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老爺召集議事,請你回去。”
從聶空搬出澹臺家那一刻開始,就沒有再踏入過那個大門,大婚後與本該是翁婿共舉杯暢飲的丈人澹臺勇也只是不歡而散的接觸一次,那位出了名的剛愎自用家主歸來後甚至連在家中召見都沒有,只是在城內的一家酒樓召見了聶空,先是一通教條家史,將聶家當年的輝煌拿出來說事,以聶空不能光復聶家不夠努力爲途徑,以一副痛惜之的姿態,對聶空進行說教,目的只有一個,擡高自己的同時去除澹臺家曾經需要依附聶家的心魔,同時也是爲了駕馭這個脫離廢柴的潛質鐵匠,希望讓他爲澹臺家工作,爲澹臺家的輝煌騰飛出一份力,並承諾未來可能會幫助重修聶家大宅,歸還聶空祖宅山地等等。
空空如也內的秘密並不是什麼秘密,很快就得知‘神兵利刃’的出處乃是這位廢柴贅婿的一種特殊敲打手法,能將精鐵都進行一次次的淬鍊,並不耽誤後期的熔合,纔有了今日今日讓很多人都渴望得到的‘神兵利刃’,也因爲空空如也的兵刃還算不上真正的神兵利刃,所以還沒有被更高層面關注,一個月只能生產幾把比普通軍用兵刃強上一些的武器,還不足以讓大能者和大勢力動心。
聶空是什麼性子,被壓了十幾年,韌性彎度都達到了極致,即將被壓斷的當口反彈成功,再不想被任何人再一次壓彎,澹臺勇如若能夠圓滑一些,兩人也不會不歡而散,追其根本還是因爲名正言不順,翁婿二字需要加上引號。
自那之後,頗有些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好似澹臺家並沒有這個女婿,多方打壓也無法將月銷售量在五件之下空空如也徹底打死,開張一回直接關門幾個月都可以,最後澹臺家也就淡而化之,不再提及,聶空知道,是丁丁給澹臺浮雨寫了一封信,澹臺浮雨給家裡帶了一句話,才平復了此事。
與澹臺浮雨,是帶着男人傲氣的一種征服,帶有一些相忘於江湖的意思,總要有一方能夠強勢到對方毫無反抗能力,纔有可能出現一些別的意思,否則這對夫妻一輩子只能是有名無實。澹臺浮雨的這一句話,無疑又是催化劑,推動聶空要更加努力,最起碼先要達成無需她的資助。
與丁丁,則更多的是一種溫馨恬靜相濡以沫,生活都被她添滿,習慣了她存在於生活的每一個角落,內心朦朦朧朧有一些想法,但又害怕是自己一廂情願,揹負婚姻的枷鎖是一方面,精神上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花落己家的事實。
聶空不知道這是不是愛,但可以算得上喜歡,不管是對那傲氣的澹臺浮雨還是乖巧可愛的丁丁,什麼一見鍾情之類的都是扯淡,淡淡的,帶着一點想念,緩緩匯聚起來,腦海中存在了那道倩影,揮之不去,偶爾會想起,會想念,這,就是喜歡吧,聶空從不否認對澹臺浮雨因爲欣賞而產生的喜歡,對丁丁因爲輕鬆而產生的喜歡。最起碼,目前只是喜歡,帶有一些佔有慾的喜歡。
“晚上……”對澹臺家突然找自己,聶空沒理由拒絕,想到當初對澹臺浮雨誇下的海口,他真的希望是澹臺家有什麼來求自己。
“晚上,我在鋪子裡等你,一直等。”丁丁正色而言。
“好,我知道。”聶空點點頭,他察覺到了一些什麼,但不知爲何,選擇的卻是去了解澹臺家發生了什麼,很自然的一種反應。
丁丁站住了腳步,望着聶空進城,擡起頭望着即將徹底黑下來的天空,一絲涼意襲來,只覺得臉上一點冰涼,融化開的雪花帶起陣陣涼意,蒼灰的天際披上了黑色幕布,點點雪花成爲點綴這幕布的星點,很美,很美……
“要回去了嗎?”
“是的,小姐,騰雲閣那座主人都沒參透的山是唯一能夠鎮住你體內靈體……”
“蒙叔,我懂。”丁丁的懂,不止是懂蒙野的話,也懂他話中深層的含義。
“其實他挺不錯的,誰知道十年後是個什麼樣子,說不準就能在這聖天皇朝成爲一方人物呢,到時與澹臺浮雨分了,主人那裡……”
“夠了,我從來不對未來進行任何假設。”說完,丁丁張開雙臂,攤開雙掌,似要將天空中落下的雪花全部收入掌中,那擡頭望着蒼穹的眼眸,閃過一道猩紅色的光芒。
蒙野嘆了口氣,一個本該是天縱奇才的女孩,如今卻只能以普通人的身份遊走於世間,部隊未來有任何假設,是啊,她的未來,連主人那般大能都不能掌控,如此做個普通人,其實,也挺不錯的。
………………
十幾年前還在澹臺家的時候不算,除了大婚當日,這是聶空第一次正式踏入澹臺家的正廳,火爐微燃廳內溫度適中,聶空來到的時候廳內已經坐了不少人,見到他來到,有些是哼了一聲擡起下巴,有些是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場面很是尷尬。
“姑爺,夫人有請。”本來跟在澹臺浮雨身邊的丫鬟桃兒,碎步來到聶空身邊,低聲言道:“這邊走。”
過去,還對聶空有些不以爲然的桃兒,而今再去面對那個揹着廢柴之名進入家中的男人,不認同他配得上小姐,卻也不敢有絲毫的不敬,對方可是武生氣運境界的修煉者,十足的特權階層,自己這樣的小丫鬟,別說是在澹臺府,就是在州府,他也可做任何事而不受到過重的處罰。
澹臺馬氏,正室夫人,澹臺浮雨的生母,一個頗有些理財能力秀外慧中溫柔賢德不爭不奪的模範主母,任憑側室在家族中爭權奪利而從不去過問的女人。
都言馬氏如果不是有個出衆到側室劉氏都需要退避三舍的女兒,定然早就在這個家中沒有地位,聶空覺得不盡然,他見過馬氏一次,是在鐵匠鋪內,馬氏來看望了他,並說了一些真正意義上適合他們之間進行交談的話語,讓聶空這個在書中看出黃金屋的自命才高之人,都要欽佩一聲,馬氏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大智若愚、八風不動。
清靜的後院主宅,淡淡的檀香味道適中,馬氏跪在佛龕之前,低聲吟誦佛經,聽得腳步聲響起也沒有停下,只待聶空在一旁站立半炷香後纔回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了一句話:“你是雨兒的夫婿,這裡,是雨兒的家,也是你的家,你可以不拿這裡當家,當你必須承認這個家。”
“小婿謹聽岳母大人教誨。”
“你懂,便好。”
是家人,無需利益相牽卻又彼此相扶持的家人,他們不算,我算,你算,澹臺浮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