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拜倫這個直白到極點的要求,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反正艾澤本能地想歪了。
他抓着褲腰帶,不敢置信地看着金髮劍士:“啥?!”
拜倫站在牀邊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對他震驚的表情視若無睹,語氣溫和地又重複了一遍:“把褲子脫了。”
……偶像你腫莫了偶像?!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看起來跟個笑面虎似的簡直好可怕啊!
艾澤本來的臉色因爲又是暈船又是吐的而一片慘白,這會兒因爲拜倫突然提出的要求而漲得通紅,他嘴巴張了又合,半晌才憋出來一句話:“我是男的誒!”
拜倫此時已經走到一邊去了,他投過來頗爲奇怪的一瞥:“你當然是男人啊。”
知道還讓老子脫褲子是想幹嘛!不要以爲腦殘粉就會隨便撿肥皂好嗎!
……
…………
等等……爲毛他心裡居然不太排斥???
這種神展開不好玩啊喂!= =
穿到一本書裡來種族變了也就算了性取向也變了是鬧哪樣!
誒?!慢着慢着……性取向什麼的……他在原來的世界確實沒談過戀愛,所以,只是他自己認爲自己是異性戀而已?不不不,怎麼可能有那麼荒謬的事,他不可能是天生彎啊!
在莫名穿越之後才發現自己是基佬什麼的,要不要那麼虐啊!
艾澤一臉血,他覺得自己的三觀碎裂了。
沒等他的大腦繼續死機下去,原本走到一邊去的拜倫又折了回來,還在他的邊上坐了下來。
某人瞬間回神,一臉着急的也不知道該捂檔還是捂胸口:“你幹嘛你幹嘛?!”
“……?”拜倫一臉莫名:“幫你上藥啊,你腿上有傷吧?”他一攤手,掌心上赫然是一個設計挺精巧的橢圓型的陶瓷器皿,拜倫在艾澤的瞪視之下旋開了那個器皿的蓋子,露出了裡面裝着的膏狀物體。
一股帶着藥味的清香飄了出來——這下不用拜倫再解釋也很清楚了,這顯然是一罐外傷藥。
艾澤:“…………哈?”
什麼啊?原來脫褲子只是要幫他上藥???
不對!他怎麼能覺得失落!
某個意識到自己犯了蠢的傢伙維持着扭頭看的姿勢,面前拜倫的招牌金手指笑容看上去人畜無害,可不知怎麼的就是讓他感覺莫名的焦躁。
“在甲板上不是扯到傷口疼得臉色都變了麼。”拜倫看着一臉糾結的艾澤,忽然一眯眼,笑容裡的安撫意味頓時被滿滿的促狹所取代:“難道你以爲我會對你做什麼?嗯?”
拜倫說話的語氣是很正經很嚴肅的,但這句話內裡的意思就有那麼點不對了,甚至於最後的那一個“嗯”是完全打破了拜倫的一貫形象——他的聲音一向是溫和而清越的,可是此刻這一個單字的發音……怎麼聽怎麼像那些爛俗總裁文裡男主角蕩氣迴腸酷炫狂霸拽的調戲女主角的調調啊!
艾澤心目中拜倫的那個溫柔和善閃着金光的完美形象似乎……裂了個角。
雖然對自家偶像的屬性產生了一丟丟的質疑,可艾澤這會兒是明白過來了——這是拜倫在調(tiao)侃(xi)他呢??
所以說他剛剛都腦補了些什麼不健康的東西!他居然會覺得拜倫要來推他什麼的……剛剛纔開始猜測自己的性取向他要不要那麼飢渴?!不過話說回來,他也確實是想太多了。拜倫在原著裡可是喜歡伊薇特的,人家可是直男啊!他在這兒瞎想個毛線嘛。
“嗯咳……居然被你發現了。”艾澤壓下心底的不自在,“啊哈哈哈”地笑了幾聲把自己的失態給糊弄過去,“藥給我,我自己抹吧。”
再怎麼說傷口所在的位置也太尷尬了,要是讓拜倫幫忙的話他豈不是要用內褲對着拜倫的頭啊,這怎麼行呢。
腦殘粉也是有尊嚴的!
“你行麼?”拜倫卻不認爲他能給自己上藥:“暈船的感覺緩過去了?”
艾澤覺得拜倫簡直就是烏鴉嘴,這不,他話音剛落船體就又晃了一下,於是拜倫就看見艾澤的臉色跟調色盤似的又唰地變白了,然後馬上伸手捂着胃,露出了一臉“讓我死了吧”的表情。
他一臉杯具的表情似乎取悅了拜倫,金髮劍士當着他的面嘴角一揚笑了起來:“……還是我幫你吧。”說完,拜倫就把旋開了蓋子的藥盒放到一邊,伸手就要去扒艾澤的褲子。
艾澤被暈船症虐得生無可戀,這會兒正努力壓着胃裡的翻江倒海,哪裡還有力氣去管自己馬上就要被拜倫扒褲子的事情,只好破罐子破摔地一手捂嘴一手捂胃癱牀上不動。
不知道是不是照顧到艾澤身爲腦殘粉的尊嚴,拜倫把他翻了個面,幫着他調整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讓他半趴在牀沿,然後——某個笨蛋的褲子被十分順溜地拽了下來。
艾澤自覺丟人丟大發了,一聲不吭地把臉埋在牀鋪裡一動不動地裝死人。
他聽見拜倫伸手在傷藥盒子裡挖了藥,然後在牀邊蹲下,緊接着,大腿後側的肌膚敏銳地感受到了拜倫呼出來的氣息。
某人微不可察地一抖——這是要湊得多近纔會讓他感覺到拜倫的呼吸!?
艾澤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太對的時候已經沒法再拒絕拜倫的幫助了,艾澤趴伏在牀邊,感覺拜倫先是用準備好的乾淨溼毛巾貼上來輕輕擦了擦,隨後沾着藥的手指就貼到了他大腿裡側紅腫破皮的傷處,將藥膏往四周緩緩推開。
艾澤這幾天根本就不敢去碰的地方立刻一片火辣辣的疼,刺激得他抓着牀鋪就是一聲悶哼。
拜倫的手法非常生疏,當然啦,想也知道拜倫雖然能吃苦又什麼都會做,可是伺候人上藥這種事情他還是頭一遭吧?——畢竟他身爲王族,作爲一個王子,他可是從小被人服侍着長大的,哪裡有人敢讓堂堂的帝國王子反過來服侍呢。
和原來艾澤看過的亂七八糟的小說裡寫的不一樣,拜倫給他用的傷藥並沒有立竿見影清涼止痛之類的神奇效果,倒是塗到皮膚上並不顯得黏膩,推開了之後就像是一層薄膜敷在了傷口上面,雖說還是能感覺腿上腫痛得難受,但好歹是上了藥,艾澤心定了。
沒人說話,艙室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埋着頭的艾澤清晰地聽見拜倫輕淺和緩的呼吸聲,原本繃緊的神經也因爲拜倫生疏但不失溫柔的動作而慢慢放鬆了。
哎,今天這都鬧的什麼笑話——
又是暈船吐得毫無形象,又是以爲拜倫要對自己【嗶——】,現在還用屁股對着自己的偶像什麼的,簡直就是羞恥play,就連艾澤這種脫線的2b都感覺異常的無地自容。
不過……他真的喜歡拜倫麼?有別於腦殘粉對偶像之間的喜歡……?
艾澤這頭在琢磨着自己是怎麼個想法,那頭拜倫幫他抹好一條腿換了另一邊,藥一糊上去又是火辣辣的一片疼,艾澤猝不及防之下“嗷”的一聲痛喊,非常委屈地回頭:“好痛!”
拜倫根本不擡頭看他:“誰讓你腿上磨成這樣了都不說?也不怕傷口惡化。”
艾澤知道自己理虧,只能訕訕地乾笑兩聲,苦中作樂似的開了個玩笑:“沒說不也被你發現了嘛,再說男人嘛,身上有疤才man呢!”
……什麼man……?。
雖然沒聽懂,可拜倫卻不吃他這一套——幫這傢伙抹藥他居然還這麼跟他嬉皮笑臉的,於是想也沒想地就一巴掌糊在他大腿外側,發出了“啪”地一聲脆響。
艾澤驚呆了。拜倫一巴掌賞完也覺得自己的做法不太合適,擡眼對上艾澤的眼睛也愣住了——大概上藥時給他弄疼了,艾澤的眼睛裡憋出了一片水澤,這會兒因爲他那一巴掌而驚得瞪大了的黑色眼睛就跟受驚了的小動物似的,正映照着艙室裡柔和的光線泛着朦朧的潤光。
這眼神簡直就是犯規啊。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着,拜倫原本想要揶揄艾澤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艙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大大咧咧的聲音傳了進來:“拜倫,你——”
房間裡的兩人“唰”地把視線都集中到了門外站的人身上——能這麼不敲門示意就推門進來的人除了西蒙沒有別人,而推了門看見艙室裡詭異場景的棕發騎士消了音,他先是愣了一下,視線在趴着的艾澤和自家弟弟的手上掃了一圈之後,突然一挑眉:“啊哈!我好像走錯房間了。”
拜倫:“……”
艾澤一個爾康手:“……等等——”
還沒等艾澤把後面半句“不是你想的那樣”喊出來,西蒙就伸手去抓艙室的門把手,關門走人之前還留了一句“你們繼續”。
我去!明明喊着拜倫的名字闖進來的說什麼走錯房間啊!
聽人把話說完會死是嗎!!!
艾澤尷尬得不行,之前是他誤會拜倫,現在是西蒙誤會他們倆,這日子還能過嗎!你瞧!拜倫都不動了!艾澤囧了一會兒,眼看着房間裡陷入一片死寂,他只好試探着開了口:“那個,拜倫啊,你……”
艾澤想問的話還沒問出口,就聽拜倫“嗯”了一聲打斷了他,他又伸手挖了一坨藥膏給他抹在腿上的傷口。做着這一系列動作的時候,拜倫微微抿着薄脣,臉上的表情格外平靜,好像並不在意被西蒙誤會了一樣。
可是艾澤很在意啊,這展開也太不靠譜了嘛!
被拜倫發現自己受傷而拎來上藥也就算了,西蒙難道就看不見他們在幹什麼嘛?自己和拜倫這麼純潔的男男關係,西蒙還好意思說什麼“來得不是時候”,簡直欠揍好嗎!
艾澤正胡思亂想着,拜倫卻已經處理好了他腿上的傷。他把傷藥放好之後就來給他提褲子,剛道完謝的艾澤一看情況不對,邊嚷嚷着“我自己來”邊手忙腳亂地伸手去抓褲腰帶,結果屁股小幅度地一撅,背後的衣服就順勢滑下來一小截。
見狀,剛打算縮回手的拜倫突然“咦”了一聲,他眼尖地看到黑髮青年的衣服之下,有個黑色的印記半遮半掩地露着一個角——之前在旅店裡和艾澤睡一個房間時,他的腰上可沒有這種東西!
幾乎是立刻地,拜倫就伸手一抓,還在提褲子的艾澤只感覺腰間一涼,背部的衣服就被拜倫朝上掀起,隨後他的腰側某處就感覺到了意味不明的輕觸及摩挲。
“這是——”拜倫的聲音裡帶着驚訝,像是不知該怎麼開口一樣頓了頓,這才繼續說了下去:“竟然真的和我猜想的一樣……”