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番話對於城內的人沒有多大用處,卻是引起了下面百萬被驅趕的信徒的騷動。
“聖子大人,您就投降吧!”
“對啊,聖子大人,您爲了我們的性命,您就投降吧。”
下方不斷響起這般的聲音,這些話語也引起了城牆上其餘篤信徒的怒目而視,“叛徒,聖子大人身份何等尊貴,你們居然說出這種不忠誠的話語!”
有城牆上的狂信徒怒喝道。
“爲了我們百萬人,犧牲聖子大人一個人的性命又如何?這是聖子大人的榮幸啊!”
“對呀,我們可是一百萬人!”
城牆上的其他人氣笑了,有的偏激的信徒甚至彎弓搭箭準備射死下面那些人。“這種無恥的話你們也說得出口。”
“洪秀全,你考慮的如何了?我給你一日的時間!這一百萬信徒我就留在絳州府城下,他們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是否接應他們進城就是你自己需要考慮的事情了,對了如果一日之後你還不同意的話,到時候我大鴻皇朝就絕不姑息!”李御從身後取下長弓轉身就是一箭,箭矢劃破虛空狠狠命中城樓上一杆太平天國的旗幟。
旗幟應聲擊倒,下面的大鴻皇朝士兵們的歡呼聲雀躍無比。
“天王,聖子大人,您可一定不能讓下面那些人進城啊!這些人裡面說不定就會混有大鴻皇朝的奸細!”一名天將腳步匆匆的走上前急聲說道。
“對啊,這些人剛纔說出那般不尊重聖子的話,他們已經叛離了教義的核心,他們已經不是我們拜聖帝教的教徒了!”有大祭司接口說道。
洪秀全微微一笑,雙手向前伸出向下虛按,示意所有人稍安勿躁。
“放心,我明白。”洪秀全微微一笑。
轉過頭看着下方的百萬信徒,長嘆一口氣,這李御還真夠狠的,果然不愧是一百年前大鴻皇朝的絕世天才李御,當今的御親王!這份對於人心的琢磨就讓他洪秀全感覺棘手無比。
這一百萬人不止是他洪秀全,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感覺棘手,這是一個美味的蛋糕,也是一份強大的有生力量。下方的百萬人裡肯定絕大部分都是自己的信徒,這點是毋容置疑的。
但這百萬人裡肯定會有藏有大鴻皇朝的奸細。
最爲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崩潰的,只要奸細混入絳州府城之中,必定會對自己造成極大的麻煩,就像一根刺深入自己的喉嚨深處,如鯁在喉。
但是不接納這些人進去,自己的尊嚴甚至士氣又會受到極大的損失,連自己人都不救,那自己這個聖子在自己人心中肯定會留下一個極壞的印象,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餓了整整兩天的百萬信徒在得知自己不放他們進去之後,他們的怒火、以及對於大鴻皇朝的怨恨將會全部轉移到自己身上。
沒錯,轉移到自己身上。
人心,就是這麼叵測。
他們不會怨恨那驅使他們的大鴻皇朝士兵,他們不會怨恨是大鴻皇朝的士兵不讓他們吃飯,但是他們會將怨恨全部傾灑至自己身上,因爲是自己不讓他們進城,就算其中有少部分聰明的信徒能夠看得明白,但也終究只是少數而已,在人心的海洋之中他們那點力量是那麼微不足道。
然後曾經的信徒就會將他們的刀鋒對準自己,到時候又是一重打擊,自己手底下的將士對曾經的同伴出手,這又是一層極大的折磨,軍心甚至都會因此而動搖。
這是一個陽謀,赤裸裸的陽謀。
而且若是自己讓他們進城,城門大開的時候顯然會造成極大的擁擠,到時候城門外虎視眈眈的百萬大鴻皇室雄師可不會就這樣坐視這麼一個良機。
什麼給自己一日的時間全部都是放屁,城門外李御絕對會驅使大軍趁機攻城。
這般駕馭人心的本事,好一個李御。
洪秀全深深的看了眼城外的李御大軍。
城樓下的百萬信徒已經開始發出不滿的聲音,“快放我們進去啊。”
“對啊,聖子大人,我們餓了整整兩天,放我們進去吃東西又怎麼了?你是不是怕我們搶了你們的吃的啊。”
“這糧食都是我們聖教的,怎麼就成爲他們的了!快放我們進去,我們也有資格吃這些糧食!”
“快點!”
“城樓上的那個是不是李大狗啊,我是你三叔啊,快放我進去啊!”
“聖子大人,我們都是拜聖帝教的信徒啊,你不能不管我們的死活啊。”
“我們也是信徒啊,聖子大人,你可不能這麼無情啊。”
城樓下不斷響起喧譁的聲音。
一旁的天將看得面色陰沉,就算他想救人,但這個時候是開城門的時機嗎?這個時候要是開城門後面的大鴻皇朝大軍立刻就會殺進來,下面這些人是看不懂形式麼。
“聖子大人。”城樓上的衆人將目光轉向城樓上坐着的洪秀全,這一刻的洪秀全成爲了目光的焦點。
“開城門......”洪秀全緩緩說道。
身旁的其他人大急,連忙勸解洪秀全。
就連城樓下的李御在聽見這番話時也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本以爲這洪秀全是什麼人物,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可以,但是你們身爲我聖帝教的信徒,你們難道不應該做些什麼嗎?!”
“你們的後方就是我們的敵人——大鴻皇朝!身爲聖帝教的信徒,你們就漠視敵人的存在!我會在城樓上分發食物給你們,同時會配合你們一同進攻身後的敵人,你們只需要拿起手中的武器,爲聖帝教而戰即可!表現最優異者將會得到我的獎賞,甚至能夠成爲大祭司、天將!”
洪秀全命令身後的士兵去從城內取來食物,其中就有饅頭、麪餅等食物,然後用油紙包裹住扔進籮筐之中然後從城樓上扔下去。
“這就是聖帝教賜予你們的食物,勇士們,爲聖帝教而戰吧!”洪秀全雄渾厚重的聲音迴盪在城樓間。
城樓下方,之前還大聲叫囂着我是信徒的人全部都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瞠目結舌,目瞪口呆,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
這......這和他們想象的不一樣啊!
我們說是信徒不過是爲了讓你開城門放我們進去吃東西而已,不過現在食物倒是有了,可是......
有人偷偷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大鴻皇朝百萬雄師,再看了看手中的饅頭,只覺得每一口食物吃下去都是澀的。
這一刻,哪怕之前叫囂得再兇的人都不再叫喚了,乖乖的坐在原地吃自己的食物,至於爲聖帝教而戰?
去他孃的聖帝教,我們只是爲了吃點東西而已。
這些人本來就不是篤誠的信徒,只是泛信徒而已,讓他們平日裡叫喚一番還可以,真要讓他們去賣命......那還是算了吧。
“怎麼?你們不是聖帝教的教徒麼?怎麼需要聖帝教給予你們食物的時候你們就叫喚得這麼兇,但要你們爲聖帝教而戰的時候卻像啞巴聾子一樣!”洪秀全厲聲呵斥道,城樓上的衆人只感覺大快人心。
下方默默吃着饅頭的衆人啃着自己的饅頭,有些尚有良知的人滿臉羞愧,耳畔通紅,但更多人的人都是默默低下頭不迴應,彷彿沒有聽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