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頭大汗的鄭彬,連續變換基礎法決,雙手結出不同的法印,終於慢慢的把包裹陰傀的氣血拉到面前,驀地張口一吸,將血霧和陰傀同時吞入口中,臉上露出大喜的神色。
沒等鄭彬臉上的笑容散去,沒等鄭彬催動血焰魔功的煉化血蔘丸和陰傀,異變陡生,那根槐樹化石發出了咔嚓的斷裂聲。
“不好,這裡要坍塌了。”隨着陰傀被鄭彬一口吞掉,槐樹化石轟然倒塌,緊接着開始了大面積的塌陷。
鄭彬遠超常人的體質救了他一命,迅捷的鑽出了洞窟,對着王苮兒大聲喊道:“快跑,這裡危險……”
跑已經來不及了,那根槐樹化石支撐着整個地下溶洞,是個平衡點,鄭彬取走陰傀,化石崩解,破壞了平衡,坍塌的不光是一個溶洞,而是小半個仙雲洞。
王苮兒驚叫一聲,腳下坍塌懸空,臉上的表情驚恐到極點,眼看就要掉下深達數十米的洞穴,後背突然劇痛,一塊落石砸中了她,讓她加速跌落。
一個人影猛地衝過來,橫着抱住王苮兒,隨即被掉落的石塊埋住了。
王苮兒以爲自己不是摔死,也會被掉落的石塊砸死,但是死亡並沒有降臨到她頭上,迎接她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探照燈的質量很好,現在都沒有壞掉,光亮透過幾塊碎石照亮了幾米方圓,王苮兒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得熱淚盈眶。
鄭彬雙臂前伸,後腰弓起,保持着壁咚的姿勢,把王苮兒護在身下,但是王苮兒的狀況不妙,被石塊砸了一下,臟腑有些移位。
此刻陸續有石塊掉落,全部砸在了鄭彬的頭上,胳膊上,背上,鄭彬的鼻孔和嘴角,乃至耳朵,滲出了絲絲血跡。
“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法體雙修。”鄭彬被山崩地裂搞的狼狽不堪,甚至受了不輕的傷,心中暗恨。
幸好他這副身體經過伐毛洗髓,體質大幅度提高,否則剛纔那幾塊籃球大的石頭,就能把他砸的骨斷筋折,死於非命。
“鄭彬。”王苮兒驚慌的伸手去擦鄭彬臉上的血跡,去堵鄭彬流血的鼻孔,一邊伸手一邊哭。
“別動,腳下這塊石頭不穩,整塊石頭掉下去,我們就完了。”鄭彬阻止王苮兒亂動,說話間,腳下的石頭晃悠了幾下,嚇的王苮兒不敢動了。
落石仍然繼續,但是間隔的時間越來越長,又有兩塊石頭砸在了鄭彬的背上,鄭彬悶哼出聲,一條腿跪在了地上,保持壁咚姿勢的雙手,往下滑了十幾公分,胸口幾乎貼在了王苮兒的頭頂。
崩塌終於停止,鄭彬和王苮兒也被活埋了。
說活埋並不準確,探照燈的光亮仍然透射過來,呼氣也不困難,但是藉着光亮可以看到,周圍全是石塊。
最小的也有籃球大,大的如磨盤,把鄭彬壓的死死的,反倒是被鄭彬護住的王苮兒,有點可以略微活動的空間。
但是隻要鄭彬稍微一動,或者手滑一下,王苮兒那點空間將不復存在,石塊堆擠下來,王苮兒必死無疑。
“鄭彬,怎麼辦?我們會死在這裡嗎?你說話呀!”王苮兒驚魂未定,不再貧嘴叫鄭彬大叔。
鄭彬不吭不聲,讓她六神無主,想要推一下鄭彬,想起鄭彬剛纔的吩咐,又不敢推動,生怕她一推,鄭彬會轟然倒下。
“我沒事,你到我懷裡來,背對着我。”鄭彬終於開腔了,說話的聲音有點抖,不抖不行,壓着他的石塊太多太重,他快承受不住了。
王苮兒不清楚鄭彬想要幹什麼,卻沒有質疑,鄭彬在危難之際用身體擋住了下落的石塊,已經贏得了她的信任。
王苮兒轉過身,後背緊緊貼靠着鄭彬的胸膛,她剛剛感覺到鄭彬強有力的心跳,身體猛地向前挪了幾步,緊跟着是又是一陣稀里嘩啦的落石聲,還有鄭彬的慘哼聲。
直到此時,王苮兒才明白鄭彬的意圖,鄭彬想要騰出雙手,想要靠上她背後的那塊大石頭。
代價是鄭彬用腦袋和頸背取代了雙手的位置,她的身子被壓的更低,沒有了活動空間,卻也更加安全,不怕被石塊落下來擠壓而死了。
“鄭彬,你還好嗎?”王苮兒顫聲問道,她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她的脖子上,不知道那是鄭彬的汗水,還是血水。
鄭彬內心十分自責,“都怪我,是我連累你了,你放心,我會帶你出去的。”
鄭彬剛纔得意忘形了,他不該在王苮兒還在仙雲洞的時候就收取陰傀,也該想到滋生陰傀的槐樹化石不會簡單,他竟然像初踏修仙界的毛頭小子,犯了如此低級的錯誤,真是該死。
王苮兒感覺到身後的鄭彬動了,同時伴隨着石塊滾落的聲音,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別動,我們等等看,仙雲洞坍塌的動靜這麼大,肯定會有人來救我們。”
“我能等得起,你不行。”鄭彬傷的不輕,體內還有血蔘丸和陰傀沒有煉化,自身難保,根本沒有餘力救治王苮兒。
王苮兒被石塊砸中,多耽擱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王苮兒是爲了他纔再次來到仙雲洞的,他能撒手不管嗎?
壓在鄭彬身上的大小石頭,被鄭彬一塊塊挪開,鄭彬的手指磨破了,痛徹心扉,仍然沒有停下,因爲王苮兒的精神越來越萎靡,呼吸越來越微弱了。
“堅持住,和我說話,不要睡着了。”
王苮兒的精神有些恍惚,聲音微弱,呢喃道:“大叔,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老夫一心修行,清心寡慾,不近女色。”
“大叔,你不老實。”
“好吧!有一點喜歡。”
王苮兒精神稍微一振,“大叔,你喜歡我哪一點?”
“離我遠一點兒。”鄭彬吐氣開聲,腰背用力,一陣嘩啦聲,壓着他的石塊被悉數崩開。
“大叔,我有那麼讓你討厭嗎?”王苮兒的聲音越來越低。
鄭彬啊了一聲,忙解釋道:“我讓你離我遠點,別被石頭砸到了……王苮兒?”
沒有得到王苮兒的迴應,鄭彬吃了一驚,伸手摸了摸王苮兒的頸動脈,還好,仍然跳着。
“是我對不住你,不能讓你死在這裡。”鄭彬面容緊繃,體內血蔘丸和陰傀的力量翻騰着,他沒有選擇立即煉化,而是在身上的重要穴竅連連點擊,嘔出了一大口血,總算把體內陰傀的力量壓制住了。
鄭彬腰上的探險繩還在,把王苮兒背起來,用探險繩在二人身上勒了兩圈,確保王苮兒不會掉下去後,慢慢的朝仙雲洞外爬去。
血肉模糊的手指摳在地上,疼痛難忍,刺激的鄭彬太陽穴一蹦一蹦的難受,攀爬的速度很慢,頭頂微弱的光亮,彷彿天際那麼遙遠。
“我輩修士,逆境求存,踏上修仙路就是爭命,難道還爭不來一個小丫頭的命嗎?”
鄭彬臉上的痛苦慢慢轉變成堅毅,一點一點往上爬,這一刻,他爭的不光是王苮兒的命,還有心中的信念,信念不散,道心永恆。
鄭彬面前的光越來越亮,當他爬出仙雲洞,仍然沒有停下,因爲他的神智有些迷亂了,只剩下向前爬的執念,直到爬不動爲止。
蜿蜒的盤山道上,鄭彬揹着王苮兒,在路上留下了一條夾雜泥土和鮮血的痕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一輛紅色法拉利停在路邊,開車的年輕人看到緩慢爬動的鄭彬,還有鄭彬身後恐怖的痕跡,頭皮發炸,失聲道:“我勒個去,喪屍啊!咦?好像是開保時捷的小妞,開的太快,掛了?”
“趙院長,鄭彬爲什麼還沒有醒?你們醫院的醫生都是幹什麼吃的?就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醫生嗎?”張久成一臉不快的朝趙長軍吼着。
趙長軍臉上滿是委屈,“張總,各種儀器設備的檢查結果,都證明鄭醫生的身體沒有大問題,最多是一點皮外傷,鄭醫生昏迷不醒的原因,我們查不出來。”
張久成嘆了口氣,“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鄭彬轉院到京城呢!唉!去了也是白搭,鄭彬害的王苮兒險些沒命,陸家不把鄭彬一槍嘣掉已經是燒高香了,還能指望陸家的人搭救?這個老弟,醫術厲害,闖禍也是沒邊兒,不知道王苮兒情況如何了?如果王苮兒有個三長兩短,就算鄭彬昏迷不醒,陸家的人也會把鄭彬剁了吧!”
趙長軍聽了張久成的話,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想起了三天前的大陣仗,簡直就跟生活在好萊塢大片裡一樣,刺激啊!
三天前,鄭彬看到法拉利的司機走出來的時候,神智恢復了少許,只待法拉利的司機欲圖不軌,他拼着身死道消也要把對方滅掉,免得對王苮兒不利。
讓鄭彬稍微意外的是,法拉利的司機心腸不壞,掏出手機報警,叫救護車,一氣呵成沒浪費一點時間,但是最後的行爲讓鄭彬爲之氣結。
“咔……”
“哥們,看我微信和微博,剛纔我說的那個女車神,好像掛了,這是最新的現場照片,恐怖吧!血一般的教訓啊!”
“什麼?沒看清,我再拍幾張特寫,嚇死你丫的,下面這個像喪屍的老哥也挺強的,簡直就是行屍走肉真人版,還用眼睛瞪我呢!瞪我?啊!”
法拉利司機近距離拍着“特寫”,嘴裡絮叨着,看着手機屏幕上鄭彬瞪着的雙眼,終於回過神來,嚇的媽呀一聲,手機甩出去摔在地上,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