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下來。”清蠻幾乎是一點猶豫都沒有說出的這句話。
老者沒有說話，繼續向前慢吞吞的走着，清蠻就這麼跟在他的身後，走出了很遠。
夜已經深了，路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老者淡淡的開口，“若你只是幫我殺了那個人，我絕對不會這麼收下你……”他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身爲一個殺手，不能夠有多餘的感情，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亦或者是憐憫，這些東西只能夠自縛雙手，到最後會被反倒耽誤。”
“死的不是別人，就是你。”
清蠻聽了之後眸子一沉，這句話不能夠反駁。
“好了，那麼明日開始你就跟着我吧。”老者將清蠻帶到了一個古老的宅子，宅院很大，但也很荒涼，已經是太久沒有打掃過了。
“你爲何不用刀？”老者突然問道。
清蠻一愣，隨即想起來，她那個時候是拿着木刺衝過去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又什麼都沒給我，我只能夠隨便找個趁手的武器了……”
“哦。”老者點了點頭，背過身去，沒有看到他的神色。
若是能看到他有些古怪的表情，清蠻就應該懂得了，老者是忘把砍刀給她了。
在這裡她還不足夠具備殺人的武力，老者天天操練她一些基本的知識，從使用蠻力，到最後的兩手刀神出鬼沒。
“明天我自然會將你引薦給少主，在這一匹殺手當中，你是最優秀的！”
老者緩緩的說道，語氣裡是不加掩飾的自豪。
“少主？”清蠻一愣，她還真是不知道暗組織是個人所開創的。
“當然，而關於少主的身份，任何人都不能透露給第三人知道，若是透露下去，會遭到全組織的抹殺，當然會在短短半個時辰之內連屍首都找不到。”老者嘿嘿笑了兩聲，“現在少主需要一個趁手的人，我就把你推薦上去了，你明日要爭口氣，一定要將那些人全部比下去。”
“少主……是什麼人？”
夜色寂靜，兩人是面對面坐着的，老者淡淡的說出了一個人的人名。
突然間風起了，清蠻瞪大了眼睛，久久的不能反應過來。
因爲老者說出的那個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沙區的那個人。
“少主啊，就是當今的五皇子殿下，百里睿。”
清蠻沉默了，她握緊雙手，指節發白。她儘量抑制住自己的顫抖，也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能魯莽，就算能夠見到五皇子又怎麼做，他的身邊高手如雲，她知道了在五皇子周圍至少有五個暗影在保護他。
若是真想要百分百的殺了他，那麼就只能近距離的接觸，在他毫無防備的那一剎那下殺手！
清蠻眸子冰冷，她對面坐着的老者淡淡的喝了一口茶，因爲眼盲，所以根本注意不到清蠻血色的眸子。
“所以啊，你只要好好的做事，以後的榮華富貴可是少不了你的。”
“恩。”
清蠻敷衍的回答，心中已經有了確定。
“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我知道了。”
清蠻回到自己房間，坐在了梳妝檯前，她看着鏡中的自己，皺了皺眉頭。
“以這副樣子出現……是絕對不行的。”她深吸了一口氣，拿起了梳妝檯前的匕首，手在顫抖，但目光堅決一點都沒有動搖。
她將匕首緩緩的移到臉上，狠狠的一劃，非常疼痛，猙獰的口子出現，從眼角連接到了嘴邊，如此的兇狠，第一刀就劃的那麼狠。鮮血滲出，清蠻閉上了眼，她抑制住了顫抖的雙手，心開始平靜下來。
姑娘，不知道你再次見到我，還能不能認出從小跟在你身邊的清蠻了。
我啊，做的錯事太多，殺了太多的人，所以不能和姑娘在一個地方待着了。
地獄的最深層纔是我的歸宿。
姑娘啊，我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會殺了那個人，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
過了許久，刀噹啷而落，鏡面上都泵上了血液。
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臉已經看不出原先清秀的模樣了。她一眼不眨的看着鏡中的自己，隨手拿起藥膏慢慢的塗抹，藥膏性涼，抹在傷口上很疼很疼，她卻是強忍着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這點痛，又算什麼呢？
她戴上了面具，一個又哭又笑的小人，看起來非常滑稽，不過正是這個面具，才真真的表現出了她現在的心裡。
選拔的日子，她殺了很多人。
五十個人中只能存活下一個，而這個人將會成爲新的暗影追隨在五皇子的身邊。
她幾乎是毫不留情，以最快最精準的方式解決了一個個人命。
到了最後，偌大的地面，屍首遍野，而她一個人站在最中央，持着一把長刀，身上的衣服是猩紅色的，慘白的面具上也點上了梅花。
鼓掌聲傳來。
那是極其俊美的男子，披上的衣袍纖塵不染。
他與她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髒到了極致，一個外表光鮮，內心卻陰暗到了極致。
那個人……
姑娘，我終於見到那個人了。
“好，很好。”五皇子一笑，招了招手，“過來。”
清蠻不知道是怎麼邁動的步子，在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五皇子的跟前，離他只有三步之遠。
她握緊了刀，若是現在衝過去刺殺他，有沒有把握？
她的視線平靜而又冰冷，這是隱藏於平靜下的瘋狂。
“你的眼神，我很喜歡。”百里睿微微一笑，眯起的眼，黑色的眸子深沉，彷彿能夠看穿人心。
最終清蠻還是低下了頭。
不夠，還是太遠了……只要再近一點。
“以後你就是新的暗影了，恭喜你，離你的所願又近了一步……”百里睿轉過了身，淡淡的說道：“我會幫你達成一個願望，無論是什麼都可以達成，你想好了就與我說，任何時候都可以。”
他依舊是這麼自信，而且高傲。
不過啊……
她的願望只有一個，而這個願望是誰也無法替她實現的。
她只希望姑娘能夠活過來，依舊笑語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