇上,面向羣臣,目光如利箭,掃過羣臣,不少人都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有人甚至兩腿打顫,幾乎要跪倒在地。
他淡淡地道:“邢宏昌不過一個區區四品諫議大夫,他哪來那麼大的能量?那個面授機宜,令他辦理此事的人,你是自己站出來,還是等本王揪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