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身子一抖,表情也不經沉靜了下來,一臉愕然的擡頭仰望,既然是夫妻,爲何,那男子的表情會這麼的憎惡。
“寵物,他們是夫妻嗎?”懷中夏紫凝,大大的眼睛裡面充滿了憐惜,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莫名感覺到一股徹骨悲傷,讓她不願意相信,大眼睛望着忘川。
忘川手臂一緊,他有些明白夏紫凝的想法,這個時代猶豫壽命的無限延長,少去了許多因爲傳宗接代而結合的夫妻,所以,這個時代,夫妻這個詞彙,往往在背後有一段,刻骨銘心,非卿默許的慎重感情沉澱。
低垂了些眉眼,忘川突然有些不忍去看天空之中的戰鬥,如此憎惡,可想而知,他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悲傷,雖然現在沒有了修羅眼,但是,忘川還是能夠感覺到,那憎惡眼神深處,是一個男人對妻子深處的愛。
“或許吧!”忘川猶豫許久,抱緊懷中的夏紫凝,輕聲說道。
“希望不是”大眼睛不知道何時充溢了一些淚花,夏紫凝輕聲嘆息,作爲和忘川一樣擁有屬於未來記憶的她來說,初初來到這個世界,她也從未想到夫妻這個詞彙,在這個時代會這麼的沉重。
雖然,她和忘川一樣,即使在未來的時代都屬於不願將就的那種人,但是,她從未想到結婚夫妻這幾個詞彙,在這個世界會如此的崇高。
這個時代,並沒有所謂的一夫一妻制,但是,單身的人卻比想象的還要多的多,一個原因是因爲壽命的延長,讓他們能夠安心的去尋找那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彼此。
二,也是因爲,結婚,讓倆個人彼此保護一生,甚至,實力強大的人來說,必須陪着對方數百上千年,所以,這個詞彙無比的崇高。
甚至,可以說,每一對夫妻,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如同她和忘川之間的血契一般,靠不可破,她無法想象,自己需要做出什麼事情,纔會讓忘川用這種眼神看自己,也不敢去想象,天空之中的那一對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有瞭解,這個時代對夫妻這個稱呼的慎重程度,才能明白,那種離別的悲傷。
這是一個單身遍地走,夫妻如麟角的時代。
“靈兒,你還好嗎?”好似穿越了千年的一聲輕嘆,那骯髒男子的聲音甚至在微微顫抖,卻極盡溫柔。
擡頭,那紅光炸裂的紅色絲線,密密麻麻,宛如連綿不斷的雨絲,雖然沒有那中潮溼,卻依然遮擋視線。
雖然聲音聽着好似很平靜,但是,那種哽咽,卻只有同爲男人的忘川,才能夠聽到,那是一種壓抑到骨子裡的哭泣,雖然沒有淚滴灑落,卻更加動人心魄。
再次緊了緊手臂,將夏紫凝抱的更緊,不言不語的擡頭,穿過那條條紅絲,看着上方,耳邊好像傳來了忘長青的一聲長嘆,那嘆息綿延而深幽。
“吼”回答那骯髒男子的是一聲嘶吼,好似野獸一般,眼中紅光抖動,好似隱藏而起的狩獵者,威風凌凌。
“咔嚓”關節扭曲的聲音,掐着那纖細脖子的手指,點點泛白,骯髒男子眼神之中的憎惡越加濃重,怨恨如一匹獨狼。
突兀的低頭,身子在微微顫抖,甚至,忘川能夠清晰的看到,有一滴淚水就那麼滑落。
“靈兒,我想你”聲音幽幽的,眼神放空,好似在對身在另一個空間的愛人深情表白。
然而,沒有一絲聲音的答覆,只有那如同野獸一般的呼吸,粗重。
難以相信,這麼粗重的呼吸聲,會是從一個看似如此柔弱的女孩喉嚨之中發出,好似獵犬,遭遇強敵之時,那危險的低鳴。
雖然,只要手指微微用力,就能掐斷那嫩如蔥白的脖頸,但是,那一聲粗重的呼吸,都好像一柄重錘,擊打在骯髒男子的身上,那微微震顫,無力而悲傷。
“
唉”再次輕嘆,忘長青臉色沉重的拍了拍挪到自己身邊的忘川肩膀,緩緩開口說道:“他失敗了,該咱們收拾殘局了”
忘川眼神一怔,愣愣的看了一眼那骯髒男子,最終微微閉上雙眼,也是嘆息一聲,沒有詢問什麼,而是輕輕點頭,煽動背後的靈翼,跟隨在忘長青身後,浮上了高空。
“不能放過她嗎?”突然懷中的夏紫凝開口道
忘川沒有低頭,他可以理解夏紫凝爲什麼會說出這句話,甚至,他現在都覺的自己心中沒有了一絲戰意,縱然是恨不得戰盡天下的鴻蒙古書,此刻也如無風湖泊,沒有一絲波紋。
回答,夏紫凝的並不是忘川,而是當先的忘長青,聲音沉沉的說道:“咱們的對手,從來都不是那女孩”
手臂一擺,一柄漆黑古劍,就這麼出現在手掌之中,枯瘦皮包骨的手指,握着漆黑的劍柄,劍長約三尺,好似有一隻異獸的紋路,若隱若現,但是,仔細看去,卻是通體漆黑,只有劍刃之上不時的閃過一抹幽光,鋒利異常。
此言一出,無論是夏紫凝還是忘川都有些驚訝,忘川,急忙問道:“二爺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忘長青眼神憤怒的盯着那女孩的背後,那團紅光之中,劍鋒一轉,漆黑古劍之上,那異獸紋路更加清晰。
忘川愕然擡頭,雖然沒有修羅眼,卻依然看到那女孩背後,好似浮着一個身影,再仔細看去,好似那紅光變成了一根根紅色絲線,連接着那女孩身體,四肢,軀幹,密密麻麻。
“傀儡?”宛如木偶一般,被他人操縱。
“沒錯,就是傀儡,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能夠,操縱的如此自如,恐怕那操縱之人,必然是這女孩一脈相承的至親”忘長青,腳步虛踏,身子驟然化成一道流光,劍刃翻轉,一劍捅向了那女孩背後的紅光之中。
宛若游龍,劍刃之上,豁然出現了一條虛幻的游龍,張牙舞爪,卻是少卻了靈魂一般,空洞洞。
但是,駱駝雖死,然百日不僵,威勢依然驚人,呼嘯而過,紅絲紛紛被吹散,快若閃電的,撞向了那團紅光。
靈魂體的忘川失去了方便的修羅眼,只能瞪大雙眼,看着即將被撞到的那團紅光,隨着劍氣游龍的接近,頂端有倆個紅點越來越亮,好似一雙狹長淫邪的眸子。
隨即,亮起的倆點紅光周圍,光華散盡,一雙眼角不滿皺紋,眼神卻是明亮依舊的眸子露了出來,雖然只能看到一雙眼睛,卻能夠看到那眸子之中的一絲冷笑。
只是,看着那雙眼睛,忘川就覺的渾身一顫,如果說蛇間的蛇眸冷漠是天生造就,那麼這雙狹長的眼睛,毒蛇一般的眸子,絕對是邪惡之極的怨毒。
冷漠相同,卻多了更多的殘暴,竟然比靈獸成神的蛇間,還要多幾分野獸的狂暴。
雖然忘川看到了一些東西,卻是沒有說話,他知道現在的他不是主角,他的實力不允許他站在巔峰。
果然,忘長青,微微側臉,快速的對着忘川說道:“躲到一邊,仔細觀察”
然後,再扭頭,對着小骷髏說道:“姑且隨我孫子叫你一聲小骷髏”語氣中竟然有些小心翼翼的尊敬。
看到小骷髏微微點頭,忘長青才接着說道:“按理來說,你應該有將靈魂與肉體剝離的能力吧!”
小骷髏眼中神色抖動,但是,最後還是輕輕點頭。
表面歲月靜好,但是,內心卻是千轉百折,小骷髏不知道爲什麼,神情間有些恍惚,甚至帶着一種小心翼翼的不捨,回頭看了一眼,一臉小弟模樣,跟在身後的忘川。
速度飛快,耳邊只能聽到那呼呼風聲,以及看到因爲小骷髏的頷首,而接着說道的話語。
“謝謝”難以置信,忘長青開口竟然先道謝,然後才接着說道
:“小骷髏,一會,我會和那紅光戰鬥,儘量多爭取一些時間,然後,你就幫我把那女孩的靈魂拽出來”說話的同時,利箭已經接近到了倆米之內,呼吸可聞。
忘川施施然的跟在二爺爺的身後,一臉好學寶寶的樣子,認真的看着天空之上,那游龍劍氣,從紅光之中一穿而過,留下一個大大的空洞,然後再次被紅光填補,雖然好似黯淡了一點,卻也僅僅是黯淡了一點,顯然那紅光的力量,幾乎可以無視,這威風凜凜的一擊。
“呀,這麼強呢!”忘川驚奇的吼道
但是,隨即手臂上傳來的疼痛,讓他無暇他顧,惱怒的低頭,看着咬着自己手臂的夏紫凝,一臉苦笑,你奶奶的,靈魂體不時沒有痛覺嗎?
“屬狗的麒麟,你想幹嘛?”忘川已經懶的問她爲什麼要咬自己了,好像每次抱着她以後,她都會咬自己,難道,這就是血契的副作用嗎?
“救救她”但是,這次夏紫凝沒有和忘川鬥嘴的興趣,反而是大大的眼睛中隱含着莫名的淚水,垂涎欲滴的看着忘川,一臉悲切的開口道:“我能聽到,她在哭泣”
忘川神色一愣,但是,還沒有來得及擡頭,一股狂風掃過,威力之大,讓忘川沒有一絲心思反抗,只能緊緊抱住懷中的夏紫凝,身子無力的倒轉着被吹飛。
一陣暈頭轉向之後,忘川終於停下了身子,快速擡頭,看向風暴的中心,血紅,一片血紅,好似上天突然傾倒下了一蓬鮮血,入眼之處,血色瀰漫。
電光火石,可以看到,忘長青離那紅光已經不足倆米的距離,手中利劍卻是深深的沒入了一個身體之中,深不可見,只有那漆黑的劍柄,依然幽光依然,鮮血灑落。
微風鼓動,吹起了額前一縷縷的頭髮,露出了一張清秀的臉龐,薄薄的嘴脣緊緊抿起,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眼神空洞哀傷,好似絕望,卻又比絕望還不能放手要更加悲傷。
忘長青微微皺眉,另一隻手臂反轉,放在拿劍的手臂之上,一團柔光,順着手臂傳到了劍刃之上,遮擋了那噴涌的鮮血。
“謝謝”
“你不是靈魂體?”倆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一個是那骯髒男子的輕聲道謝,虛弱了許多,幾乎聽不真切,一個是,忘長青難以置信的質問,眼前被鮮血瀰漫。
微微搖頭,那男子,再次輕聲的開口道:“我是地府判官,我叫段世清,我的妻子是玫瑰仙子,瑤靈兒”固執倔強的語氣,好似哪怕天崩地裂,也無法讓他的語氣出現一絲抖動。
話語剛落,那噴灑而出的鮮血,才遲遲的因爲地心引力,從高空灑落,宛若一場鮮血的傾盆大雨。
微微點頭,忘長青回頭看了一眼小骷髏,手臂一收,段世清悶哼一聲,忘長青抽出沾血的利刃,手臂反轉,一把推開面前的段世清,利箭化作一團流光,划向了那團紅光,同時急促的說道:“我知道了,我不會傷害她的!”
但是,難以置信,或者說,無法相信,利箭再次停在了那團紅光邊緣。
忘長青多少有些憤怒的盯着,以肉掌握住自己劍刃的段世清,那一點點順着劍刃滴落的鮮血,讓他的內心也多了一些暴躁,冷哼道:“段世清,爲什麼?”
固執的聲音再次響起,哪怕已經虛弱到了極限,卻依然斬釘截鐵。
“他是我妻子的父親”
一言既出,場面好像一下子靜止了,只有這句話語在如同波紋一般傳遞,哀傷與固執並存,矛盾而淒涼。
忘川抱着夏紫凝接近的腳步,豁然停止,擡頭難以置信的看向了那個僅僅一個瞬間,就好像已經垂死邊緣的地府判官。
地府三大判官之一,莫理,段世清。
小骷髏,卻是眉眼之間突然放鬆了下來,甚至能夠清晰的聽到,她呼出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