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盪漾,飛魚出海,天際顯露曲折的岸線,大地已是遙遙在望。
對於顧小桑真實的目的,孟奇懶得去猜測,因爲相關的線索太少,連用來推衍都辦不到,毫無頭緒,平白浪費時間,而且顧妖女有點神秘莫測的感覺,像是知道很多事情,總能搶先一步或者恰到好處,將不少強者玩弄於鼓掌之間,給出的線索和留下的消息半真半假,胡亂猜測極容易被誤導,落入陷阱。
輪迴之中也是如此?不知她有沒有隊友,還是這樣獨來獨往?妖女究竟想做什麼?孟奇下意識想起更多顧小桑的事情,但並沒有擔心她無法脫困,以妖女的手腕,還是惦記柳漱玉怎麼善後比較實際。
由於*仙界並未封鎖太久,商水仙子和郭喜還處在短暫的控制之中,又有柳漱玉遮掩和間接影響,他們沒有暴露出問題,但隨着自己和顧小桑離開,他們兩人遲早會恢復清醒,郭喜還好說,開竅的修爲,從頭到尾渾渾噩噩,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瞭解,稍微用秘法引導下記憶就沒有後患了。
可商水仙子乃絕頂高手,元神與肉身同樣強大,恢復過來後會察覺不出幾分端倪,會忍受得了多個差勁的雙修伴侶,知道她稟告自身的異常,當代玄女立刻便能推斷出前因後果。
當然,自己和顧小桑與*道的仇怨已經極深,也不差這麼一筆,又沒帶走霸王絕刀和祖師遺蛻,暴不暴露沒什麼影響,反正現在已經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了!
但對柳漱玉而言,這是致命的後患。必須要解決,畢竟玄女傳人又非什麼不可替代的“角色”!
“不知她會怎麼做……”孟奇皺了皺眉,腦海內浮現出“殺人滅口”四個字。不僅是商水仙子,還有郭喜。柳漱玉都會不留半點隱患地除去。
想到這裡,他略微有點黯然,郭喜雖非自己所殺,但也算因自己而死,可惜之前在重重壓迫下自身都險些難保,哪還顧得上別人?
“我終究不是一心無私的大俠……”孟奇感嘆了一句,調整心情,不再想此事。也不擔心修爲遠低於商水仙子的柳漱玉怎麼善後,說不得顧小桑在商水身上還留有別的手段呢?
若她善後失敗,自己亦不會有憐憫之情。
他轉而回想品味剛纔得到的兩式“神霄九滅”與霸王六斬的總綱、第三刀、第四刀,尤其後者,對自己刀法的摸索和提升幫助極大,畢竟神宵九滅主體是矛法,雖然也能用於刀法,終究隔了一層。
“仙神辟易和諸佛涅槃兩刀的技巧也有些體悟,可以用來提升自身刀法。”孟奇若有所思之中突然皺起眉頭,“殺上靈山。諸佛涅槃,怎麼會是‘靈山’?”
身爲穿越者,他對靈山代表佛門沒有任何懷疑。所以剛纔半點沒察覺不對,但現在細細回想,卻品出了問題。
自身世界的佛祖在婆娑淨土,阿彌陀佛在西方極樂世界,這兩者纔是佛門象徵,靈山則屬於西遊世界,霸王爲什麼不用前兩者,要用“靈山”?
“霸王是傳說之境,諸界唯一。或許在西遊世界也留有傳說,知道‘靈山’還算在情理之中。可爲什麼非得用少爲人知的‘靈山’,而不是廣被自身世界強知曉的‘婆娑’?這不符合霸王霸氣外露、不懼天下任何人的做事風格。”孟奇想了很多個理由。但都有些牽強。
此時連綿無邊的陸地呈現,他收斂心思,悄然降下遁光。
深入東海已有段時日,孟奇進入港口後立刻打探消息,免得被人針對也不知曉。
除了藍血人之事鬧得沸沸揚揚,酒樓內還在流傳着另外一件事情:
“刀氣長河嚴衝渡過雷劫,一步登天!”
之前那代人榜前十足有六人一步登天,這是有人榜以來最爲逆天的一幕,讓不少強者聞到了天地變化,大劫來臨,風起雲涌的味道!
“嚴衝渡一次天劫登天?”聽到這個消息,孟奇頗感欣慰,嚴衝出身小門小派,雖然有點奇遇,但都不算出衆,進入人榜前列時,在不少人眼裡他能成爲外景便算極限,可他清苦自持,一步步走來,即使路上少不了依附權勢以獲得資源、功法與感悟機會,終究沒失本心,艱難修煉,找到了自己的道路,一步登天,將來宗師可期。
堪稱江湖之中勵志的傳說!
在普通江湖人士眼裡,孟奇好歹也入過少林,得過傳承,後來摸爬滾打總有好的基礎在,比較而言,嚴衝更能代表他們,修煉艱難,江湖危險,道路荊棘,可終究有前行的希望!
至少他們能夠肖想一下,或許將來“我”也能像嚴衝一樣!
“他能走到這一步當真不容易啊,付出的心血和努力怕是更勝於何九,委實讓人尊敬。”孟奇轉身離開酒樓,起了興致,“得去恭賀一番。”
興之所至,趁夜而往!
…………
蓬州靜波城,面朝大海,後依秀山。
“平海派”乃靜波名氣不小的宗門,但也僅限於靜波,在江湖裡根本叫不響字號,沒出過外景,沒有寶兵鎮壓,這樣的門派或許連鄴都不少武館都比不了!
不過今時今日,平海派山門內多了不少風塵僕僕的少男少女,不遠千里而來,只爲拜入門中,與往昔冷清的狀況形成鮮明對比,好幾位長老看到裡面不乏良才美玉,笑得差點合不攏嘴。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嚴衝,靜波城有史以來第一位“人榜第一”,平海派首位外景,寥寥可數的一步登天者,宗師可期!
在諸多江湖人士看來,嚴衝只要能投效大勢力,不缺乏功法,遲早能登上地榜,而他以往的行事風格看。這方面不算迂腐,所以去大派和天才們競爭,還不如來平海派拜師!
嚴衝腰跨長刀。揹負雙手,遙遙看着這一幕。表情平和中帶着一絲微笑,他生於斯長於斯,能以自身之力將門派發揚光大比成爲大派嫡傳還讓他高興。
“嚴少俠。”
“嚴長老!”
“大師兄!”
看見他路過,前來拜師之人和平海派衆位弟子各個臉露恭敬,開口問好,嚴衝的師弟師妹更是激動得臉蛋漲紅,與有榮焉。
嚴衝頷首回禮,微微笑道:“烏雲匯聚。大雨降至,各位先入廳堂吧。”
夏日之雨,一向說來便來,天空已經烏黑,水氣凝聚,電光隱現。
嚴衝看着衆人進入廳堂,自己則負手踱步走向自身位於半山腰的茅屋,這是他靜修的地方。
剛剛踏入,天空乍亮,一道閃電劃過。轟隆雷鳴隨之爆發。
沒過多久,大風颳起,暴雨傾盆。外面變得宛如黑夜,只能在雷光閃過時看到濺起的水霧瀰漫。
狂風大雨之中,茅屋搖晃起伏,似乎隨時會被帶走,但嚴衝沒有半點憂慮,坐於椅上,以一種悠閒寧靜的狀況欣賞着這樣的“風景”。
從立志外景以來,他少有這樣的放鬆。
突然,他心有所感。目光看向窗外,只見暴雨之中。有一人沿着山路,緩步登臨。
這人身穿黑色勁裝。腰間挎着長刀,右手提着一罈酒,左手拿着油紙包裹的東西,容貌俊美,氣勢英武。
他沒有撐傘,也沒有外放護體罡氣,但每一滴雨水落到他的頭髮上、衣服上、皮膚上後,都分毫不差滑落,似乎力道被完全抵消,沒有留下半點溼痕。
暴雨如注,他卻像行於和風暖陽的天氣。
而隨着他的出現,雷消電隱,漆黑更甚。
“聽聞嚴兄一步登天,在下不勝心喜,特提好酒一罈,前來恭賀。”
風大雨大,掩蓋不住孟奇遙遙傳來的聲音。
話音剛落,他已是出現在門口。
“風雨故人來,人生一大樂事。”嚴衝笑着打開房門。
孟奇沒有客氣,豪邁不羈入內,拆開油紙包,露出醬牛肉,嚴衝則取出兩個海碗,滿滿倒了兩碗。
“幹!”孟奇先乾爲敬,一口喝掉了一碗,嚴衝也不落人後,彷彿長鯨吞水。
“嚴兄一步登天,前程似錦,再幹!”孟奇再次倒了一碗,咕嚕喝下。
嚴衝亦是豪情勃發,大口喝完才道:“嚴某自幼豔羨別派外景,立志不落於人後,今朝總算得償所願,幹!”
他沒有掩飾自己的高興。
喝完第三碗,他才感慨道:“我們當初並稱人榜雙刀,屢有切磋較量之心,卻總是失之交臂,今日再逢,雖同爲外景,但差距已是極大,較量已失去意義,只餘切磋之情。”
“這一刀,嚴某等了多時,總算有機會斬出了!”
話音剛落,他腰間之刀突然挑起,刀柄自動撞在他的掌心。
藉此之勢,他順勢往上一抽,長刀逆轉孟奇,外面風雨交匯,在半空形成了一道通天連地的漩渦之柱,像是真龍盤繞而成,幽幽暗暗,蘊藏可怕的力量,與刀勢融合爲一。
孟奇微笑看着嚴衝,右手不知什麼時候已是搭在刀柄之上,長刀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凝固,彷彿靜止,詭異非常。
錚!
長刀出鞘,掙破束縛,由下往上,一靜一動,孕育出快與力皆備的輝煌刀光!
孟奇從“仙神辟易”學到的少許技巧!
當!
刀光揮灑,半空漩渦之柱分成了兩截,迅速崩散,沒有影響風雨,無人察覺。
嚴衝端坐原位,收回長刀,吐了口氣:“你的刀法已勝過我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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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孟奇留手,他的長刀已經斷折。
孟奇的天之傷早就插回了刀鞘,呵呵笑道:“你的刀還不是寶兵,勝之不武。”
說這話時,他分外感慨散修和小門派修行的艱難,到了外景連把寶兵都沒。
“我正蒐集材料,溫養孕育,好歹它跟了我近十年。”嚴衝平和笑道,“自如來神掌總綱之事後,你就在江東出現過一次,一直銷聲匿跡,不像狂刀的作風。”
“還不是抓緊時間修煉。”孟奇微笑道,“所以對江湖之事已孤陋寡聞。”
“當今江湖最轟動的乃藍血人之事,讓人毛骨悚然,分外警惕……”嚴衝緩緩道來,“其次是毒手魔君重出江湖,實力深不可測,據說不出法相就輕勝追魂魔君,被*道以宗師之禮對待……”
他說了一堆後道:“毒手魔君已被各大門派和世家列入黑榜,第九十九位。”
沒入地榜,先進黑榜……聽別人說自己馬甲之事,孟奇感覺頗爲複雜,有點得瑟又有點羞恥。
“藍血人之事裡,有位法證大師,傳聞有宗師實力,但不知是不是有秘法剋制藍血,暫時不被六扇門認同。”嚴衝繼續說道。
說着說着,他壓低聲音:“阮家暗中聯絡不少門派和世家,似乎有意藍血。”
孟奇微微皺眉,阮家對藍血還真是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