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暴雨過後,遙遠的天際浮現美輪美奐的彩虹,山間的樹木上滴落着晶瑩的雨珠,大地被一場暴雨侵襲後煥發出別樣的青chūn,山林之間的小動物從各自躲避的洞穴中奔躥出來,享受着暴雨過後山林間獨有的氣味和清新。泥土內透出chūn天的味道,綠草將整個大地染綠,茂密的樹林爲山峰披上新衣。
聶空將身上的蓑衣脫掉,擡起頭,望着空中的炎陽,深吸一口氣,讓這清新的味道衝入身體,離開新兵營三rì,他沒有急於的尋找對手或是練功,而是如一個遊客般,靠着雙腳如普通人般行走在這塊直至今rì仍舊沒有被完全開發出來的土地上。
他很享受這樣的狀態,與車家三兄弟交手之後,一行人在新兵營駐留了一個晚上便各奔東西,別人不擔心,聶空其實挺擔心澹臺浮雨的,但又想到她的xìng格,斷無可能接受別人的幫助,只得在分別之時,覆在其耳邊留了一句話,算是種刺激和鼓勵。
“我很期待和你再一次見面,因爲那時我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要了你。”
澹臺浮雨第一次近乎於直白的大膽,主動湊上去吻了聶空一下,什麼都沒說卻勝似千言萬語,勝似萬般承諾。
站在這片山峰的頂峰,眺望着遠處,聶空深吸了一口氣,本可以直接飛下去,數息時間就可以解決,他沒有那般,而是如來時一樣,緩步向着山下走去,就在他走到中途一塊空地暫做休息時,一道身影正迎面從下向上緩步而來。
粗曠,是來人給聶空的第一印象,衣衫略顯凌亂,不修邊幅,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肩上,鬍鬚也沒有經過休整,但能夠看得到的五官很是清秀,一雙眼眸明亮的透出讓人沉迷其中的光芒,最吸引聶空的當屬他手中那似乎爲了探路而拎着的木棍。
是木棍,聶空很確信那是根木棍。
真的是木棍嗎?真的是木棍,卻是一定要比危險兵刃更爲危險的木棍,因爲它被拿在這個男人的手中,這個男人賦予了他新的使命。
對方看到聶空也是一愣,隨即恢復平靜,很自然的繼續着前路,向着山上走去。在到達聶空所在的小塊半山腰凸起空地時,站定腳步,兩人對視了一眼,幾乎是同時開口。
“我有美酒兩壇。”
“我有下酒菜一包。”
“哈哈哈……”相視而笑,也不在乎石頭cháo溼,兩人皆是很隨意的找了塊石頭坐下來,聶空手一翻,兩壇騰雲閣釀製的美酒落於溼濘的地上。對方手一翻,一包即便是以牛皮紙包裹依舊抵擋不住特殊香味的滷肉,一包醃製的花生米。
“到是我佔了便宜了。”聶空一看就知道那不知爲何種食材製成的滷肉絕非凡品,只是這粗曠男子不在意罷了。
“頂峰的風景如何?”對方也不答,接過聶空遞過來的酒,拍開泥封,咕咚咕咚先慣了一大口。
“定然不虛此行。”聶空答,也不客氣的用手抓起一塊肉,放入嘴中,嚼勁和肉香完全壓制住配料,勾得人舉起酒罈以美酒搭配,越嚼越香,這香又融入酒中,別有一番特殊的滋味。
“給了我期待,這下你不佔我便宜了。”對方眯着眼睛,道了一聲好酒。
聶空不缺下酒菜不缺吃的,對方也定然不缺好酒,能以同種心思在同一地點相遇,這份不約而同,當浮一大白。
沒有問對方的姓名,甚至沒有過多的言語,你一口我一口,唯有舉起酒罈時纔會對視一眼道一聲喝,從午後暴雨結束直到午夜初上,兩人沒有點火,也不覺得冷,當空明月成爲了二人彼此還能模糊看到對象影響的參照物。
喝着酒,彼此都知道對方在一邊喝酒一邊自修,直至東方初亮,聶空站起身:“有緣rì後大醉一場。”
對方眯着眼睛,甩了甩被露水打溼的頭髮:“我將看到rì出,這下似乎你吃虧了,罷了。下山之路不好走,木棍送你挑開遮掩物。”說完,木棍也沒拿,起身沿着聶空用劍劈開的小路,向着山頂而行,他將在那裡看到rì出。
聶空待到對方的身影鑽入山林之中,才慎之又慎的拿起那根在野人手中似隨手撿起的木棍,拿入手中的剎那,他的臉sè一變,緊接着閉上眼睛,手在木棍上從頭摸到尾,每一寸都沒有落下。
渾然,天成,卻爲,人工。
“多謝前輩,他rì再見,小子當陪前輩不醉不休。”聲音束成一條直線,傳向山頂方向,那野人聽得聶空的聲音,先是一愣,愣神的過程中差點錯過了旭rì東昇最美的那一剎。
“現在的年輕人,真挺恐怖的,看來要努力了,別到時候被年輕人追上,那就丟人了。”野人搖了搖頭,同樣的一根木棍,還是在這根之前的感悟,放在一羣優秀的年輕人中間,數年後纔有人得以悟得其中奧妙,他相信這個年輕人不是無端放矢,定然是有所悟纔會如此。
聶空手持着木棍,也沒不捨得,即便是感悟到也沒當作至寶,該探路的時候探路,休息的時候,手在木棍上摩擦,感受着那上面留下來的痕跡,只用了一刀留下的痕跡,人工堪比天成的渾然。
這棍,即是一強者創造它時的最佳武道感悟狀態,野人所贈,乃是無價,卻也有價,有價就是萍水相逢的心意相通,聶空給了他一個登頂觀rì出的機會,是一種不是饋贈的饋贈,那份心意完全值得野人將這根蘊含了他的武道之木棍相贈。
一劍擊出,何爲完美。
一拳擊出,如何無解。
剃一木與殺一人,到了根源上皆爲一樣。
聶空繼續着遊歷般的前行,積分牌上那些積分名次的變幻與他沒有半點關係,積分榜上,除了幾個異常彪悍xìng格的怪物以外,沒誰會選擇公開姓名,這世界什麼都可能缺,唯獨不會缺小人。也唯有那些故意引人來設計圍攻自己之輩,纔會顯露姓名且排名高高在上。
如果說之前是爲了熟悉這塊大陸的味道而遊歷,現在的聶空則真正是沉下心來在遊歷,不爲再遇野人這樣的高人,只是覺得大山大水之間,有着與木棍相同的渾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