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似洗,樓船靠岸停泊,港口桅杆不少,沒有孟奇想象中那麼森嚴閉塞。
碼頭站着一位十*歲的少女,頭髮挽成隨雲髻,臉皮白嫩,鼻頭挺翹,眉眼分明。
她穿着粉白衣裙,襯托得肌膚細膩光潔,五官之中最出衆的是那雙眼睛,混雜着嬌憨般的天真和如絲的嫵媚。
“菩薩已收到潛離島‘來信’,明白事情原委,請毒手先生去大樂宮相見。”少女聘聘婷婷行了一禮。
“好。”海風肆意,孟奇青衫隨之晃動,獵獵作響,但整個人穩若泰山,斂似深海,緩步走下樓船。
嬰寧笑容燦爛,還了一禮:“不知姐姐芳名。”
“小女子樂環,離華島上普通弟子。”少女慌張錯亂地回答,似乎沒想到嬰寧如此熱情。
嬰寧對孟奇眨了眨眼睛,挽起樂環的手臂,親切問起離華島和憐欲菩薩之事,樂環沒什麼隱瞞,都老老實實回答,讓孟奇對這裡又多了幾分瞭解。
出了碼頭,是縱橫交錯的街道,有店鋪有攤販,有各種各樣的貨物,以及無處不在,隱隱約約飄來的嗯嗯啊啊之聲,當真春意入骨,使人渾身發熱,身軟體酥,難以成行。
路上之人不算太多,有孤身而行的少女,有攜手漫步的一男一女,也有被幾個男人簇擁着的女子,時不時能看到角落裡有肉蟲翻滾,膚光粉臂,*之味屢屢飄出。
樂環帶着孟奇兩人橫穿街道,目標直指盡頭的高山,剛過一處路口,街邊忽有乞丐撲來。衣衫襤褸但乾淨,神情充滿求肯,牢牢抱住樂環纖細的小腿。不斷呼喚:“女菩薩,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離華島也有乞丐……”孟奇像所有老怪物般不動聲色四處打量,發現這條街的屋檐下聚集着幾十個乞丐。
樂環皺眉踢腿,從這名乞丐手中掙脫,嘟嘴道:“他們都是菩薩和長老、師姐們的爐鼎,因爲上進不足,連藥渣的效用都失去,又不具備特長,不被喜愛。成不了零嘴,只能淪爲奴僕,做些打雜之事,但這樣一來,他們就無人親近,享受不了男女之歡,本事大點的勾引島中其他弟子,差勁的就像他們一樣,每日來此地乞討,求一次之歡。”
還能乞討這個……縱使見多識廣。孟奇也有抹冷汗的感覺,大千世界,確實無奇不有。不過這幫傢伙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還不肯從離華島出去,足以說明此地的誘惑,把男女之歡弄得像是“吸*毒”,難以自拔。
樂環說話間掃了一眼這條街道,目光突然凝固,黏在了某個角落裡。
那裡同樣有個乞丐,衣衫破爛,散發着惡臭。雙腿不正常扭曲,似乎因爲“乞討”之爭被其他人打斷了。
他身體瘦弱。臉龐清秀但長了惡瘡,顯得頗爲噁心。嘴脣乾得脫皮,一雙眼睛畏畏縮縮又帶着偷窺迷戀的神情看向樂環。
“真可憐……”樂環低語了一句,聲音略有沙啞,能刮動大部分男人的色骨。
孟奇嘴角微動,感應之中的樂環目光迷離,溼潤得彷彿要滴水,神情充滿憐憫和疼惜。
“真可憐……”她重複了一遍,霍地望向孟奇,懇求之情溢於言表:“毒手先生,能稍微等待片刻嗎?他好可憐,等小女子佈施一次。”
“去吧。”孟奇已無言以對,只能維持老怪物的波瀾不驚。
竟然會因爲這個而動情,歡喜一脈的教導真是讓正常人歎爲觀止!
樂環緩步走向了那名乞丐,乞丐的目光隨着她的靠近變高而擡起,露出幾分疑惑,幾分畏縮,幾分癡迷。
樂環褪去了粉白衣裙,露出白皙細嫩的背部,她身材纖細,兩側的曲線在腰部收攏,製造出驚心動魄的美好弧度,然後手一擡,打散了髮髻,烏黑似絲滑的瀑布陡然滑落,灑在肩上,半遮半掩着背部,引來衆多乞丐異口同聲的咕嚕。
她神情聖潔而憐憫,在那名乞丐驚喜、震驚又感激的目光裡,如同真正的菩薩,一步步踏入“淤泥”,緩緩坐下,將粉白與黑黃交錯,發出一聲細長綿轉的恩聲。
“樂環姐姐真有慈悲之心……”嬰寧敬佩地看着樂環,稍微躲到了孟奇身後,避開衆乞丐泛紅的目光。
慈悲之心……孟奇覺得自己已經無視直視“慈悲”兩個字了,以後再有人說自己慈悲,只能狠狠罵回去“你才慈悲,你全家都慈悲!”
他負手望着蒼天,滄桑而儒雅,可實際只是無語相問。
離華島頗有規矩,在目睹如此活色生香一幕後,這麼多乞丐竟然沒誰敢上去強推加入,只能眼巴巴看着,期待着女菩薩大發善心,慰藉整條街。
沒過多久,乞丐發出一聲滿足又不甘的呻吟,身體軟了下去,樂環亦是粉背泛紅,雙臂變緊。
她親了一口乞丐,兩手下移,啪的一聲幫他正骨,而乞丐卻已氣息微弱,像是虛脫。
“這樣也採補?”孟奇微微皺眉,說好的憐憫佈施呢?
嬰寧一本正經回答:“有佈施也有供奉,樂環姐姐實力不高,若光有佈施,不收供奉,立刻便會血脈沸騰,如同中了最烈的春*藥,得不到滿足就會內火焚心而亡,其實她剛纔收的供奉極少,等同正常男子與妻妾交合兩三次的消耗,只是這名乞丐長久受傷,身體虧空,這才虛脫。”
說得好理所當然……孟奇決定還是見怪不怪,畢竟這裡是*道歡喜一脈的道場,是特例。
樂環穿上衣裙,俏臉泛着一抹明豔的薄紅,氣息略有急促,鼻翼兩側有幾滴晶瑩汗水,逼退了一個個乞丐的伸手,回到孟奇身邊,不好意思道:“讓先生久等了。小女子剛纔太過情動,歡樂來得又洶又急,一時有點站不起來。”
這是能公開討論的事情嗎?孟奇再次感覺到了生而爲三觀正常之人的煩惱。
他神情漠然。微微點頭:“那就繼續帶路。”
樂環看了嬰寧一眼,吐了吐粉紅舌頭。轉過身,若弱風扶柳般前行。
過了市鎮,踏上石階,一路往上,孟奇分心觀察着離華島天地氣機的流動和幾處明顯的陣法佈置。
這裡並不如嬰寧描述的那樣只防外敵,不禁離開,從天地氣機隱含的殺意看,藏有可怕的禁制殺陣。只不過正常藥渣爐鼎,若要離開,*道之人怕也懶得阻止,有這工夫,還不如去找新的,就算效果與藥渣相差彷彿,至少也算換換口味。
負着雙手,緩步登高,孟奇看似深沉,實際卻在翻滾着思緒。推敲着計劃。
自己絕對不可能去見歡喜菩薩或*道其他宗師,必須在憐欲菩薩上報後不讓人懷疑的消失掉“毒手魔君”這個身份,然後潛伏在離華島。觀察那些有一定天賦可能去感悟霸王絕刀的男弟子,伺機抓住一個,變化成他,進入*仙界感悟。
這個時機必須把握好,不能太早,因爲男弟子時常會被採補,若女方實力不高還好,自己可以用僞劣版天魔極樂混加幻術瞞天過海,如果女方有外景級。身份就會被戳穿,落入極端危險的境地。只能靠未必管用的蘭柯寺或輪迴符逃亡,而時機亦不能太遲。到了快要感悟時,這種弟子一定有人暗中監視。
“玄女一脈與歡喜菩薩一脈關係不算和睦,有選擇的情況下,商水仙子肯定不會與憐欲菩薩同用一個道場……”孟奇忽地想到一事,“所以,此地肯定有特殊之處,比如*仙界的入口之一?”
他眯了眯眼睛,神情不變,跟着樂環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前,上面有沾滿歡愛穢物的匾額:
“大樂宮”。
門口站着一位男子,粗看臉部才四十來歲,可佈滿了皺紋,頭髮全白,顯得頗爲乾枯,他眉心長着一條暗紅色縫隙,彷彿一隻隱蔽的眼睛,手中握着一張深黑色長弓,腰間懸掛着箭壺,插着七支金漆長箭。
孟奇上下打量了一眼,心中微動:“這位朋友可是‘三眼箭神’李文定?”
這名男子眼神略有渾濁和呆滯,看了孟奇一眼,突地露出幾分提防和仇視:“你是誰?”
“是毒手魔君。”樂環介紹道,橫了男子一眼,“李文定,你都毀掉了根基,從大補落爲零嘴,在乎別人幹嘛?”
真是“三眼箭神”李文定,孟奇內心起了些波瀾,這是幾十年前赫赫有名的人物,一流宗門的嫡傳弟子,天賦異稟,以箭術聞名,初入外景就能一箭於二十里外取人性命,曾經被譽爲有望宗師,可惜還未踏過第一層天梯就失蹤,再無消息,想不到今日在離華島見到!
李文定呼吸變得急促,好不容易纔壓下,側開身體,往旁邊退開。
孟奇沒再多看,隨着樂環入內。
“他是菩薩活着的爐鼎中最久的一個,原本有外景三重天,但因爲動了真情,每次菩薩與其他爐鼎交歡,他就妒火焚身,自身採補時又守不住元神,性命雙丟,最後從大補一路淪落到零嘴,若非菩薩念舊,早就將他打發去做雜役了。”樂環嘟嘟囔囔說道。
“嘿,被採補還能採補出真情。”孟奇笑了一聲,踏進了大殿,裡面有黃金之牀,上面鋪着朵朵白色花瓣,一位女子半躺半靠於兩名肌肉男子身上,體側和兩腳都有面容俊秀的男人殷切服侍。
她披着白紗,肌膚粉嫩有致,容貌端莊,常帶憐憫,身體每一個地方都在散發着無法言喻的魅惑。
憐欲菩薩動了動精緻的腳踝,微微笑道:“毒手,多年未久,你是愈發深不可測。”
我去,毒手認識的人!孟奇頓時有點傻了,忍不住捏了捏輪迴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